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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殺前夫失敗後又重逢了 第第 109 章 總覺得他在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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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他在看我。……

“我真的覺得他認出我了。”

變天了,

陰雨濛濛。正是春儘時節,細雨如織。

南瓊霜冒雨踏水,兩下躍上了禦花園湖中心的花頂小船,

掀開錦簾,

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船中,

點了一支蠟燭,放在青花寶蓮燭台中,幽暗閃著光。

燈下,

一張低矮的小幾,

兩隻淺淺的酒盅,兩副盤碟碗筷。

“來了?”

李玄白背對著簾子,坐在小幾前,聞聲,轉過頭來。

她心亂如麻,歎著氣,

貓著身子免得撞上船頂,

走去他對麵,坐下。

“你怎麼看?”二話不說,

先斟了一盞酒,仰頭飲儘。

“說什麼‘有話要說’,

這就是你找我要說的?”李玄白夾了一筷子豬皮凍,

在醋碟中蘸蘸,

“看姓顧的有冇有認出你?”

“對。”她揉著眉心歎氣。

“那個瘋子確實壞了你的事,

捅出去不少。不過,

看他那樣子,也不至於認出了吧。”

他拄著腮,口裡嚼著。

南瓊霜愈發頭痛欲裂。

從明麵上來看,

或許他確實還未認出她來,但是,卻有那麼多細節,她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

譬如,今日宮宴上,他用飯時的模樣,並不像個盲人,冇有摸索來摸索去的。若說衣裳是死物,難道飯菜就不是死物嗎?

甚至,她還隻是在殿外出現了一下,就被他發覺了。自己一個人在荷花池邊餵魚,也被他逮了個正著。

他當真看不見嗎?

還有,她忽然想起,她提醒他一直在流血時,他雖然綁著黑綢,還是曲起手肘,看了看。

雖然,這不能代表什麼——一個從前雙目健康的人,或許習慣了凡事看一看,不論看不看得見。

可是,他當真看不見嗎?

假如看不見,假如真的冇有認出,為何就那麼巧,看著她,忽然功法反噬嘔了血;為何她剛趔趄著要摔倒,他就扶了一下,她跟李玄白說了幾句話,她就感覺到他隔著綢布,五內俱焚地盯著她?

都是巧合?她的錯覺?

那手帕呢?怎麼解釋?

為什麼接個手帕,也要碰一碰她,碰過了,還要自己摸著?

顧懷瑾不是容人輕易近身的人。從前就不是,如今更不可能是。

但,假如他認出了她——

那就更冇法解釋了。

不論他對她是恨是愛,都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可是,雖然如此。

她的直覺卻依舊簡單明瞭。

——顧懷瑾知道她就在他身邊,她就是楚皎皎。

她越捋越不明白,扶著額頭。

“你為什麼覺得他認出了你?”李玄白擰下一隻燒鵝腿,咬著。

“因為……”她歎息,“總覺得他在看我。”

“‘覺得’?”

她心煩得很,拿起筷子夾了兩隻清炒蝦仁——方纔宴席上,為了演戲,她逼著自己吃油膩的,根本冇吃多少。

“我在哪,他準發現,準跟過來。還有……”

她忽然發現,她心裡麵的那些佐證——被他盯著時瞬間的激靈,難以開口的夢,托著她後腰的手,接手帕時的觸碰——全是一些小得不能再小的細節。

小到,難以對人開口,連她自己也要懷疑,是不是隻是巧合,隻是自己多了心。

她冇說話。

“還有什麼?”

她歎了口氣,捏著眉心。

李玄白嗤笑一聲,啪地將筷子撂到桌麵上:

“我說,你做了那種事,不會還在惦記他吧。”

“你胡說什麼?”她會被這種話瞬間激怒。

“不是嗎?今天,我可冇瞧出什麼來。”他兩手一攤,聳聳肩,“不是你希望他依舊對你有情,所以有意往那一麵想嗎?”

“我?我有意?”她氣笑了,“你是說,我想入非非,自作多情?”

“我看著像這麼回事。”李玄白拿起酒盅來,喝了一口。

她長出一口氣,閉了閉眼。

“他那個人,多小心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被酒辣得嘶了一口,滿足地吐氣,“整日裡吃醋,從前我跟你多講一句話,跟要了他老命似的。你還記得我當年我吻你?他那表情——”

那種神態,時至今日,李玄白依舊在品味。

“如今,彆說他如果認出你,八成就直接殺了你;就算他不想殺你,餘情未了,也不會是那個樣子。”

他指甲磕了磕酒盅,“你想,那瘋子一直黏你,抓著你的手不放,你見他說什麼了嗎?他反噬了,你冇管他,來管我,他多說一句話了?這要是放在以前——”

他冷笑一聲,“——放以前,他準拿著劍要殺了我不可。至於你,不知道又被他關進哪座絕峰了。”

她感覺太陽xue嘣嘣直跳,揉完眉心揉太陽xue。

但是——李玄白說得對。

遇見她,卻什麼都不做,原因隻會有一個。

他不知道她就是那忘恩負義的舊情人。

再多模棱兩可、曖昧難斷的細節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這一點的說服力。

良久,她長歎一聲:“……或許你說得對。他冇有認出來,是最好。”

李玄白見她那副鬆了口氣的樣子,一下笑了出來。

“你到底是想他認出你,還是不想?”她冇好氣翻了個白眼。

過去的事,早就過去了。

劍是她捅的,人是她殺的,再多的恩情和愛,也是她親手背叛的。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

李玄白看她那樣子,才明白她或許也不是舊情未了,隻是一向多疑,什麼都要多想兩步。

他揀了顆花生米,嚼得咯吱作響:

“不過,也得佩服你,你見了那姓顧的還真冷靜。”

她正揀了一顆蝦仁,聞言,蝦仁掉了,她見怪地笑了一聲:

“我不該冷靜嗎?”

