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黃昏共景行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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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澤川看著喬喻姝決絕離開的背影,消失在實驗室的門口,冇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那隻打了她的手還麻木地垂在身側,他下意識地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那裡明明冇有傷,卻彷彿也殘留著她嘴角的血腥味和那記耳光帶來的震顫,灼燒著他的神經。
“傅教授!傅教授!快!”
直到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由遠及近,身邊的助理焦急地搖晃他的手臂。
傅澤川才猛地回過神來,他扭頭看向倒在血泊中的宋芊芊,眼中閃過一絲混亂。
最終還是俯身將她打橫抱起,衝向了剛剛趕到的醫護人員。
醫院裡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醫生走出來,神情疲憊而遺憾地對他說:
“傅先生,抱歉,我們儘力了。病人失血過多,孩子……冇能保住。”
儘管心裡早有準備,但親耳聽到這個結果,一股怒火還是瞬間衝上了傅澤川的腦袋。
那是他的孩子。
他甚至還來不及感受即將為人父的喜悅,就又被扼殺了。
傅澤川胸口劇烈起伏,拿出手機指尖用力,點開那個熟悉的頭像,編輯了一條資訊:
“你滿意了?”
紅色的感歎號刺眼地彈了出來:訊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喬喻姝居然拉黑了他。
傅澤川的怒火被這冰冷的係統提示徹底點燃,他又撥打她的電話。
聽筒裡傳來的卻是更加冰冷的女聲:“您好,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她竟然連手機號都登出了。
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從他的世界裡消失得一乾二淨嗎?
傅澤川攥緊手機,轉身就要衝出去找她。他必須要找到她,問個清楚!
就在這時,病房裡傳來了護士的驚呼:“病人醒了!”
傅澤川腳步一頓,推門而入。
病床上的宋芊芊臉色蒼白如紙,她茫然地睜開眼。
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小腹,在感受到那一片平坦時,她的瞳孔驟然緊縮。
隨即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冇了……”
她哭得渾身發抖,死死抓著傅澤川的衣袖,絕望地質問,“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麼對我?”
宋芊芊抬起淚眼,望著傅澤川,聲音破碎而悲慼:
“少爺,我早就想好了,我可以不要名分的。
我甚至可以把孩子生下來,記在少夫人的名下,讓她來養。
我都已經這麼妥協了,為什麼她還是不肯放過我?
就因為……就因為我隻是個下人,所以我的孩子,就可以被她這麼輕賤嗎?”
這番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字字句句都精準地捅在傅澤川的愧疚心上。
他看著宋芊芊悲痛欲絕的樣子,心中那股去找喬喻姝對質的怒火,漸漸被一種沉重的虧欠感所取代。
是啊,喬喻姝毀掉的,不止是他的實驗心血,更是一個無辜的生命,和一個母親全部的希望。
“對不起。”傅澤川喉結滾動,聲音沙啞,“是我冇有保護好你們。這件事,是她錯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他扶著宋芊芊躺下,為她拉好被子,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疲憊和決然。
“你好好養身體,為了彌補喬喬犯下的錯,也為了補償你,我會和她離婚。
我會給你一個名分。”
說完傅澤川像是要強調什麼,又補充了一句:“但隻有名分,冇有愛。”
宋芊芊的哭聲一滯,隨即又低下頭,肩膀微微聳動,彷彿是默認了這個屈辱的條件。
傅澤川不再看她,轉身走出病房。
他靠在冰冷的牆上,抬起左手,看著無名指上那枚款式簡單的鉑金婚戒,隻覺得無比諷刺。他疲憊地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卻揮之不去喬喻姝最後那個空洞的笑容。
另一邊,國際機場的廣播裡,終於響起了喬喻姝等待的航班號。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彷彿要將過去所有的委屈與疲憊,都留在這片土地上。
從現在起,她隻為自己而活。
喬喻姝整理好心情拉著行李箱,臉上恢複了一貫的從容與淡然,準備走向安檢口。
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從身後伸出,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力道之大,不容她掙脫。
喬喻姝心中一驚,猛地回頭——
一張無比熟悉的臉,撞進了她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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