疵及祭煉lvO2境牆 001
】
穿成禦膳房的小宮女後。
掌事姑姑一罵我，我就給送往冷宮的飯食裡加雞腿。
罵一回，我加一隻。
罵兩回，我加兩隻。
時間久了，我猛猛加。
直到後來，我意外看見彈幕。
【哈哈哈反派隻是許願想吃雞腿，沒想到還真有！】
【誰懂遇見雞腿俠的救贖啊！】
1
在禦膳房當宮女的第二年，我又被掌事姑姑罵了。
恰是天光微亮，四角的宮牆蒙在薄霧中，不遠處的天空劈開魚肚白。
熱氣熏騰的禦膳房內，張姑姑來回巡視，驀地注意到我稍稍放緩的動作，當即厲聲喝了句：「沈小青！手腳利落一些！耽誤了各宮娘孃的飲食仔細你的皮！」
我困得上下眼皮子打架，猝然聽見這話，驚醒過來，敢怒不敢言：「是。」
一直到兩個時辰後，各宮的早膳皆備好。
按照宮規，趁著各宮用早膳的功夫，我們這些宮女是有休息的時間的，在廚房吃過早飯後便可以回屋歇個一炷香時間，再開始準備午膳。
我鬆了鬆肩頸，正準備回去補個覺，但還沒走出幾步，就被張姑姑叫住。
「沈小青。」
我的腳步頓住，心裡煩躁得想打人，但明麵上仍恭恭敬敬地轉頭：「張姑姑，還有什麼事吩咐？」
「小蓮被調去雲貴人宮裡伺候了，她的活兒以後就你來做，隨便撿點菜送去冷宮吧。」
張姑姑頤指氣使地說完，見我唯唯諾諾地點頭，冷哼了聲轉身走了。
我目送她的背影走遠，在心裡對著她打了一套軍體拳：「……」
他爹的，這日子真是過不下去了！
2
是的，我是穿來的。
但很可惜，沒有穿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宮妃，也沒有穿成衣食無憂的貴女小姐，而是平平無奇的宮女。
每天起得比雞早，乾得比狗累。
和這一比，之前上過的早八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我罵罵咧咧地轉頭回去拿食盒，原先給冷宮送飯食的人是小蓮，但這不是什麼好差事。
闔宮皆知，冷宮這地兒，進去了基本就沒翻身的機會。
按我看宮鬥劇的經驗，裡頭大概都住著一些瘋掉的妃子。
我倒也沒有多善心，隻是想到今早挨的罵，怨氣蹭蹭往上漲。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時候廚房已經沒人了。我眼珠子一轉，在添飯時往裡頭塞了一個雞腿。
倒也不算什麼報仇。
隻是心情不好，就想搞點事。
等塞完雞腿，又放了一大坨青菜蓋在上頭。
表麵上看著很是寒磣。
等弄好，我心情舒坦了點兒，一路拎著去了冷宮。
冷宮外有專門看守的侍衛，見到我過來，其中一個侍衛朝我走來：「小蓮姑娘呢？」
說著，邊開啟食盒瞄了眼，見裡頭全是青菜的蓋飯，麵色微變了下。
之前好歹也是飯是飯，菜是菜，這堆在一起，倒像是剩下的。
兩人用彆樣的眼神掃了我一眼。
我渾然沒注意到，隨口道：「以後都由我來送，小蓮去貴人宮裡當差了。」
聞言，兩人也沒再多問，隻開了一個小門。
對著裡麵的人喊了一句：「吃飯了！」
我沒太在意，就在旁邊等，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過後，裡麵傳來很輕的腳步聲。
我心裡有些好奇，這冷宮的妃子長啥樣。
但小門太小，看不清裡頭的人，隻能容得下食盒放進去。
我也不好蹲在地上往裡頭瞧，見著裡麵的食盒被拿走，也失了興趣，對侍衛道：「侍衛大哥們辛苦了，我就先回去了。」
「姑娘客氣。」
客套寒暄了兩句後，我轉身就走。
也就不知道，在冷宮內，小小的身影在開啟飯盒後，神情從麻木到意外。
3
我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依舊忙忙碌碌。
但有種不順，叫做上司看你不順。
