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失敗!魔尊的白月光是我自己 第51章 你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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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他
柴火劈啪作響,江時解開樓不危的衣帶,指尖沾了藥膏,輕輕塗抹在胸口那道猙獰的傷口上。
藥膏沁入皮肉,他聽到頭頂傳來一聲低細的悶哼,指下肌肉也不自覺繃緊。
“忍著點。”
手上動作又放輕了幾分。
待換好乾淨的衣衫,天色已徹底昏暗下來。
屋外雪花紛飛,寒意透過殘破的門窗滲入,江時將身子往樓不危那邊靠了靠。
又將樓不危冰涼的手攏在掌心,指腹輕輕摩挲他無名指上的那個素戒,輕聲道:“你可以和我說說他嗎?”
這個“他”,不必言明,二人都知道指的是江暮雲。
樓不危羽睫輕輕顫動,半晌才道:“你想知道什麼?”
“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江時感覺到掌中的手指微微蜷縮。
“他與我截然不同。”
樓不危抿起一絲淺笑,緩緩開口,“像團永不熄滅的火,走到哪兒都能帶起一片喧鬨。”
聲音裡帶著久遠回憶特有的溫柔。
“自從拜入天衍宗,他總纏著我帶他下山玩。”
“明明已經是個小大人了,卻總惦記著街邊的糖葫蘆。每次回來,都會買一大堆甜食。”
“偏我不嗜甜,可每年元宵他都要親手做碗圓子給我。”
說到這裡,樓不危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眼底的柔和一點點消散,“他說要年年如此。可我卻忘了,他是個騙子。”
“不僅食言,還騙了我。”
“但也隻有他能騙得了我。”
江時默默聽著。
活潑、愛鬨、嗜甜
這些特征與他何其相似。
難怪所有人都將他錯認。
“他騙了你什麼?”他問。
樓不危冇有回,而是問:“想知道這三百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麼?”
不等回答,便自顧自道:
“世人眼中的百年,於我如同千年、萬年。每一天,都像被拉長千年。”
“當時我就在想,無論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要找到他。”
江時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然後呢?”
“嗬”
樓不危忽地勾唇輕笑了下。
這笑和往常一樣,帶著溫柔的弧度,卻又透著令他陌生且心悸的幽冷。
“然後,”
他伸手撫上江時的臉頰,指尖冰涼如雪,“除了我身邊他哪兒也去不了。”
江時隻覺背脊一涼,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下意識想抽回手,反被握得更緊。
“那你找到他了嗎?”他問。
“找到了。”
樓不危轉頭,空洞的雙眼‘望’向他,唇邊笑意更深,“他已經回來了。”
這句話宛如一盆冰透刺骨的涼水,澆在江時頭頂,澆了個透心涼。
下一秒,他又聽見樓不危說:
“江時,你就是他。”
此言一出,江時手抖得更厲害了,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彷彿如墜冰窟。
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正正對應幻境中魘妖所說。
江暮雲的魂魄在他體內,所以他才能看見那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所以他纔會情不自禁產生想要親吻樓不危的想法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樓不危,想用他的身體複活江暮雲。
雖然早就知道,樓不危把他當替身。那些曾令他心悸的注視,那些小心翼翼的觸碰,那些藏在冷峻外表下的溫柔,都不過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
但當血淋淋的事實戳穿擺放在眼前,胸腔還是會忍不住泛起細密的疼,像是有人拿著銀針,一針一針刺在心頭最柔軟處。
“手怎麼抖這麼厲害,你很冷嗎?”
這次換樓不危握住他的手,寬大的掌心將他的兩隻手牢牢包裹其中,試圖讓他暖和一點。
“有、有一點”
他想讓自己鎮定下來,也想問樓不危,是否一切真如魘妖所言。
可好像已經冇有問的必要了。
也不想問了。
他馬上就能回家,馬上就能遠離樓不危,這裡的一切都將跟他毫無乾係。
答案什麼的,也已變得不重要。
廟外夜風嗚咽,吹得殘破的窗紙嘩啦作響。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我們真的要成婚嗎?”
江時躊躇良久,盯著麵前的火星子,終於問出口。
或者,可以換種問法:你想成婚的人,確定是我嗎?
片刻,樓不危輕輕“嗯”了一聲,額頭抵上他的肩膀,“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
“既是婚禮,也是合籍禮。”
履行一場欠了三百年的婚禮。
江時靜靜聽著,心裡卻在盤算著離開的日子。
樓不危語氣這般篤定,隻怕很快,江暮雲就會徹底在他體內甦醒。
過了一會兒,樓不危輕閉上雙眼,“困了。”
江時小心地扶著他靠坐在牆邊,取出一件厚重的狐裘大氅蓋在他身上,“睡吧,我守著。”
指尖無意識梳理著樓不危散亂旁邊的長髮,目光落在對方蒼白的臉上,久久不曾移開。
他隻能是他自己,他不會成為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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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風雪停歇。
江時驀地驚醒,腦中警鈴作響。
有人來了。
而且不止一個,是很多人。
他推了推懷裡的樓不危,剛要開口叫醒他,卻聽“錚——”的一聲清鳴,一道劍光宛如冷月流霜,破空斬來。
江時瞳孔微縮,單手攬住樓不危的腰,帶著他猛地翻滾出去。劍氣擦著兩人的衣角凶險掠過,擊在供桌上,供桌轟然裂開,佛像倒塌,灰塵四揚。
樓不危睜開眼,眼前仍是一片黑暗,手指緊緊扣住江時的小臂,嗓音低啞:“你冇事吧?”
“冇事。”
江時將他扶起,目光冷厲地掃向四周。
破廟外,十幾道人影已將他們團團圍住。
“找到了,快傳訊給家主!”有人說。
這些人穿著白底金衫,衣襟繡著繁複的雲紋,袖口金線流轉,顯然是某個大派的弟子。
修為不算高,他自己能解決。
但若耽擱下去,等真正的高手趕來,就真的插翅難逃了。
思及此,江時不再猶豫,右手一擡,宿雨應召而出。
劍身嗡鳴震顫,似感應到主人的困境,一股洶湧澎湃的靈力自劍身倒灌入體內。
他握緊劍柄,收下這個意外之喜,身形驟然掠出,出手便是殺招。
劍光如雪,殺意凜冽。
第一人尚未反應過來,咽喉已被一劍貫穿。
江時手腕一翻,劍勢未收,反手橫斬,第二人胸口血花迸濺。其他人見狀怒吼著揮劍劈來,他敏捷側身避過,劍尖趁勢斜挑,向一人心口刺去。
不過半炷香,十幾名弟子已儘數倒地,鮮血染紅廟前積雪。
江時收劍而立,正欲回身帶樓不危離開這裡,忽覺一股強大威壓如山嶽般壓下,逼得他膝蓋一沉,幾乎站立不穩。
他猛地擡頭,一道藍色身影自半空拍掌而落。
“哈哈哈,精彩,真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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