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向歧路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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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車的後視鏡裡，一輛黑色賓士正在瘋狂地逼近。

夏茗看著那輛熟悉的車，看著它在車流中危險地變道超車，甚至闖了紅燈。

“開快點。”她平靜地對司機說。

車窗外的景色開始加速模糊。

夏茗低頭整理衣服，後視鏡裡，那輛賓士又近了些。

她甚至能看清駕駛座上陸庭通紅的眼睛，和他拍打著方向盤的憤怒模樣。

多可笑啊。

當初她躺在病床上時，陸庭也是這樣瘋狂地飆車趕來醫院嗎？

還是說那時候他正忙著和陸薇在某個酒店翻雲覆雨？

“夫人，要甩掉他嗎？”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她。

“嗯”夏茗搖下車窗，將一直攥在手裡的東西扔了出去。

是那枚曾經視若珍寶的婚戒。

後視鏡裡，那輛車越來越遠，夏茗關上車窗，再沒回頭。

她想起無數個夜晚，陸庭摟著她說“我會愛你一輩子”。

想起她第一百零一次抱怨陸薇碰她東西時，陸庭激動的站起身，“不管是什麼人，都不能傷害我老婆。”

更想起她恢複那天，聽見病房裡陸薇嬌笑著說“哥哥，我們這樣嫂子會不會聽見啊。”

她乾嘔了一聲。

“到了。”司機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

夏茗抬頭，愣住了。

裴家門前鋪著百米紅毯，兩側站滿了穿著統一製服的傭人。

裴父裴母親自站在門口，一見車停就迎了上來。

“好孩子，委屈你了。”裴母握住她冰涼的手，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你是有大福氣的人，一定能破了我們阿元這失語的症狀。”

夏茗這才明白，裴家是真的相信，她這個奇跡康複的人，能給他們兒子帶來好運。

夏茗輕輕點頭：“我明白。”

陷入絕境的人會抓住任何一絲希望，就像當初陸庭為她求玉牌、跪遍寺廟一樣。

隻是如今，角色對調，她成了那個被寄予厚望的福星。

“他在樓上。”裴父聲音低沉。

夏茗跟著他們走進彆墅，裴景元的臥室寬敞明亮，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園。

床上坐著的男人眉目如畫，若不是蒼白的臉色和胸口的微弱起伏，幾乎讓人以為他是一尊逼真的蠟像。

“醫生說，多和他說說話可能會有幫助。”裴母抹了抹眼淚，“夏小姐，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有什麼需要儘管提。”

夏茗點點頭，走到床邊坐下。

她輕輕握住裴景元的手，溫暖，指節修長，掌心有薄薄的繭。

“你好，我是夏茗。”她低聲說，“從今天開始，我會照顧你。”

窗外的陽光灑進來，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夏茗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這個男人在心裡和她交流，隻是暫時開不了口而已。

她望著裴景元隻輕輕顫動了兩下的睫毛，輕聲道：“你知道嗎？我曾經沒有了聽覺和視覺。”

“那時候，我最討厭彆人可憐我。”她笑了笑，“所以你放心，我不會可憐你。”

她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被角：“我會等你好起來，告訴我……”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是自言自語：“……到底值不值得。”

窗外，風吹過花園，帶來一陣淡淡的花香。

夏茗深吸一口氣，忽然覺得，這裡或許比那個滿是背叛的家更適合她。

至少在這裡，沒有人會讓她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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