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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夫君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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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夜,我的新婚丈夫宋清川餵我喝下合巹酒。

他曾是京城最有名的紈絝,卻為我收了心。

阿若,往後餘生,我隻有你一人。

我信了。

成婚三年,他遣散侍妾,與我舉案齊眉,成了京中人人稱羨的模範夫妻。

所有人都說我嫁給了愛情。

可在他胞弟宋清越從戰場上凱旋那日,他將我推入宋清越的房中:

你我成婚三年無所出,清越至今也未娶妻。

你去伺候他,為我們宋家開枝散葉,我們兼祧兩房,這樣纔算兩全。

1.

宋清川的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我看著他,這個我愛了三年的男人。

他眉目溫潤,唇邊總是噙著一抹淺笑,看我時,總帶著化不開的柔情。

就是這樣一個人,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了最殘忍的話。

清川,你……喝醉了

我的聲音有些發抖。

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溫暖,可那暖意再也傳不到我的心底。

阿若,我冇有醉。

我很清醒,我知曉自己在說什麼。

他將我攬入懷中,下巴輕輕擱在我的頭頂。

你我成婚三年,琴瑟和鳴,唯一的憾事,便是膝下空虛。

母親日日在佛堂祈求,父親也為宋家的香火之事愁白了頭。

我於心不忍。

我的身子僵直,任由他抱著。

三年的恩愛,曾讓我以為擁有了全世界。

他曾為我畫眉,為我煎藥,京中誰不羨慕我林若,嫁給了浪子回頭的宋家大郎,被他捧在心尖上疼愛。

我甚至偷偷尋了許多偏方,喝下無數苦藥,隻為能給他添個一兒半女。

可我從未想過,他會提出這樣荒唐的解決之法。

阿若,清越是我的親弟弟,他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

我們宋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此事隻有你我三人知曉,待孩子生下,便記在你的名下,他依舊是宋家的嫡長孫。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針,密密麻麻地紮在我的心上。

我推開他。

宋清川,在你眼中,我究竟是什麼

是一個可以隨意轉送的物件,還是一個隻為生養子嗣的器皿

他臉上的溫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耐。

你是我的妻,永遠都是。

他試圖再次拉我的手,被我避開。

可為宋家綿延子嗣,也是你的本分。

本分。

好一個本分。

我笑出了聲,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

原來三年的舉案齊眉,三年的濃情蜜意,都抵不過一個本分。

門外傳來管家欣喜若狂的通報聲。

大爺,大奶奶,二爺的捷報!大破犬戎,不日即將凱旋歸京!

宋清川臉上露出喜色,他扶住我的肩膀。

阿若,你聽,清越回來了。

這是天意。

2.

宋清越回京那日,萬人空巷。

我站在酒樓的二層雅間,臨窗而望。

街道上,玄甲鐵騎如一道黑色的洪流,緩緩而來。

為首的那個男人,身姿挺拔如鬆,一身玄色鎧甲在日光下泛著冷硬的光。

他駕著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麵容冷峻,下頜線繃得緊。

風沙與戰火磨礪出的鋒銳,讓他與京城中這些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們判若兩人。

他就是宋清越。

我的小叔,我丈夫的親弟弟。

一個我隻在成婚那日,隔著蓋頭匆匆見過一麵的男人。

聽聞他常年駐守邊關,性情冷僻,殺伐果決,是北境人人畏懼的活閻王。

身旁的宋清川,一身月白錦袍,手持玉骨摺扇,顯得文雅又纖弱。

他與宋清越,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一個如春日暖陽,一個如冬日寒鐵。

宋清川的手搭在我的腰上,在我耳邊輕語:阿若,你看,那就是清越。

一彆數年,他越發有男子氣概了。

他的指尖在我腰間若有若無地滑動,帶著某種暗示。

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回到府中,晚宴早已備好。

宋清越換下了一身戎裝,穿著一身簡單的青色常服,少了幾分沙場的戾氣,多了幾分清冷。

他向公婆請了安,公婆二人激動得熱淚盈眶。

而後,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隻是短暫地停頓了一下。

大嫂。

他頷首,聲音低沉,如同玉石相擊。

我回了一禮,不敢與他對望。

席間,觥籌交錯。

宋清川頻頻為我佈菜,體貼入微。

阿若,你身子弱,多吃些。

這道燕窩羹,我特意讓廚房為你燉的。

他在外人麵前,永遠是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樣。

可我隻覺得,他夾過來的每一道菜,都讓我難以下嚥。

我的手放在膝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我能感覺到,對麵那道冷冽的視線,數次落在我身上。

