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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臣婦到白月光貴妃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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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二十一年春,顧家舉家遷回西北邊城本部。

離了煙雨江南的溫軟,越往西北,景緻越發蒼茫遼闊。

天高雲淡,黃沙莽莽,凜冽的風常年呼嘯著,刮過嶙峋的山石與堅韌的胡楊。

邊城矗立在蒼茫天地間,城牆厚重,帶著經年累月風沙侵蝕的痕跡與金戈鐵馬的肅殺之氣。

顧家老宅便在這邊城之中,與江南洛府的精緻風雅截然不同,府邸建築恢弘大氣,更顯粗獷與厚重,一磚一瓦彷彿都浸透著邊塞的風霜與顧家在此地經營數代的根基。

初至邊城,諸事繁雜,安頓家當,拜見族親,適應迥異的氣候與風俗,婉嫣忙得腳不沾地。

顧綾依舊體貼,噓寒問暖,怕她不習慣邊城的乾燥,飲食上也儘量遷就她的口味。

然而,這片似乎能滌盪一切矯飾的遼闊天地,也彷彿悄然釋放了顧綾身上某種被江南規矩壓抑已久的本性。

回到邊城不過兩三月,那些在江南時的“潔身自好”便漸漸成了過去式。

邊城民風開放,顧家在此勢大,顧綾又是嫡長子,巴結奉承者眾。

他開始流連於邊城的酒肆軍營,呼朋引伴,夜不歸宿成了常事。

今日納一個營妓出身的女子為妾,明日又將某個小吏家的清白女兒收房。

更甚者,他在外頭另置了宅院,養起了不見光的外室。

這些訊息,或真或假,或添油加醋,總會或快或慢地傳入婉嫣耳中。

他對婉嫣,表麵依舊客氣周到,該有的體麵一分不少,珠寶綢緞、新奇玩意照樣往宜蘭院送,夜間若回來,也大多歇在她這裡,言行舉止甚至稱得上溫柔。

可那份溫柔裡,卻少了在江南時那份刻意維持的專注與熱度,多了幾分流於形式的敷衍和理所當然。

“小姐!您聽聽外頭都傳成什麼樣了!姑爺他……他也太不像話了!”知書氣得眼圈發紅,替婉嫣梳頭時,手都在發抖,“昨日是春熙巷的柳姨娘,今天又聽說在西城弄了個胡女!他把您當什麼了?”

知琴也在一旁憤憤不平:“就是!在江南時裝得人模人樣,這纔回來多久?原形畢露!小姐,您可不能就這麼由著他!”

婉嫣坐在鏡前,看著鏡中依舊美麗卻眉目間凝著一層化不開淡漠的自己,手中拿著一支玉簪,無意識地摩挲著。

聽到丫鬟們的話,她隻是極淡地笑了笑,那笑意未達眼底,反而透著一股涼意。

“由不由著他,又能如何?”她的聲音平靜無波,像是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他本就是這般性子,難道你們今日才知?”

早在嫁給他之前,那些傳聞就已聽得耳朵起繭。

在江南那半年的“好”,或許是因為陌生環境,或許是因為洛家尚在眼前,或許……隻是他一時的新鮮與征服欲。

如今回到他的地盤,一切自然打回原形。

她早知道靠不住。

隻是……那半年溫水煮青蛙般的“好”,那些看似真誠的承諾與體貼,到底還是讓她生出了一絲不切實際的妄想,以為或許會有所不同,以為或許能就這樣平淡相敬地過下去。

如今看來,不過是自欺欺人。夢,總該醒了。

心口那點剛剛被暖化的冰棱,重新凍結起來,比以往更硬,更冷。

“可是小姐……”知書還想說什麼。

婉嫣卻已放下玉簪,站起身:“好了,不必多說,去準備一下,母親方纔傳話,讓我過去一趟。”

