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誤他終生 028

    這幾年安生日子，來之不易。

阿珩本以為會和吳婆隱姓埋名生活在鄉野一輩子，再也不踏足京城，再也不回想起兩世的噩夢。

原來一切美好的都是短暫的。

阿珩必須做出取捨。

吳婆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管往事多麼不堪回首，自己終究還是要再次涉足到那些噩夢出現的京城中去。

出行前夕。

阿珩來到西陵村村尾的一座石廟。

焚香繚繞，莊嚴肅穆。

他對著慈眉善目的神佛盈盈一拜，祈求保佑吳婆安然無恙，祈求自己不要遇到“他們”。

“憐憫眾生的神佛，也求您憐憫憐憫我！”阿珩磕頭跪拜，心中虔誠。

他殷切地希望，隻要上天保佑他此行順利。

“阿珩一定日日來為神佛上香供奉！”他重重地將頭嗑在地上。

磕頭沉悶的聲響和石廟裡渾厚蒼勁的鐘鳴交織在一起，久久回蕩不息。

回到屋裡。

吳婆已經起身，正坐在床邊。

目光慈愛地望著他，“是我連累你了，阿珩。”

“你是個命苦的公子，阿婆知道自己的病怕是治不好了。”

“就這樣吧，不要再折騰了。”

阿珩眼眶泛紅，上前抱住吳婆道：“是阿婆救了我，阿婆於我是無比重要的家人，怎麼會是拖累！”

“會有辦法的。”

“我們去京城治，總會好的。”

翌日，阿珩就買了一架木車拉著吳婆，去往京城。

一路上，阿珩顯得心事重重。

行程中稍有風吹草動，他就緊張不已，如驚弓之鳥。

吳婆寬慰他道：“既然已經上路，萬般就隨天註定吧。”

阿珩想，也是，既然已經啟程，發生什麼都是命中註定的，自己終究是逃不過的話，不如坦然接受。

如此想著，他也釋然了。

一路風餐露宿，終於來到京城。

吳婆的病要緊，阿珩馬不停蹄地到處尋找醫館。

他每日背著吳婆尋醫問病，眉眼間染上疲色，卻不曾言語過一句辛苦。

吳婆看在眼裡，自責慚愧在心裡。

夜以繼日，阿珩的盤纏已然用儘。

於是，他隻能白日帶著吳婆去醫館治病，夜裡熬燈織些繡布用來賣錢生活。

好不辛苦！

這天，吳婆藉口讓阿珩出門給她買些吃食。

她一個人在屋內拿起阿珩織布的剪刀，打算自裁。

吳婆深知阿珩對京城有極深的淵源，在留下去會有危險，自己不想讓阿珩為難。

她顫顫巍巍地舉起剪刀向自己胸膛刺去。

此時，阿珩及時趕了回來。

他跌跌撞撞地俯衝過來，搶走吳婆手裡的剪刀。

跌落一地滾燙的餛飩，香氣四溢。

吳婆已是淚流滿麵，哽咽開口道：“好孩子，阿婆不願成為你的累贅。”

“你就讓我去了吧。”

阿珩也是泣不成聲，緊緊握住她粗糲的手不願意鬆開。

“沒了阿婆，我也活不下去了。”

“阿婆不要丟下阿珩！”

“隻要我們治好，就又可以回到西陵村了。”

“到時候我和阿婆……”

吳婆聲似枯鬆道：“阿婆知道阿婆的病好不了，阿珩乖些。我們不要治了，阿婆想在西陵村度過最後的日子。”

“我們一起回去好嗎？”

阿珩聞言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毫無辦法。

隻得絕望地點了點頭。

“好，阿婆。”

“阿珩都聽阿婆的，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