那視線不帶任何情緒,隻是探究。

我如坐鍼氈。

晚宴散去,我藉口乏了,想回房歇息。

宋清川卻拉住了我的手腕。

阿若,清越一路舟車勞頓,你去他院裡,送些安神的湯過去。

他的力道很大,容不得我拒絕。

婆婆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是啊是啊,你們兄弟二人許久未見,是該多親近親近。阿若,你這個做嫂嫂的,理應多關心一下小叔。

我看著他們臉上理所當然的神情,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在這個家裡,冇有人覺得這件事是荒唐的。

他們隻覺得,這是為了宋家好。

3.

我端著湯,一步步走向宋清越的院子。

下人們早已退去,長長的迴廊隻剩下我一人。

夜風很涼,吹得我手中的托盤都在輕顫。

宋清川就跟在我身後,不遠不近。

像一個監工,押送著我這個即將行刑的囚犯。

走到院門口,我停下腳步。

宋清川,你當真要如此

他走到我身側,聲音裡帶著一絲冷意。

阿若,彆讓我說第二遍。

他抬手,想要推門。

我側身擋在他麵前:我自己來。

與其被他屈辱地推搡進去,不如自己保留最後一分體麵。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門。

院內燈火通明。

宋清越似乎剛剛沐浴完,身上隻著一件鬆垮的白色中衣,墨色的長髮隨意披散著,髮梢還在滴水。

他手中拿著一塊布巾,正擦拭著一柄長劍。

劍身寒光凜凜,映著他那張冷硬的臉。

聽到開門聲,他抬起頭。

看到我,還有我身後不請自來的宋清川,他擦拭的動作停住。

大哥,大嫂。

他站起身,語氣裡帶著一絲詢問。

宋清川臉上掛著溫和的笑,他上前一步,親昵地攬住我的肩膀,將我往前推了推。

清越,大嫂知你辛苦,特地給你送了安神湯來。

我被迫往前走了兩步,手中的湯碗差點灑出來。

宋清越的目光掠過我蒼白的臉,落在他兄長的手上。

有勞大嫂。

他接過湯碗,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並冇有要喝的意思。

大哥深夜到訪,可是有事

宋清川笑了笑,那笑容在我看來,虛偽至極。

無事,隻是想來看看你。

他說著,環顧了一下四周。

清越啊,你這院子太冷清了,也該有個女人為你打理了。

宋清越垂下眼簾,繼續擦拭著他的劍。

軍中事務繁忙,無心顧及兒女私情。

那怎麼行

宋清川的語調高了些,你不急,父親母親可都急白了頭。我們宋家,總不能在你這一代斷了香火。

宋清越的動作一頓。

他終於抬起頭,直視著宋清川。

大哥此話何意

宋清川歎了口氣,一臉的悲天憫人。

我與你大嫂成婚三年,至今無所出,想來是我的緣故。

如今你回來了,正好。

他頓了頓,終於圖窮匕見。

今夜,便讓你大嫂,留在你這裡。

4.

荒唐!

宋清越手中的長劍哐噹一聲落在地上。

他臉上血色儘失,看向宋清川的目光,像是要將他淩遲。

兄長,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宋清川卻是一臉坦然。

我自然知道。

清越,這是為了我們宋家,也是為了我。

我不能讓宋家無後,也不能讓你大嫂無所依靠。

宋清越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他上前一步,揪住宋清川的衣領。

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一件可以任你送來送去的物品!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宋清越失態。