到了顧夫人所居的正院,氣氛卻有些不同往常。

顧夫人端坐在上,臉色有些複雜,看著婉嫣的眼神,少了往日的疏離審視,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意味,像是安撫,又像是施壓。

“嫣兒來了,坐,”顧夫人語氣還算溫和。

婉嫣行禮落座,心中卻莫名升起一絲警惕。

閒話幾句家常後,顧夫人歎了口氣,切入正題:“嫣兒,你是個懂事的孩子,綾兒近日……是有些胡鬨,委屈你了。”

婉嫣垂眸:“母親言重了,夫君……自有他的分寸。”

“男人嘛,尤其在這邊城地界,應酬多,難免有些逢場作戲。”

顧夫人語氣輕描淡寫,隨即話鋒一轉,語氣加重,“但你是我們顧家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嫡媳,這地位任誰也動搖不了。你需記住,要有容人之量,要有正室的風度與大度。唯有後院和睦,綾兒才能安心在外建功立業,顧家才能興旺。”

婉嫣心中冷笑,麵上卻依舊恭順:“兒媳謹遵母親教誨。”

顧夫人對她的態度似乎很滿意,點了點頭:“說起來,有個人,也該讓你見見了。她雖身份不高,卻也為顧家立下了功勞。”

她對身旁的心腹嬤嬤道:“去,把白姨娘請進來。”

簾子一動,一個身著淺青色衣裙、體態嬌柔、腹部微微隆起的年輕女子,在一個嬤嬤的攙扶下,怯生生地走了進來。

她生得眉清目秀,帶著一股弱不禁風的楚楚動人之態,一進來便朝著顧夫人和婉嫣盈盈拜下。

“奴婢白清清,給夫人請安,給少夫人請安。”聲音嬌柔婉轉。

婉嫣的目光落在她明顯顯懷的肚子上,心中猛地一沉。

顧夫人開口道:“嫣兒,這是清清。說起來,她還是我的一個遠房侄女,父母遭了難,我便將她養在跟前,與綾兒也是有情。隻是當時正與你們洛家議親,不便聲張。她又懷了身子,老太爺那邊又催著想見重孫,我便做主,先將送來邊城安胎待產。”

顧夫人說得輕巧,婉嫣卻聽得渾身發冷。

原來早在與洛家議親之時,甚至更早,顧綾就已與這白清清有了首尾,並且珠胎暗結!他們顧家,一邊求娶洛家嫡女,一邊卻早已將外室和庶子都安排得妥妥噹噹!

那半年在江南的體貼入微,此刻想來,簡直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清清也是個有福氣的,”顧夫人繼續道,語氣甚至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得意,“前年年底,已為綾兒誕下了三公子,取名軒文,老太爺喜歡得不得了,親自帶在身邊養著呢。如今她這又有了身子……嫣兒,你既是嫡母,這孩子日後也要叫你一聲母親。今日便認下吧,日後在府裡,也好有個照應。”

白清清適時地抬起頭,眼中水光瀲灩,又是恭敬又是畏懼地看著婉嫣,細聲細氣道:“清清不敢奢求什麼,隻求能留在少爺和夫人身邊,做牛做馬服侍您二位,求少夫人給清清和孩兒一條活路……”

婉嫣看著眼前這一幕,看著顧夫人那張看似慈和實則威嚴的臉,看著白清清那副柔弱可憐的模樣,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四肢百骸都冰冷僵硬。

她終於明白,為何顧夫人今日特意叫她來,為何要說那番“大度”的話。

不是為了安撫她,而是為了讓她認下這個早已存在、甚至已為顧家生下長孫、深得老太爺歡心的外室!

所有的體貼,所有的承諾,所有的平靜……都在這一刻,被徹底撕得粉碎,露出底下冰冷而醜陋的真相。

她放在膝上的手,指尖深深掐入手心,傳來尖銳的疼痛,才勉強維持住臉上搖搖欲墜的平靜。

原來,她所以為的“足夠”的生活,從一開始,就是建立在這樣一個巨大的謊言與算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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