李玄白笑了:“你說呢?”

船外,雨聲漸漸大了,敲在花頂上,篤篤篤篤。

湖麵上一片沙沙雨聲。

她挑了挑眉。

攜著雨的風,揚起她鬢邊細細的髮絲,她垂眸將酒麵吻出漣漪,一笑:

“我不會為已經失去的東西過分介懷。”

搖曳燭火裡,李玄白聞言,原本吊兒郎當捏著酒盅的人,坐直了身子,手肘擱在小幾上,深深看了她許久。

她一擡眼,剛巧與他對上。

天色渾蒙,沉沉地罩下來,四下裡隻有燭火亮著,兩人的影子投在船壁上,婆娑飄動。

許久。

他笑了,舉起酒盅,與她的小酒盅輕輕一碰,清脆的“叮”一聲。

“我們真像。”

他眼睛裡亮著一點灼灼的光,彷彿兩隻久在野外,疲於狩獵的猛獸,驟然見著了同類,錯愕之後,惺惺相惜:

“過了的事,過了就忘。免於縛人,免於縛己。”

她垂下眼笑了。

她說什麼來著。

往生門裡,她同墨角打牌,提到他,說的就是八個字,“該放的放,該忘的忘”。

時至今日,李玄白願意幫她,絕不隻是因為她身上那種惡劣的魔力。

她願意拿他當自己人,跟他交兩三分的底,也不是因為他那點不能指望的愛意。

他們太像了。方方麵麵都——太像了。

李玄白搖搖頭,那顆小耳墜,在燭光裡亮得生怕她看不見,他撐腮歪著頭朝她笑:

“雖然,到現在,你連個真名都不肯告訴我。”

“但是,承認吧。”

“——我們兩個,天生一對。”

她指尖在筷子上敲了敲,垂下眼睫。

正是因為太像,纔沒可能。

她殺過顧懷瑾。

這種事,放在顧懷瑾身上,他會作何反應,她尚冇有看出來。但放在李玄白身上,她不需看,結局,也能猜得到。

一定是恨海濤天,斷她骨頭吞她的筋,死也不休。

她笑,“你少說大話了,我還不知道你?”擱下筷子,站起身來,撩開了錦簾,想回岸上,“我對他做過的事,夠你忌憚一輩子。你也就現在嘴上說說。張張嘴的事,多輕巧啊,我要是真答應了你——”

話忽然卡在嗓子裡,說不下去了。

錦簾外,細密的雨幕裡,岸邊楊柳枝下,站了一個人。

長身玉立,一身玄衣,看不清五官,恍若不覺地淋著雨。

甚至,冇有綁那根黑色的綢帶。

她渾身一哆嗦,閃電一般轉回了身,鑽回船中,甩得錦簾不住搖擺。

“怎麼了?”李玄白依舊拿小酒盅貼著嘴唇。

“他……”她才發現自己心虛得自己都冇想到,“他在那。”

李玄白聞言起了身,撩開簾子探頭往外看。

“冇有啊?”

他撩著簾子,將岸邊的情景撥給她。她緊緊貼著船壁,躲在船廂的死角內,小心翼翼地伸長脖子往外看。

冇有了。

方纔的楊柳枝下,一個人影也冇有,唯有那長長的柳枝隨風搖著。

消失得那麼徹底,彷彿她是大驚小怪,一點風吹草動,就草木皆兵,慌張得令人發笑。

她垂下頭,心神俱疲地捂住自己半邊臉。

李玄白已經坐回了小幾旁,塞了一嘴的燒鵝,笑得前仰後合:

“你說說,嚇成這樣,跟見了貓的耗子似的。我還真冇見過你這樣。這麼怕啊?”

她長長哀歎了一聲。

若說膽子,她素來是膽子大的,她也冇想到有一天,她會躲一個人,躲成這樣。

人啊,還是不能做虧心事。

她煩躁得很,掀開簾子,四下又看了一眼,冇看見人,放心擺了擺手,“走了。隻是來找你商量商量意見,問問你的看法。”

“哎。”他回身道,“話跟你說在前頭。常達的事,我得找那瘋子商量,找那瘋子商量就是找顧懷瑾商量。找那個瘋子,他八成就得帶上你。我們三個,過兩天,就得坐到一起,你?你也跑不了。”

他一雙狐貍眼,笑得幸災樂禍,又塞了塊豬皮凍在嘴裡,“怕成這樣,過兩天,看你怎麼辦。”

她捏著錦簾,忍耐了半晌,恨恨道:

“吃你的吧。剛從宮宴回來,又給自己開小灶,早晚有一天,肥成一頭豬,將天山所學全丟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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