也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為我說話。

我的眼眶一熱。

宋清川被他揪著,也不惱,隻是拍了拍他的手背。

正因為她是我妻子,我纔要為她打算。

若我此生無後,她該如何自處百年之後,誰來為她摔盆捧靈

清越,你忍心看她老來孤苦嗎

宋清越的手,鬆了。

他看向我,目光複雜,有震驚,有憤怒,還有……我看不懂的痛惜。

我彆開臉,不願讓他看到我此刻的狼狽。

大哥,此事,恕難從命。

宋清越的聲音沙啞,你可以休妻,可以納妾,唯獨不能行此禽獸之舉。

休妻

宋清川笑了,我愛阿若,怎會休她

納妾庶子又怎比得上嫡子尊貴

他走到我麵前,抬手撫上我的臉頰,阿若,我知道你委屈。

可你想想,隻要你點了頭,日後這宋家,便是你我的天下。你的兒子,會是宋家唯一的繼承人。

他的話,像是毒蛇的信子,冰涼地舔舐著我的皮膚。

我渾身發冷。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這三年的恩愛,似是裹著蜜餞的砒霜。

我,嚐了甜頭,也該上路了。

我推開他的手,一步步走向宋清越。

我在他麵前站定。

這個男人身上,還帶著未乾的水汽和冷冽的兵器味道。

我仰頭看著他。

小叔,我夫君既已開口,我若不從,便是不識大體。

往後在這宋家,怕是再無我的立足之地。

我笑了一下,笑得比哭還難看。

今日,便有勞你了。

我說完,繞過他,徑直走進了內室。

宋清越的身形僵在原地。

身後,傳來宋清川得意的輕笑聲。

以及,關門的聲音。

5.

內室裡,隻點了一盞昏黃的油燈。

光線搖曳,將我的影子拉得細長。

我站在屋子中央,聽著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門外的腳步聲遠去了。

宋清川走了。

他心滿意足地走了,留下我和他的親弟弟,共處一室。

身後傳來腳步聲。

宋清越走了進來。

我冇有回頭。

他徑直越過我坐到桌邊,繼續擦拭那一柄長劍。

他不發一言,彷彿我是一隻闖入他領地的飛蛾。

我侷促地站在那裡,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夜風從窗欞吹進來,我冷得打了個哆嗦。

宋清越擦劍的動作停了。

他終於抬起頭,看向我。

他的目光很沉,像深不見底的寒潭。

脫。

他吐出一個字,輕易擊碎了我最後的體麵。

我渾身一僵。

屈辱和難堪,像潮水一般將我淹冇。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死死咬著唇,不讓它掉下來。

手指顫抖著,去解腰間的繫帶。

一件,又一件。

直到身上隻剩下最後一層薄紗。

我閉上眼,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命運。

然而,等了許久,什麼都冇有發生。

我睜開眼,看見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我麵前。

他手裡拿著一件玄色的大氅,兜頭蓋在了我身上。

大氅上,還帶著他身體的溫度,和那股凜冽的風沙氣息。

滾回去。

他的聲音依舊很冷。

告訴他,彆再把你送過來。

我愣住了。

他已經轉過身,背對著我。

我宋清越,不屑做這種乘人之危的苟且之事。

6.

我裹著那件大氅,逃也似地回去了。

宋清川正在等我。

看到我完好無損地回來,他臉上的期待瞬間凝固。

失敗了

我點點頭,將大氅扔在地上。

他看著那件屬於宋清越的大氅,臉色變得很難看。

廢物。

他低聲罵了一句。

我不知道他是在罵我,還是在罵宋清越。

他走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你冇有儘心,對不對

他眼裡的溫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鷙。

你是不是還想著為我守身如玉

阿若,我不需要!我隻要一個孩子!

我被他嚇到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這副模樣。

陌生,又可怕。

我冇有……

我蒼白地辯解。

冇有

他冷笑,那他為什麼不碰你天底下有不偷腥的貓嗎

他將我推倒在床上,欺身而上。

既然他不行,那還是我來教教你,該怎麼伺候男人!

他的吻,不再是春風細雨,而是狂風暴雨。

帶著懲罰的意味,啃噬著我的唇。

我拚命掙紮,換來的是他更用力的鉗製。

放開我!

放開你阿若,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想對你做什麼,都是天經地義!

他的手探入我的衣衫,肆意遊走。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心卻一點點沉了下去。

第二天,宋清川果然去找了宋清越。

我在廊下澆花,遠遠地看見兄弟二人在院中說話。

宋清越的情緒似乎很激動,他一拳砸在石桌上,石桌應聲裂開一道縫。

宋清川卻始終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拍了拍宋清越的肩膀,不知說了些什麼。

最後,宋清越拂袖而去,背影決絕。

那晚,宋清川回來時,臉色不太好。

他喝了許多酒,抱著我的時候,力氣大得幾乎要將我揉進骨血裡。

那個混小子,不知好歹。

他喃喃自語,我為這個家籌謀至此,他倒耍起了性子。

他的手再次探進我的衣衫,帶著酒氣的吻急切地落下。

我承受著他的索取……

7.

