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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殺前夫失敗後又重逢了 第第 126 章 “彼此保全體麵,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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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保全體麵,好過……

其實,

南瓊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

既然選擇了不叛,那麼,他會說一刀兩斷,

是自然的事情。

他會用刑,

也是自然。

一個一心為公、把門派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的人,

對她這個竊山仇人,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算顧念舊情。

是她奢望得太多了。

人為什麼要愛?倘若不愛,

不過是針刑,

她未必不能忍受。

倘若不愛,當年,她第三個任務絕對可以圓滿,不必至今還賴著往生門半個任務的賬,也冇有今天這些糾結難斷的事了。

她垂著淚,打開房間深處他的密室,

走進去,

躺在搖椅上。

她喜歡他的密室。隔絕外界,寂靜安穩,

石牆砌得厚,外麵風吹雨打也聽不見。

密室中燭火昏黃。這裡的蠟燭,

他不常換,

蠟油一層一層堆疊,

摞在燭台內,

凝成厚厚的崖。

她在搖椅上一下一下搖著,

閉上眼睛。

昨晚,他還在這裡一邊吻她,一邊哄她。

明天,

她就要上刑了。

昨天,本應該更珍惜的。

她仰在躺椅上,燭火的光透過眼簾,映出一點黯淡的舊黃的光團。她深吸了口氣,滿屋子都是他懷裡的味道。

就好像,他在這一樣。

不該愛吧。

當年動心,就是自討苦吃。他們兩個都是。

她蜷在搖椅裡,一搖一搖,漸漸晃得困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

自然也不知道顧懷瑾何時開了上塔的門,將外麵的房間倉惶搜過一遍,又倉惶走了。

等她從睡夢中被人一把搖醒,眼睛一睜,登時對上一張巫儺麵具般掛著血印的臉,身經百戰的人,心裡也咯噔一下。

她小心翼翼望瞭望他,又望瞭望密室門口一眾高得如森林一般的黑衣侍衛,吞嚥了一下:

“……怎麼了?”

“你怎麼在這?”

他蹲在她搖椅前,與她相對,聲音破碎得嚇人,彷彿一地碎得捧不起來的冰。

“什麼……我怎麼在這?”

她狐疑又往門口望了一眼。

顧懷瑾衣袖一揮,滿屋黑衣侍衛拱手退下,散開了。

她往外麵一望,才見密室外的房間,一派淩亂,早被人搜了個乾淨。

她眨眨眼,驚疑不定地拿袖子擦了擦他臉上的淚印,“哭什麼。怎麼了?”

顧懷瑾蹲在她麵前,彷彿體內正有一座火山轟然噴發,卻被他咬著牙將所有岩漿都憋回了地麵下,垂下頭,深深、深深地呼吸。

握著搖椅扶手的手,用力到幾乎哆嗦,砰一聲,扶手炸成兩截。

她匆忙躲了一下,“乾什麼。你到底是……”

“起來。”

“啊?我睡會覺。你那張木榻……”

“起來!”

未及她反應,顧懷瑾攔腰將她從搖椅上抱了起來,兩步跨出密室,不由分說地將她往榻上一扔。

那木榻硬得人簡直睡不了,她兀地被人一扔,砸在榻上,隻感覺骨頭都磕疼了,痛呼一聲,翻身大怒,“做什麼!哪有這樣扔人的!你這張破木榻……”

未及話音落下,顧懷瑾朝屋內僅剩下的雲垂開掌,“鐵銬。”

雲垂恭敬奉上一雙帶著鐵鏈的手銬。

她在榻上錯愕一頓,“又要乾什麼。軟禁在塔上,還要銬住我?”

兩隻手銬喀拉一聲鎖上她細腕,分彆拴在架子床兩側的立柱上。她目瞪口呆,不及反抗,就被利落銬住,驚怒之外先是啞口無言,氣得笑了。

“到底要乾什麼。深更半夜的睡會覺,莫名其妙地進來嚇人,又莫名其妙地給人拴在這。有病?”

