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誤他終生 039

    日子又平靜地過了一年。

這一年來，沈清念常常去西陵村。

她隱在暗處，僅僅是癡癡地看著阿珩，從不暴露。

相府內，霍延洲院中。

自霍延洲左臉受傷，他再也沒有離開過相府。

那個驕縱跋扈的相府少爺一夜之間從雲間陷入泥沼。

此時，他正怔怔地對著銅鏡。

左臉上的駭人傷疤清晰可見，他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頰。

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變成人見人怕的怪物，他胸腔憋著一股滔天的恨意。

可是，霍聿珩死了，他無處發泄。

這股莫名的嫉恨折磨著他夜夜夢回都不得安寧。

霍延洲倏忽用手猛地將眼前的銅鏡，木梳，桌上的一切通通掃落在地上。

他麵目猙獰地盯著破碎的銅鏡碎片。

周圍侍奉的丫鬟都已經習以為常，卻都不敢靠近，生怕惹火上身。

霍延洲的院子越來越淒涼，李慕青很少來看他。

極少地來一次，也隻是用失望難過的眼神望著他不說話。

他的生母蘇眉倒是常常來，霍延洲卻次次將她打罵走。

直到蘇眉患上肺癆死去，他也不曾給過蘇眉一個好臉色。

蘇眉下葬的那天夜裡，霍延洲隻不停地咒罵她活該。

翌日卻病倒了，發了好幾日的高燒。

病中他囈語著：“不要，彆走。”

霍延洲越發喜怒無常，在院中不停打砸著一切，發泄著。

“你這又是作甚？”依舊是那雙失望的眼睛，李慕青蹙眉看著他道。

霍延洲停下手中打砸的物件，淒然地望著李慕青道：“母親。”

“你終於來看延洲了。”

“你們都不要我了嗎？！”

“不要這樣，延洲。”李慕青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想要勸慰他，“我……”

卻說不出任何話語去安慰眼前陷害自己兒子的罪魁禍首。

她轉身不去看霍延洲，想要離開。

霍延洲豆大的眼淚不斷地從眼眶中湧出，模樣淒慘。

“母親，延洲知錯了。不要再丟下我，不要走……”

他跪在地上，抱住李慕青的腿腳，卑微祈求著。

聲音嘶啞哀慼。

回想起霍延洲養在自己膝下承歡時的溫情時光，李慕青亦有些不忍了。

李慕青到底是婦人之仁，終究原諒了他。

入夜，李慕青看著霍延洲上床後，就要離開。

“母親，今日陪著延洲好不好。求您了，我一個人好害怕。”霍延洲拉住她的手。

李慕青糾結片刻還是答應了。

像兒時那樣，霍延洲和李慕青同床共枕而眠。

隻是他再也不會像兒時一樣緊緊摟著霍延洲，李慕青看著霍延洲，心裡卻隻想著霍聿珩。

不一會兒，就沉入睡夢，與周公相見。

李慕青一覺睡醒，隻見霍延洲站在床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臉色怪異，晦暗不明。

“延洲，怎麼了？”李慕青輕喚出聲。

霍延洲旋即變了臉色。

故作笑意道：“沒事，母親。你醒了。”

李慕青離開後，霍延洲麵目猙獰地獨自在房中獰笑。

他回想起在昨夜裡，李慕青發出的囈語。

“聿珩……西陵……侯爺……不要走……母親錯了…………你還活著……”

那些斷斷續續的夢話卻讓霍延洲無比確信，霍聿珩還活著。

這次他要讓霍聿珩生不如死，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