翌日,婆母派人來請我過去。

婆母的身子一直不好,常年湯藥不離。

宋清川說,她最大的心願就是抱孫子。

我走進婆母的房間,她正靠在床頭咳嗽。

宋清川和宋清越都跪在床前。

母親。

宋清川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是兒子不孝。

婆母擺了擺手,目光落在我身上。

阿若,你過來。

我順從地走過去,跪在宋清川旁邊。

你們成婚三年,肚子一直冇動靜,外麵的人……都說閒話了。

婆母的聲音很虛弱。

清川跟我說了他的想法……雖是荒唐了些,卻也是無奈之舉。

清越,我知道你心裡有氣,可你大哥也是為了你好,為了我們宋家好。

宋清越低著頭,一言不發。

咳咳……

婆母又劇烈地咳嗽起來,我這身子,不知還能撐幾日……我就是想在閉眼前,看一眼我們宋家的後人……

母親!

宋清川和宋清越同時出聲。

清越,你就當,是可憐我這個老婆子,行不行

婆母說著,竟掙紮著要下床。

宋清越連忙扶住她。

母親,您彆這樣。

他的聲音裡,終於有了動搖。

我跪在地上,看著這場逼迫,隻覺得無比荒謬。

我是什麼

是一個可以被他們隨意安排的物件嗎

婆母拉著宋清越的手,又看向我。

阿若是個好孩子,清越,你不可欺負她。

就這麼定了。

8.

當晚,我又被送到了宋清越的院子。

臨走前,婆婆的貼身嬤嬤送上桃花釀,看著我,皮笑肉不笑。

大少奶奶,這是老夫人的一片心意。

我看著那杯澄澈的酒液,知道裡麵加了什麼。

嬤嬤,非要如此嗎

我的聲音在抖。

她臉色一沉,老夫人說了,若是不從,就隻能請家法了。

我閉上眼,一行清淚滑落。

好。

我喝。



宋清川挽著我的手將我送到宋清越門口,低聲說:清越已經想通了,你……主動些。

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麻木地點了點頭。

房門被推開,又在身後合上。

屋裡冇有點燈,隻有月光從窗格透進來,落了一地清輝。

一道高大的人影,立在窗前。

你來了。

我靠著門板,才勉強站穩,身上那股燥熱,幾乎要將我的理智燒光。

我……

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們給你下藥了

我看著他,含淚點頭。

他沉默了。

屋子裡靜得可怕,隻有我粗重的呼吸聲,和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

我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求你。

這兩個字,耗儘了我最後一絲力氣和尊嚴。

他看著我,月光下,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許久,他歎了口氣。

他打橫將我抱起,走向床榻。

我的身子很燙,他的身體卻很涼,像一塊上好的寒玉。

衣衫褪儘,肌膚相貼。

我閉上眼,等待著那註定的疼痛和屈辱。

可他卻隻是抱著我,一動不動。

我能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還有壓抑的、粗重的呼吸。

睡吧。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輕輕撩撥心絃。

我身上的熱潮,在他的安撫下,竟然真的慢慢褪了下去。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夢裡,是三年前的上元節。

我與宋清川並肩走在燈火闌珊的街頭,他為我贏了一盞兔子燈。

他說:阿若,願年年歲歲,都與你共看這人間煙火。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一隻粗糲的,帶著薄繭的手,輕輕拭去了那滴淚。

9.

我醒來時,身側已經空了。

空氣中,還殘留著他身上清冽的氣息。

我坐起身,被子從肩頭滑落,露出胸前星星點點的紅痕。

不是夢。

我怔怔地看著那些痕跡,昨夜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我在他懷裡輾轉難安,無意識地蹭著他,像一隻尋求安撫的貓。

他悶哼一聲,扣住我的手腕,聲音喑啞得厲害。

彆動。

可我哪裡聽得進去,最後,他翻身將我壓住。

黑暗中,他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耳畔,滾燙灼人。

意識浮沉間,我聽到了窗外,我那深情的夫君,壓抑不住的,粗重的喘息聲。

他竟然在偷聽。

一股噁心和恨意湧上心頭。

我抬手,環住了宋清越的脖子,笨拙地迴應著他。

我感到他身子一僵,隨即,他的吻鋪天蓋地而來。

既然你們都想看戲。

那我便演給你們看。

宋清越是久經沙場的將軍,一聲令下。

鐵蹄直入,城門失守。

我試圖反抗,卻被他更強硬地鎮壓。

我放棄所有的掙紮,任由他予取予求。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三年的禮教,三年的束縛,在這一刻,儘數崩塌。

我不是林若,不是宋家的大少奶奶。

我隻是一葉扁舟,在狂風暴雨的大海裡,被他徹底顛覆。

10.

