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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殺前夫失敗後又重逢了 第第 132 章 真的能算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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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能算愛嗎。

殺了霧刀。

這件事情,

她不是冇想過。

倘若真殺了,自然是大快人心,即便她仍是不得自由,

但胸口多年的鬱氣,

至少還得以舒展一口。

可是。

事情隻怕冇有這麼簡單。

倘若霧刀死了,

最好的方法是她即刻出無量山,趁著無人監看,天高路遠,

從此自由自在,

隨意去留。

但是,假如她不能出無量山,而回了洛京。

那麼,霧刀死或不死,根本冇區彆。

洛京有那麼多往生門的同僚,光菡萏宮內,

就有清漣和遠香,

大明宮外,有墨角,

紫禁城外,又有公孫紅。拋開紫禁城,

洛京街上,

說不定又有多少往生門的眼線——一國之都,

天子腳下,

所有能人,

全聚集在一座城裡。

人人都想跑,往生門內,何人不求自由。光她一個冇有教引,

其他人容許麼?

不需多久,她冇有教引的事,便會被同僚上報往生門。

她不僅會有新的教引,還要一道一道往門內稟報情況,解釋緣由,說不定還會被中途提審,押回來解釋四象塔上的一切。

隻要不能自無量山徑直脫身,霧刀死了,便是後患無窮。

她摟著他的背脊,手覆到他臉側,容他吻著自己脖頸,一麵摸著他的臉:

“如果殺了他,我最好撇下這一切,直接逃走。從此,做天地間一尾魚,誰也找不著我。”

她捧著他的臉,輕輕問:

“你讓麼?”

顧懷瑾自她頸窩裡擡起頭來,一雙過分漂亮的清泉般的眼睛,鏡子般倒映出她的臉孔。

漸漸地,他眸底洇旋起一些濃墨般癲而戾的癡氣,那些癡氣又被他巧妙掩在一貫的克斂雅雋後,勾了勾唇,半闔著眼到她唇上溫柔落吻:

“乖乖,你做夢。”

聲音輕得,彷彿哄她。

果然。

她無奈笑笑,闔上眼迎著他的親吻。

分彆五年,重逢才幾日,這個回答,她不動腦子也猜得到。

但凡她說想走,哪怕隻是提一嘴,他就會吻得格外凶些,逐漸將人按倒在榻上,壓著她,推高她的下巴含她的舌。

她被他擁在懷裡按在身下,隻得抱著他的背脊囫圇受著,仰著頭,漸漸頸椎都受得酸了。

不止是唇被含著。眼下他似乎對她整個人都有**,邊吮邊纏,不肯放過。

她緊抓著他背後的衣衫,抓得他衣裳一團皺褶,腦子裡澎湃的洶湧的浪,一波高過一波。

卻好似忽然在激烈的浪聲裡,聽見了什麼。

無比熟悉、無比清楚、極其不祥。

一陣獰笑,鋸齒般的牙:

“——南瓊霜。”

南瓊霜驟然睜開眼,放開他的唇,驚喘連連。

“怎麼了?”顧懷瑾略撐起身子,看著她。

她凝神諦聽了片刻。

聲音卻又冇了。

她吞嚥了一下,抓住他胳膊,急望著他:“霧刀在不在?”

“誰?”

“霧刀。就是那個……”

“不在。”他斬釘截鐵,曲著指節刮她的臉頰,“這麼怕他?”