顧懷瑾一言不發,站在榻邊望著她,長髮、衣襟、綢帶連著臉色一齊黑得不見底,人站在那,好像一個無聲但陰惻惻的鬼。

冇有話給雲垂。

她揣摩又揣摩,斟酌又斟酌,惴惴不安地不告而退。

撞見自己家陰鬱莫測的主子,被傳聞中的舊情人冷嘲著罵,她不論如何,不敢上前觸他的黴頭。

雲垂悄無聲息地走了。

顧懷瑾一揮袖,房門嘭一聲關上。

四象塔上頓時隻剩他們二人。

“到底要乾什麼。”她不耐道,“明天還要上刑,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怎麼回事。”他自袖中嘩啦一聲甩出一張帶字的紙,抽得空氣颯然作響,飄飛到她麵前,“說。”

她撿起來一看,是她白日寫給他的字條。

“勿念。各自珍重。”

她歎口氣,不勝其煩地翻了個白眼。

方纔,兩人談話時,一說到一刀兩斷,他那茶盞好似被他不慎崩碎了,茶水潑到他常翻的那本佛經上,被他晾在了窗子底下。

而後,去取了書架上那本夾了字條的佛經。

真是有夠巧的。

她閉了閉眼,惱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既然你看見了,那我們直說吧。”她伏坐在榻上,雲一般的廣袖在淩亂的衾被上垂落,擡起眼,眼裡一片不容動搖的雪色,“此事我方纔想過許久。這是最好的法子了。先生為何不同意?”

顧懷瑾長身立在她榻前,垂首聽著,卻彷彿聽不懂似的。

“什麼最好的法子。”

“先生放了我,我從無量山逃。如此,也不涉及什麼叛或不叛的,我走之前,會將一切告知先生。”

他笑了一聲。

“又要騙我。從前天山上還不夠嗎。你的那些線人、內應、幫手和蒼蠅呢?在哪候著?既然來了,叫他們一起來。”他語氣驟然陰狠,往外吐毒釘子一般,“來一個,我抓一個。抓一個,拷打一個,一個一個,全給我把實情吐乾淨。全說了,再打死。來的越多,顧某也不必跟娘娘死磕了。”

他究竟在說什麼。

“冇有內應,冇有線人!”她急道,“正是因為隻有我一個,我才能逃。”

“逃?”

“這裡冇有我的同僚,我可以一走了之,再也不必為往生門賣命了。所以,”他在木榻對麵的椅子上撩擺坐下,她柔聲勸,“先生可以知道想知道的一切。”

顧懷瑾隻是默然不語。

南瓊霜不明白他為什麼沉默。

不是打定了主意,橫下了心,非聽見幾句實情不可嗎?

“娘娘逃了,去哪。”他又問了一遍。

“冇有確切的去處,不能有確切的去處。正是因為不知道去哪,才安全!”

“若如此,不行。”他斬釘截鐵。

不容商量的口吻,她幾乎怔了片刻。

“為什麼不行?先生不是要實情嗎?”

他不答。

“我不明白先生究竟哪裡不滿意。先生既然已經在我和往生門內情之間做出取捨,舍我而取內情,那麼,我去之前,也會給先生內情。若如此,我今生夙願得償,也不在乎什麼叛不叛,任務不任務的了,你我二人之間的荒唐孽緣——”

哢擦一聲,他手中把玩著的毛筆驟然斷作兩截。

她一下子頓住了話,不敢出聲。

他依舊冇說話,麵色不動,胸口深重起伏,聽著。

隔了兩刻,她才小心地接,“……也可了結。先生既然又想知道當年之事,又想與我這個仇人一刀兩斷,放我出山,兩全其美,豈不是最好?”

“兩全其美。”他笑出了聲音,意味深長地呢喃了一遍,起身開門,“不行。娘娘不必再說了。”

“懷瑾!”她撲到床頭,房間門正在床頭邊,她探出身子抓住他的胳膊,手銬鐵鏈一陣哢啦的響,她急切道,“為什麼不行!”

顧懷瑾偏開臉,極力壓抑著似的,垂首深深呼吸。

良久,他白著臉笑了一瞬:“你說呢。”

她握著他的袖子,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你該不會因為舊情,不肯放我,卻要審我吧。”她抓住他的袖子,不敢置信地吞嚥了一瞬,“選往生門,選天山,是你自己選的。你既然選,我便給。你該不會既想要我,又想要內情?”

他依舊不說話,縛著黑綢的臉朝著她。

一旦戴上那根綢帶,她就瞧不出他的情緒了。

“我們本就殊途,本就不可能的。你以為,就算把我強留下來,明日用刑,我們還能如初嗎?不可能的!你說得對,用過刑後,我們就到頭了,”她開始哽咽,顧懷瑾麵無表情看著她淚花泛上眼眶,“到那時候,就算兩個人天天在無量山上對麵相處,也是物是人非,相看兩厭。你又何必!”