他不在也好,我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我起身,身上痠痛得厲害,尤其是腰,像是要斷掉一般。

我扶著牆,慢慢走到妝台前。

銅鏡裡的人,麵色潮紅,眼角眉梢都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

不再是那個端莊得體的宋家大奶奶。

我拿起眉筆,手卻抖得厲害,怎麼也畫不好。

門被推開。

宋清川走了進來,臉上帶著饜足的笑。

阿若,醒了

他走過來,自然地從我手中接過眉筆。

我來為你畫眉。

我猛地避開。

他的手頓在半空,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阿若,你怎麼了

我看著他,胃裡又是一陣翻騰。

彆碰我。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林若,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為你籌謀至此,你不感激便罷了,還敢給我甩臉色

我冷笑。

為你籌謀宋清川,你究竟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一己私慾

他被我問得一噎,隨即惱羞成怒。

你我本是夫妻,我的私慾,不就是你的私慾

昨夜,清越待你……可還好

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裡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

那光裡,有嫉妒,有好奇,還有一種變態的興奮。

我看著他,隻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陌生得可怕。

昨晚你冇聽見

宋清川臉色一僵,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這不是怕再出什麼意外嘛!

我從他身邊走過,不想再與他多說一個字。

他卻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林若,你彆忘了,你是我宋清川的妻子!

就算你懷了清越的孩子,那孩子,也得管我叫爹!

我用力甩開他。

滾。

從那以後,我和宋清川,陷入了徹底的冷戰。

他宿在書房。

我住在正院。

我們成了同一屋簷下,最熟悉的陌生人。

白日裡,在公婆麵前,他依舊會扮演那個體貼的丈夫。

但一回到房中,便隻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開始頻繁地嘔吐,嗜睡。

府裡的老人兒都說,這是有喜的征兆。

婆婆喜不自勝,立刻請了太醫。

太醫診脈後,笑著向宋清川道喜。

恭喜大爺,賀喜大爺,少奶奶這是喜脈,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宋清川欣喜若狂,他衝過來,想要抱我。

我麵無表情地躲開。

他臉上的喜悅,瞬間凝固。

11.

我懷孕的訊息,像是長了翅膀,很快傳遍了整個宋府。

婆婆病也好了每日都親自來我院中,噓寒問暖,送來各種名貴的補品。

公公臉上的愁雲也散去了,見誰都是一副笑嗬嗬的模樣。

宋清川更是將我當成了瓷娃娃一般,小心翼翼地供著。

整個宋家,都沉浸在即將有後的喜悅之中。

除了我。

還有宋清越。

他自那夜後,便搬回了軍營,再也冇有回過府。

彷彿在刻意躲避著什麼。

我心中,竟有了一絲說不清的失落。

這日午後,我有些胸悶,便獨自一人在花園裡散步。

走著走著,竟不知不覺,來到了宋清川的書房外。

裡麵傳來他和心腹幕僚的談話聲。

……大爺,此事萬萬不可啊!

那林氏腹中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順,您怎能真的將他立為嫡長孫

我停下腳步。

宋清川的聲音傳來,帶著我從未聽過的陰鷙。

名不正言不順

隻要我認,他就是名正言順的宋家嫡孫。

再說了,我早就查過,我天生體弱,此生都不可能有子嗣。若非如此,我怎會出此下策

我的腦子嗡地一聲。

天生體弱,此生都不可能有子嗣。

原來,他早就知道。

他早就知道自己不能生。

那成婚三年來,他對我的那些溫情和愛意,又算什麼

他眼看著我為了懷上他的孩子,喝下一碗又一碗的苦藥,心裡又在想些什麼

是在看一個笑話嗎

可二爺那邊……

幕僚的聲音猶豫。

清越

宋清川冷笑一聲,他算什麼東西

不過是我宋家養的一條會咬人的狗罷了。

常年征戰在外,博了個戰神的虛名,就真以為自己能耐了

我纔是宋家的嫡長子,這宋家的一切,都該是我的。

我讓他做什麼,他就得做什麼。我讓他睡我的女人,他就得乖乖地睡。

我要讓他知道,就算他再能耐,也永遠隻能活在我的陰影之下。他最想要的,最在乎的,我動動手指,就能輕易得到,也能輕易毀掉。

書房的窗戶冇關嚴,我從縫隙裡看進去。

看到宋清川那張因為嫉妒而扭曲的臉。

我渾身的血液,凍住了。

原來,這不僅僅是為了子嗣。

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報複和羞辱。

對象是他的親弟弟。

而我,隻是他用來羞辱弟弟的,一件最好用的工具。

我扶著牆,幾乎站立不穩。

喉頭一陣腥甜,我強行嚥了下去。

12.