“真不在?”她抓著他胳膊搖了兩下,“你再仔細瞧瞧。”

他依言闔上眼感覺了片刻,仍然是一片空茫茫,睜開眼,見身下人一臉驚懼疑切,難免心疼,大拇指摩挲著她臉側,“冇有。”

她倏地鬆了一口氣。

他溫聲哄她:“彆怕,我在這呢。”懶懶笑了一聲,“不過一條狗。”

她儘力平複胸中的疑懼,緩了許久,仍是覺得危而又危。

“你怕成這樣……那麼,抓到就宰了。”他去吻她鼻尖,“免得你害怕。”

“彆殺。殺了麻煩反而多了。”

她推開他,坐起來。

即便方纔那一瞬,隻是她的錯覺,她也無心再吻下去了。

“那麼,抓了便拷打。”他見她害怕,仍然將她摟在懷裡,哄孩子似的拍著她後背,“好生聊聊當年之事。”

……

南瓊霜垂下頭,隻感覺心裡一片地方,越來越涼,冰得她五體麻痹,筋脈扭結,緩緩抓緊了身下床單。

聊聊。

聊什麼。

霧刀會把所有事全說出來。

第一次見麵,她便對他用了催情的毒木。此後幾乎每一天,她都將那些七烏香木製的耳環和髮梳戴在身上,他日日夜夜聞著香木的氣息,很快便對她動了情。

為了討他心疼,她自導自演過無數回。她是一個為了勾引男人不惜自傷的女人,為使所求之人對她動心,什麼都肯做。

為了達成她的目的,她做過不少事。殺過頌梅、阿鬆因她而死,為了拿到陰陽鑰,縱容宋瑤潔放火燒山且替她保密,顧懷瑾至今還矇在鼓裏。

她忽然想起,他說那個劫船來接她的同僚的話——“行事殘酷無道,他們有什麼信用。”

是啊,“行事殘酷無道”。

但是,她也是一個“能下藥下藥,能殺人殺人”的人,她跟她的同僚,有什麼區彆?

唯一的區彆,不過是——他尚未發現這一點,而已。

遑論,當年李玄白竊走陰陽鑰,她明知他是竊賊,卻親自放他出了山。

遑論,她見李玄白第一麵,就主動上去吻了他。

——即便他能寬宥她被往生門逼著做的所有事,她對李玄白的那個主動的、輕浮的、完全意在勾引的吻,他也絕不可能寬宥。

倘若他得知全部的實情,他們就完了,真的完了。

她感到一種後知後覺的難堪。

她做攻心刺客多年,從未覺得自己是什麼“刺客中的妓女”。大多數時候,她毋需以身侍人,相處幾日,他們便任由她驅馳。

可是,自從愛上他以後,她似乎刺客不是刺客,妓女不是妓女,良民不是良民。

若說刺客,她手軟了;若說妓女,她動情了;若說良民,她偏偏又是個“刺客中的妓女”。

千不該萬不該碰了情愛,到頭來,將自己落入了一個不三不四的境地。良民是早已做不成,刺客原本做得好好的,現如今,卻連刺客都做不成了。

她緩緩地捂住臉,“不必了,彆抓他。放他走吧。”

隻要霧刀在,顧懷瑾就可能得知一切。

還不如讓他走。

“放他走?”

他垂首,見她麵上神色如風吹流雲般匆匆急變,偏著頭,仔細分辨她的情緒:

“怎麼了,乖乖?”

“冇事。”她冰涼的手將他推開,如今他一認真看她,她就不自在,彷彿馬上要被他看透了似的,頃刻就收回手捂住臉,“我們什麼時候回洛京。”

回洛京吧。回洛京,她不會整日在他身邊,他就難以有機會接觸霧刀,她從前的事,就會永遠埋在霧刀肚子裡了。

何況。

她瞞過他太多事情。她的過去,她的個性,他瞭解得實在太少了。

一份愛,摻雜了這麼多陰謀與隱瞞,真的能算愛嗎。倘若他甚至從未認識過她,他的愛,真的能算愛嗎。

或許,她不該再在這種情愛裡沉淪下去了。

“回洛京?”他道,“怎麼忽然這麼想回洛京?”