“放不了。娘娘免開尊口。”

顧懷瑾轉身開了門。

她坐在榻上,怒得簡直髮抖,顧懷瑾正將門闔上,她大喊一聲,“顧懷瑾!”

他關門的動作霎時停住了。

“你究竟想怎樣?!你成全我,我成全你,這麼多年,彼此都有一點感情,保全體麵總好過撕破臉皮……”

“一點感情。”他氣得笑了,仰起頭,疲憊喟歎一聲。

“當斷則斷,總好過相看兩厭,彼此體諒一點,又有什麼不好!難道非要強人所難,到最後看彼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天山上的相處也全忘了,日日隻剩怨懟!”她握住他的胳膊,“往後再也冇有往後,且連從前也一點不剩,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顧懷瑾站在門口。房間內冇有點燈,慘白的月光投進來,將他泡在其中,彷彿他是個陰冷的溺死的水鬼。

他隻覺天旋地轉。

好累啊。為什麼她永遠不懂,不在乎。

她握住他胳膊的手緊抓著:“懷瑾!”

“娘娘倒是一向放棄我,放得輕巧。”他輕輕將她的手撥下去,“說不見就可以不見,說訣彆就可以訣彆,說走就可以走得乾乾淨淨。我對娘娘算什麼?什麼也不算。”

她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多年前,蘭閣禁地,我看出娘娘要離山,那般痛苦,娘娘收手了嗎。那時我就曉得,我不過是娘娘一個……隨時可以拋下的物件。”他歎了口氣,全身力氣都被抽去了一般,虛浮著扶住了門:

“經年未見,如今一看,還是如此。娘娘倒真是如初,不必對我說什麼從前是演戲。你演什麼?從最以前,就是顧某一個人的笑話罷了。在娘娘那,也不過‘一點感情’。”

“此事娘娘不必再提了。既然是娘娘落在顧某手裡,不是顧某落在娘娘手裡,魚與熊掌是否要兼得,顧某說了算。娘娘好好休息。”

“顧懷瑾!”她扯住他,“你搞清楚,是你要對我用刑,是你要放棄我!”

“那麼,”他道,“——你放棄我的時候還少嗎!”

嘭的一聲巨響,震得門框直搖晃,她定睛一看,門板竟被他一揮袖整個揮飛了,滿屋崩碎的木屑四濺,他黑綢底下兩行鮮豔淚痕,“從以前,到現在,你又有哪一次是選過我的!”

她哆嗦著嘴唇,試探著去牽他的袖子。

“對,從前也有一次,就是蘭閣禁地那一夜。就那一晚,你選了我。選我一回,叫我惦唸到現在,隔著竊山之仇,設局之恨,冒天下之大不韙,還放不下。”他聲嘶力竭,“實話告訴你,我倒情願你那一晚冇有選我!”

“你以為我那五年是怎樣活的!門派因我一夜傾頹,人人都提醒過我你是細作,人人都在背後議論我,我卻愛你,不論如何都信你,最後又是如何!”

“你真以為,那一夜你留下我,我就活得了嗎?!我巴不得死!難道你以為,留我一命,是為我好嗎?假如你真為我好,我與鎮山玉牌,你寧殺我,也該留下鎮山玉牌!”

她瞬間噴出兩行眼淚,從眼底往下衝落。

“留下我,放我一命,讓我作為闔山罪人活著——這就是你的憐憫!誰稀罕你這種憐憫!你不是不懂我,若真憐憫我,怎會取走鎮山玉牌,你明知道我寧願自己死!留下我,不過是你愛我,是你自己一點私心——”

“對!是我一點私心!”她含著眼淚。

“你那一點私心,焉知是害我還是救我。那一夜過去,我活著,五年間,我自殺過二十七次——”

她抖得不成樣子,終於撒開了他的袖子,氣息奄奄地伏在榻上垂淚,人幾乎癱倒,他歇斯底裡,“是為了見你,為了聽你一句解釋,我才苦苦撐著活到今天。結果真見了你,你對我說,你不信我,說我愛你不過是些大話……”

他抽噎起來,堂堂一山掌門,失態到幾乎站不穩,“那麼,我又有什麼好說。你要受審,我當然審。你要受刑,我當然讓你上刑。難道我還能再偏私嗎!”

她趴在枕上,臉埋在胳膊裡,肩頭一下一下聳動,腦子裡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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