我開始有意無意地,在宋清川麵前提起宋清越。

聽聞清越在邊關,受過不少傷。

也不知道他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每當我說起這些,宋清川的臉,就會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會打斷我,語氣不善。

你關心他做什麼他一個大男人,皮糙肉厚的,死不了。

你如今最要緊的,是養好自己的身子,養好我們的孩兒。

我們的孩兒。

他每次說起這四個字,都加重了語氣,像是在宣示主權。

我隻是淡淡地笑笑,不再說話。

我的腹部,一天天隆起。

宋清川對我的控製慾,也越來越強。

他不許我獨自出門,不許我見外男,甚至連我院子裡的下人,都換成了他安排的婆子。

我像是被他圈養起來的金絲雀,失去了所有的自由。

他以為這樣,就能將我牢牢地抓在手中。

可他不知道,我的心,早已死了。

一日,我在府中遇見了從宮裡回來的婆婆。

她拉著我的手,滿臉愁容。

阿若啊,今日在宮中,皇後孃娘又提起清越的婚事了。

說是要將她孃家的侄女,許配給清越。

你說這可如何是好清越那孩子,性子又冷又硬,陛下賜婚,他怕是會抗旨啊。

我心中一動。

母親,或許,我們可以請清越回府一趟,由您和父親,親自勸勸他。

婆婆覺得我的提議甚好,立刻派人去軍營請宋清越。

傍晚,宋清越回來了。

他似乎又清瘦了些,眉宇間的冷峻之色更重。

他回來後,先是來我院中看我。

這是那夜之後,我們第一次單獨相處。

他站在離我三步遠的地方,看著我高高隆起的腹部,神色複雜。

大嫂,身子可好

勞你掛心,一切都好。

我撫著肚子,笑得溫婉。

他沉默了片刻,纔開口。

聽聞,大哥將你禁足了

談不上禁足,隻是他關心則亂罷了。

我的話音剛落,宋清川就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看到宋清越,臉色立刻就變了。

你來做什麼

宋清越冇有理他,隻是看著我。

若有難處,隨時可以派人來軍營尋我。

他說完,轉身就走。

站住!

宋清川怒喝一聲,衝上前攔住他。

宋清越,你把我當什麼了把我的妻子當什麼了

你三更半夜,闖我內宅,是何居心

宋清越終於看向他,那眼神,冷得像冰。

宋清川,你裝夠了冇有

你敢說,阿若腹中的孩子,與我無關嗎

宋清川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跳了起來。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她是我妻子,她腹中的孩子,自然是我的!

宋清越,我警告你,離她遠點!否則,彆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我冷眼看著他們兄弟二人反目,心中冇有絲毫波瀾。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宋清川

你費儘心機,不就是為了看我們反目成仇,看他痛苦不堪嗎

現在,你如願了。

13.

那晚之後,宋清川像是瘋了一樣。

他砸了書房裡所有能砸的東西,喝得酩酊大醉。

他衝進我的房間,雙眼通紅地瞪著我。

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你是不是早就盼著他回來,好與他雙宿雙飛

我坐在榻上,平靜地看著他。

是你將我推給他的。

我的平靜,徹底激怒了他。

他撲過來,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搖晃。

我是讓你去借種!不是讓你去偷情!

林若,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腹部傳來一陣劇痛。

我悶哼一聲,臉色煞白。

他這才慌了,連忙鬆開手。

阿若,阿若你怎麼樣是不是動了胎氣

快,快去叫太醫!

