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歲歲年年不相見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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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向晚的葬禮，許晉崧堅持要辦得極其隆重盛大。

彷彿隻有這樣，才能彌補他萬分之一的愧疚，才能向世人證明，他有多麼“愛”他死去的未婚妻。

葬禮那天，天色陰沉，細雨霏霏，像是天空也在為她垂淚。

墓園裡擺滿了空運而來的白色鈴蘭和藍色玫瑰，奢侈鋪張到了極致。來弔唁的人絡繹不絕，大多神情肅穆，帶著或真或假的悲傷。

許晉崧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站在隊伍的最前麵，身形挺拔，卻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空殼。

他臉上冇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麻木，彷彿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彆人向他致哀，他毫無反應，隻是定定地看著前方那副昂貴的黑檀木棺槨，那裡躺著他穿著中式嫁衣的“新娘”。

付明妍也來了，穿著一身不合時宜的、剪裁精緻的黑色連衣裙，小腹已經微微隆起。

她試圖靠近許晉崧，臉上帶著哀慼的表情，想要去挽他的手臂。

“晉崧，節哀順變，你要保重身體”她的聲音刻意放得輕柔。

許晉崧像是被毒蛇觸碰般，猛地甩開她的手，動作之大幾乎讓她踉蹌了一下。

他緩緩轉過頭，那雙空洞的眼睛裡終於有了一絲情緒，卻是徹骨的冰冷和厭惡，聲音沙啞得可怕：“滾。”

“誰讓你來的？滾出去。”

付明妍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圈一紅，泫然欲泣：“晉崧，我隻是想來看看晚晚，送她最後一程，我們畢竟”

“滾！”許晉崧猛地提高音量，眼底爬滿血絲，嚇得周圍的人都安靜下來，“彆臟了她的路。”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隆起的小腹上，那裡麵是他的孩子，此刻卻隻讓他感到無比的諷刺和罪惡。

付明妍被他的眼神嚇到，最終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中，難堪地被許家的傭人“請”離了現場。

葬禮結束後，許晉崧將自己徹底封閉在了他和湯向晚曾經的愛巢裡。

他遣散了大部分傭人，拒絕見任何人。

整日抱著湯向晚的舊衣，嗅著那上麵幾乎快要散儘的、屬於她的淡淡香氣，對著她的照片喃喃自語。

“晚晚，我今天又夢到你了”

“晚晚，外麵的鈴蘭花開了，你看到了嗎？”

“晚晚，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他靠著酒精麻痹自己，醉生夢死。

房間裡堆滿了空酒瓶，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酒氣和頹敗的氣息。

偶爾清醒時，巨大的痛苦便如同潮水般將他淹冇，讓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有時醉得狠了，會出現幻覺。

那天夜裡，他又喝得酩酊大醉，恍惚間，好像看到湯向晚穿著一身潔白的睡衣，從樓梯上慢慢走下來，笑著朝他伸出手。

“晚晚！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冇死！”他狂喜地撲過去，緊緊將那個身影抱在懷裡，力氣大得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聲音哽咽，“彆離開我，晚晚，彆再離開我了”

被他抱住的人僵硬了一下，發出一聲細微的驚呼。

這聲音不對！

許晉崧猛地清醒了幾分，用力晃了晃頭，定睛看去——被他死死抱在懷裡的，哪裡是湯向晚，分明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偷偷溜進來的付明妍！

她似乎剛洗過澡，穿著性感的真絲睡裙，臉上還帶著刻意勾畫的、與湯向晚有幾分相似的清淡妝容。

“晉崧，是我，明妍”她試圖安撫他，手在他後背輕輕撫摸，“你喝多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是你？！”許晉崧眼底的迷醉瞬間被暴怒取代，他像是碰到了什麼極其肮臟的東西，猛地一把將她推開！

付明妍猝不及防，驚呼一聲摔倒在地。

許晉崧居高臨下地瞪著她，雙目赤紅，如同索命的修羅，猛地蹲下身，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是你！對不對？是你跟她說了那些話！是你把那些照片給她看的！是你把她逼死的！你這個毒婦！我要殺了你給她報仇！”

他嘶吼著，手上青筋暴起，是真的下了死力。

付明妍被掐得臉色發紫，眼球外凸，拚命掙紮拍打著他的手臂，喉嚨裡卻隻能發出“嗬嗬”的破碎呼氣聲。

“許先生！快放手！”被驚動的老傭人衝進來，看到這駭人的一幕。

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和聞聲趕來的其他傭人一起，拚儘全力纔將失控的許晉崧拉開。

付明妍癱軟在地，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臉上滿是驚恐的淚水。

許晉崧被傭人死死攔著，依舊死死地盯著她。

那眼神裡的恨意和瘋狂，讓付明妍從骨子裡感到寒冷。

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這個男人，可能真的瘋了。

而這一切，隻是因為一個已經死了的湯向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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