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狐·紅袖挑燈看劍 第一章 朵顏衛反叛,忠骨之後得賞千戶
朵顏衛反叛,忠骨之後得賞千戶
長空下,血色殘雲
戰馬飛奔,亂蹄踏泥揚起了塵土,混合著土腥味。
火銃與火炮齊發,敵軍時而被炸飛,時而四肢散落。
雖然擊潰了不少敵軍,但火器多有損壞,笨重而不能用,已多年未更換。
將士們不得不拔刀相搏,應對敵軍的突襲。
雙方兵刃相搏,金屬撞擊的銳聲伴著人的叫喊聲向四週迴蕩。
明亮的甲冑被噴射的血液汙了半身,隻剩殘光。
人倒下,馬倒下,已經分不清是誰的血染透了沙場。
一名將軍仰麵倒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眼睛充血,用眼睛餘光看到自己人一個個倒下。
漸漸的,他的目光開始凝固,直到失去所有的視線。
戰馬試圖用頭拱他的身體,可那具軀體毫無反應。
這一切的源頭——
奸臣把持朝政貪墨軍費,導致邊軍饑寒,裝備廢弛。
軍餉被剋扣多時,士氣低落。
朵顏衛時降時叛,反複無常,又喜歡聯絡蒙古騎兵一起偷襲。
讓這一切都被染成了血色。
讓忠良無辜成了孤魂。
哀之!怒之!
朝堂上,以顧仁為首的文官上奏皇帝,誣陷主將荀道邕指揮不力導致戰敗。與顧黨相抗衡的其餘文官據理力爭,為荀道邕鳴不平,指責軍費被貪汙導致邊關將士吃不飽、穿不暖,而且火銃火炮多有隱患,多年未更換未修理。
顧仁等人要求皇帝下旨治罪,其餘文官們力保戍邊將士。
顧仁手捧玉笏,滿臉“怒氣”地上奏:“陛下,荀道邕剛愎自用,貪功冒進,致使幾千官兵埋骨他鄉,不能與親人團聚。”
禦史韓誌遠站出來悲憤地斥責:“陛下,有人貪墨軍餉,拿著朝廷的銀兩購買劣質棉絮充當棉衣。兵部撥付軍糧三十萬石,實際送到邊關的隻有不到十幾萬石。將士們所用的火銃火炮年久失修,至今仍以‘庫銀不足’為由未能檢修。寒了將士們的心啊。”
顧仁狡辯:“韓禦史說的也許是真的,但北境路途遙遠,轉運損耗乃曆年慣例。至於軍械年久失修,工部亦有章程,需要一步一步的來。豈能因一時戰事壞了朝廷多年的法度?兵敗已成事實,豈能向六部追責,這是要把禍事引導六部頭上。”
兩邊誰也不服誰。
龍椅上,皇帝將雙方的激辯儘收眼底,是非黑白他也很清楚。
若聽從顧仁之言治荀道邕的罪,難以服眾,且會引起激憤。
而眼下想要拔除顧仁和其同黨還不是時候,顧仁樹大根深暫時動不得。
荀道邕和眾位將士為國戰死邊疆,已經在朝廷之外傳開了。
皇帝權衡利弊後,沒有完全聽信讒言。
最後皇帝沒有給荀道邕,而是給了荀道邕的長子荀文知一個正五品的千戶官職,將他調往萊州府的琅琊備禦千戶所。
表麵上是在以降職的辦法懲罰荀家,實際上變著花樣庇佑了荀家人的性命。
這對荀文知和整個荀家來說也許是件好事,從此遠離朝廷,遠離政治漩渦。
一道聖旨下來,荀道邕的家人跪在院子裡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
敕曰:荀道邕效命疆場,捐軀報國,忠烈可嘉。茲特蔭其長子荀文知,授萊州府琅琊備禦千戶所千戶一職。
荀文知即刻赴任,恪儘職守,固守海疆,謹修武備,毋負朕望。
欽此!”
聖旨宣讀完畢,太監走了。
一家人從地上站起來,心情沉重。
荀道邕的妻子忍住悲傷,對兒子荀文知說:“這就是你爹用命換來的前程,不要去計較什麼了,畢竟有人誣陷你爹,皇上沒有聽信讒言,反而給了你這麼一個官職,皇恩浩蕩,好好珍惜吧。”
弟弟安慰荀文知:“哥,你儘管去吧,家裡有我呢,我會照顧好家裡的。”
荀文知唯有點頭歎氣。
啟程那天,一家人站在門口,麵色凝重,年僅二十幾歲的荀文知向家人告彆,年輕的妻子劉氏哄著一歲大的兒子,身邊還有一個丫頭陪伴。
一家人忍住眼淚,道彆後,年輕的夫妻離開母親和兄弟,踏上了前往萊州府沿海一帶的漫漫之路。
多日後終於來到萊州府。
到達那日天氣晴朗,那早晨的太陽正照在海麵上,層層波光、粼粼爍金。
海浪一層壓過一層,持續湧向岸邊,不知疲倦地拍打岸邊的礁石。
初次見到大海,聽著海浪聲,荀文知不僅感歎:“果然是水光瀲灩、碧波萬頃啊。”
海鳥鳴叫著,在他們眼前飛舞盤旋。
劉氏哄著兒子,兒子卻被天上的海鳥所深深吸引,嘴裡咿咿呀呀著。
找到千戶所,認識了指揮使,搬進了住宅,從此一家人便在此地紮了根。
多年來,顧黨多次觸動其他文官的利益,把持朝政,使其他文官們處處受到牽製。
除了貪墨,被顧黨打壓和誣陷的官員一個接一個倒下。
就在荀將軍戰死沙場的十年後,文官們終於好時機紛紛上呈奏本,聯手告到皇帝那裡。
四處貪汙導致邊疆屢次吃敗仗,把持朝政隻聽他們一家之言,皇帝認為是時候拔除顧黨了。
現在時機已然成熟,皇帝立刻派錦衣衛查案。
隨著顧黨一家一家被抄檢,被打壓和誣陷的文臣武將們紛紛得以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