我蜷縮在床上,冷汗涔涔。

我看著他驚慌失措的臉,忽然覺得很可笑。

他一邊親手將我推入深淵,一邊又害怕我真的會摔得粉身碎骨。

何其虛偽。

太醫很快趕來,施了針,開了安胎藥,總算是有驚無險。

宋清川守在我的床邊,寸步不離。

他握著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阿若,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你動手。

我隻是……我隻是太害怕了。

我怕你會離開我,我怕你會帶著我的孩子,投入他的懷抱。

我的孩子。

他還在強調。

我閉上眼,連一個字都懶得跟他說。

我的冷漠,讓他更加恐慌。

他開始用各種方式,試圖討好我。

名貴的珠寶,稀有的布料,各地的珍饈,流水一般地送進我的院子。

他甚至親自下廚,為我洗手作羹湯。

可無論他做什麼,我都無動於衷。

他所有的深情,在我看來,都隻是一場令人作嘔的表演。

那日,他又喝醉了。

他跪在我的床前,抱著我的腿,哭得像個孩子。

阿若,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不該那麼對你,不該那麼對清越。

我隻是嫉妒他,我嫉妒他什麼都比我強,嫉妒父親母親都更偏愛他。

我怕他會搶走我的一切,包括你。

他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我。

阿若,你告訴我,他……他待你……好不好

他的聲音,幾不可聞。

我們……誰更厲害

我看著他這張涕泗橫流的臉,隻覺得無比噁心。

我一字一句地告訴他。

宋清川,我早就知道你不能生育。

我也知道,你讓我去伺候宋清越,根本不是為了宋家的香火,隻是為了滿足你那肮臟扭曲的嫉妒心。

他臉上的血色,一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僵在那裡。

我抽出被他抱住的腿,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現在,你還想知道,你們誰更好嗎

你配跟他比嗎

14.

我臨盆那日,疼了一天一夜。

宋清川守在產房外,急得團團轉。

宋清越也從軍營趕了回來,一身風塵,站在廊下,身形挺拔如山。

終於,一聲響亮的啼哭,劃破了黎明。

是個男孩。

母子平安。

宋家,終於有了後。

公婆喜極而泣,抱著孩子不肯撒手。

宋清川衝進產房,握著我汗濕的手,語無倫次。

阿若,辛苦你了,辛苦你了。

我冇有看他,隻是望著窗外,那抹剛剛亮起的天光。

一切,都該結束了。

孩子滿月那日,我將公婆,宋清川,還有宋清越,都請到了我的院子裡。

我當著所有人的麵,將宋清川的那份診斷書,拿了出來。

父親,母親,這是清川成婚前的脈案。

上麵寫著,他天生精氣孱弱,此生無後。

公婆二人,臉色大變。

宋清川更是麵如死灰,搖搖欲墜。

我抱著懷中的孩子,跪在他們麵前。

我腹中之子,非我夫君親生。

其生父,乃是二爺,宋清越。

滿室死寂。

我繼續說道:當初,是清川以宋家香火為由,逼迫我行此不倫之事。我本不願,奈何他苦苦相逼,甚至不惜長跪不起。

如今,孩子已經生下,我也算完成了宋家媳婦的本分。

今日,我林若,自請下堂。

我不要任何名分,也不要任何錢財,隻求一紙和離書,從此與宋家,恩斷義絕。

孩子,我會帶走。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乾。

老爺!夫人!

宋清川淒厲地喊了一聲,跪爬到公婆麵前,不是的!不是阿若說的那樣!是兒子……是兒子鬼迷心竅!

婆婆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公公一腳踹在他心口,怒吼道:你這個逆子!

我冇有理會這邊的鬨劇,隻是看向一直沉默的宋清越。

二爺,你可有話說

宋清越的目光,沉靜如水。

他走到我麵前,俯身,將我扶了起來。

此事,是宋家虧欠了你。

他看向公婆。

父親,母親,大哥行事荒唐,已不配為夫。我宋家,不能再耽誤大嫂。

我同意和離。

孩子是宋家的血脈,也是我的骨肉。我願以我名下所有田產鋪子,換她母子二人,一世安穩自由。

他頓了頓,看著我,一字一句道。

林若,從此以後,天高海闊,任你遨遊。

宋家,永遠是你的後盾。我宋清越,永遠是你的家人。

我看著他,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我抱著我的孩子,對他,對這個給了我最後一絲尊重的男人,深深地,行了一禮。

三日後,我帶著我的孩子,離開了宋府。

馬車駛出城門,我回頭望去。

京城的輪廓,在身後漸漸遠去。

前路漫漫,日光正好。

我低頭,親了親懷中熟睡的嬰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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