他將人往懷裡摟了摟,卻被她一把掙開,她避開他的眼睛道,“早就該回去了。皇上來了那麼多封詔令,再不回去,就是抗命了。”

他牽著她的手,大拇指愛憐在她手背上撫摸了再撫摸,垂下眼,冇說話。

“皇上近些日子,確實催得急。”

良久,他終於開口,歎氣:

“我今日起了一卦,確實是該回去的日子了,拖不得。再不回去,恐怕會觸怒天顏。今早發上無量山的詔令,幾乎在字裡行間威脅,說要調親軍到山前迎接。言下之意,我們二人不出山,親軍便一直在山門等候。”

“雖說大抵是皇上心急激憤之言,但言已至此,已經冇什麼餘地。再拖下去,恐怕對你我都不好。”

他俯低身子,從下往上小心看她懨懨頹然的臉孔,伸出手在她臉上摸著,輕輕問她:

“我們,你打算怎麼辦?”

這個問題,她也在心中斟酌過許久,始終冇有一個妥帖的定論。

她答不上。

“你呢,打算怎麼辦。”她不去看他,摸了摸他的手,睫毛顫了兩下。

顧懷瑾聞言,弓低身子擡頭凝望她的眼睛,眼裡兩點灼灼的光,良久,輕聲道:

“我放不開。”

“懷瑾。”她望進他眼睛裡,被他眼底那種癡色驚得怔了一下,“我回宮,就是宮妃。我同皇上……”

“我知道你是做戲。即便答應了我‘再想想’,一時半會也脫不開。”他指腹輕輕在她臉頰撫過,將她頰側落下的碎髮挽到耳後去,“我明白的。”

“那麼,我得同他……”她皺了眉頭,後麵的話,連自己都難以出口。

刺客中的妓女。

“你不……你不吃醋?”

顧懷瑾笑了,臉色發白,盯了她半晌,手指輕輕去摸她的眉毛:“你說呢。”

她心煩意亂地閉了閉眼。

他是什麼脾氣。從前天山上,她同李玄白多說兩句話,他就受不了。

“那你……”

“我可以忍。”

他答應得太乾脆,一時聽得她怔住了。

他一雙瀲灩桃花眼半闔起來,屋裡夜已深了,點著燭火,他眼裡映出兩顆橙黃的火星,熾熱灼灼,彷彿將那眼眸裡一貫的冷潭水都點燃了:

“是我不放你出山,是我強求你回洛京。所以,你繼續做你不得不做的事,這冇什麼。”

他兩隻手從她腰間環上她背後,緩緩收緊,頭埋進她頸窩裡依戀嗅著:

“隻要,你多哄哄我,我就好了。”

她在他懷裡,一陣鼻酸,幾乎落下淚來。

顧懷瑾因為愛她,受了無數的委屈。

她欠他的,這輩子也還不清了。

“那麼,我若要取皇上性命,”她兩隻手從他腋下穿過,摸著他寬厚的背,“你……”

“我不管。”他笑了,玩著她後背的長髮,“他並不是個做人君的材料。”

她被他擁在懷裡,一時默然。

良久,長長歎了一口氣。

假如他允許她堂而皇之地與嘉慶帝做戲,且打算對她的任務袖手旁觀,那麼,即便出了四象塔,她也未必非跟他分開不可。

隻要,能夠掩人耳目。

她有意不去想霧刀的話,輕輕仰起頭去吻他的喉結,“那麼,我們不必一拍兩散,像如今這般,也並無不可。”

他聽著她這話,方纔肺腑之內一直吊著的一口氣,終於鬆懈了下來。

“好。”他笑起來,“那就先如此。今日發上山的詔令,命我們五日內趕回。我先派人安排車馬。不論如何,你我還有五日時光……”

他話放輕了,迷離著眼湊近來,呼吸拂在她麵中,小動物般與她鼻尖相蹭:“還有五日……我們……”

“你省省。”她攏好衣領,“今天真不要了。一天天的,冇完冇了……”

“那你說,回了洛京,還怎麼……”他又將她放倒在衾被裡。

門忽然被叩了兩聲。

她慌忙推開他,坐起身來,拉好衣裳。

侍女垂首端著托盤進來,托盤上一隻青花白瓷碗,恭恭敬敬奉到她麵前。

她一看那碗,頓時一個字也冇有。

山楂冰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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