我好端端地坐在那洗菜，張姑姑見了，皺起眉罵我：「你沒吃飯啊！動作那麼慢！等你洗完菜天都黑了！」
我的拳頭一下硬了。
我知道她為什麼獨獨針對我，隻因其他人都會拿月例銀子孝敬她，唯獨我沒有。
宮裡每月給的銀子不算多，我準備攢攢，等出了宮盤一間小鋪子，娶個貌美郎君過日子呢！
於是麵對她話裡話外的暗示，我裝傻充愣當聽不見。
見我不上道，張姑姑惱羞成怒，每日找我茬。
我趕忙加快洗菜的動作，把水洗得嘩嘩亂飛：「姑姑說得對，我馬上洗！」
見狀，張姑姑後退了兩步，生怕被水漬濺到，見我逆來順受，一肚子邪火無處可發，隻得黑著臉走了。
旁邊的宮女雲翠好心勸我：「趕明兒你孝敬一下張姑姑，日子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我開始胡說八道：「我家中有人重病，月例都寄回家了，實在拿不出錢啊。」
說著，我麵露哀慼。
聽了這話，雲翠悻悻地閉嘴了。
我撇撇嘴，一天被罵兩回。
心情實在不佳。
於是在午飯的食盒裡又添了兩個雞腿，蓋一大坨青菜。
這一回冷宮守門的侍衛大哥隻掃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我等食盒被拿走，正欲取回早飯的盒子，彎下腰的功夫，卻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眼睛。
少年約莫十來歲的模樣，身量清瘦，有些麵黃肌瘦，但五官卻生得極好，正訝然地看著我。
我沉默了下。
冷宮裡為什麼住著小孩啊？
不應該是瘋掉的妃子嗎？
但這個不重要，無論他是什麼身份，都和我沒有太大關係。
畢竟我隻是個平平無奇的路人甲。
不過出於禮貌，我衝他笑了笑，旋即提著食盒慢吞吞沿著來時路回去。
耶斯，今日份任務達標！
4
這樣的日子一天天過著。
我頭鐵地不「孝敬」，成日挨罵。
一挨罵，我就塞雞腿。
罵一回，塞一隻，罵兩回，塞兩隻。
一連三個月下來，我已經徹底瘋狂，各種肉都庫庫往裡頭加。
又是一日。
挨完罵，我怨氣滿滿地拎著滿滿當當的飯盒去冷宮。
侍衛大哥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了，隨手敷衍：「放進去吧。」
我哦了聲，衝裡麵喊了句：「吃飯啦！」
話音落下，赫連翊幾乎是小跑出來的。
三個月下來，少年麵頰上多了些肉，瞧著更好看了些。
赫連翊蹲在那裡，雙手接過我遞進去的食盒，想到什麼，我朝他眨了眨眼。
少年目光微頓，不自覺往食盒掃了一眼。
我笑了下，正準備起身離開，眼前卻忽然閃過發光的字幕。
【哈哈哈反派原本隻是許願想吃雞腿，沒想到還真有！】
【誰懂遇見雞腿俠的救贖啊！】
【女配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我：「？？」
什麼反派？？
我懷疑自己眼花了，下意識看向門後的少年。
麵前，容貌昳麗的少年正抱著食盒，似是察覺到視線，抬頭望來，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
5
「看什麼呢？！」驀地，耳邊傳來侍衛大哥懷疑的聲音。
我猛地回過神，直起身來，胡亂敷衍：「沒什麼，侍衛大哥們辛苦了。」
聞言，侍衛大哥擺了擺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斂下眸，轉身慢悠悠地回禦膳房。
按照字幕說的，我是穿書了，而關在冷宮裡的少年就是本書的反派。
不過……
這和我一個小宮女有什麼關係？
反派也好，男主也罷。
給誰乾活不是乾活？
等我熬到出宮年紀就好了！
思罷，我將這事兒拋在腦後，仰頭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四周的宮牆，樂觀地想，就當是免費逛景區了。
畢竟我可沒有原來的沈小青那麼脆弱，挨幾回罵就跳湖自儘了。
好不容易再活一世，我可得好好惜命。
直到停在禦膳房門口，還沒走進去，忽然感覺今天的氣氛有些古怪。
正是剛剛結束午膳的時候，換作尋常，這時候大家應該都在房間內休息。
但此刻，禦膳房內卻站著滿滿當當的人。
我的眼皮子跳了下。
總不會是我偷偷塞雞腿的事兒被發現了吧？
6
正胡思亂想著，一抬頭，就見張姑姑正站在一群人麵前。聽見動靜，女人轉過頭，看見我，陰沉著臉質問：「沈小青，你去乾什麼了？」
我：「？？」
不是你叫我去送飯？
我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溫吞地回：「奴婢去冷宮送飯了。」
這話一出，張姑姑像是纔想起來把這苦差事交給我了，麵色微變了下，但很快就臉不紅心不跳地指責：「讓你去送個飯都那麼慢，你當皇宮是你家啊！」
我的好心情頓時消失得一乾二淨，低下頭去：「奴婢知錯。」
現在是休息時間啊喂！
正在心裡抱怨，忽而聽見另一道嚴厲的女聲：「雲貴人用了午膳後腹痛不止，陛下下令徹查，今日負責雲貴人飲食的宮人是誰？！」
我抬頭看去，說話的人是雲貴人宮裡的掌事姑姑馮繪。
馮姑姑約莫三十來歲，單眼皮，吊梢眼，尖下巴，顴骨凸出，瞧著有些刻薄相。
如今這宮裡頭就屬雲貴人最得聖寵，各司都鉚足了勁討好。
張姑姑哪敢得罪，眼睛一掃眾人。
我起初還沒覺得什麼，畢竟今日我沒參與做菜，光洗菜去了。
但張姑姑的視線緩緩定格在我身上，眼底閃過暗色。
我預感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聽見張姑姑義正辭嚴地開口：「馮姑姑，今日負責雲貴人飲食的是沈小青。」
我的心頭一震，渾身炸開雞皮疙瘩。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也顧不得多想，當即看向其他人，試圖解釋：「不是——」
目之所及，往日裡與我關係還算好的宮女紛紛避開視線，預設了。
見狀，馮姑姑沉下臉：「來人，帶走！」
我：「……」
7
【補藥啊！雞腿俠要是死了，誰還給反派送好吃的！】
【哎，宮裡弱肉強食，沈小青估計要被炮灰掉了。】
【宮裡死一個宮女就像踩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沈小青無權無勢，肯定會被當做替罪羊啊。】
被兩個身強體壯的侍衛壓住手臂前往雲貴人所居的芳華宮時，說不慌是不可能的。
餘光掃到彈幕，我的心更涼了。
難怪我能看見這些字幕，原來是我快噶了。
半道經過冷宮，我下意識往那扇門望了一眼，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隻是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朱紅的宮門緊閉著，兩個侍衛守在那裡。
見到我被押著，熟臉的侍衛大哥麵露驚訝，但到底什麼也沒問，眼觀鼻鼻觀心地看守冷宮。
直到我被押走後，兩人這才小聲嘀咕。
「這小青姑娘犯什麼事兒了？這不才從這離開沒多久麼？」
「誰知道呢，興許得罪了哪宮娘娘。」
「噓，這可不是咱們能議論的……」
兩人很快停止了討論，但一門之隔，正出來放食盒的少年動作驟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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