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雪融難遇你 第十二章 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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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高級康複中心的花園裡,陽光正好。
梁棲月推著輪椅,小心翼翼地避開路上的小石子。
輪椅上坐著的是陸宴禮,他背部的燒傷經過多次植皮手術,已經癒合了大半,但脊柱的損傷還需要漫長的複健。
此刻,陽光落在他英俊的臉上,鍍上一層溫暖的光暈。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梁棲月俯身,輕聲問。
“不累。”陸宴禮搖搖頭,反手握住她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眼神溫柔,“看到你,怎麼都不會累。”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促狹,“倒是你,推著我走了這麼久,累壞了吧?陸太太?”
梁棲月的臉頰瞬間飛上兩朵紅雲。
自從那次病床前的告白後,兩人的關係突飛猛進。
陸宴禮對她的稱呼,也從“棲月”變成了親昵的“月月”,最近更是開始試探性地叫她“陸太太”,每次都讓她心跳加速。
“誰……誰是你太太!”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很快就是了。”陸宴禮笑得篤定,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愛意和期待。
經過這場生死考驗,他們早已認定了彼此。
兩人正沉浸在溫馨甜蜜的氛圍裡,一個冰冷壓抑的聲音卻驟然響起。
“梁棲月!”
梁棲月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紅暈瞬間褪儘。
她緩緩轉過身,看到了那個她以為再也不會出現在生命裡的身影。
季賀聲。
他站在花園小徑的儘頭,穿著一身黑色長風衣,身形依舊高大挺拔,但整個人卻瘦得脫了形,眼窩深陷,佈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以及她和陸宴禮交握的手。
“真的是你……”季賀聲一步步走過來,腳步沉重,死死盯在陸宴禮握著梁棲月的手上,“我翻遍了巴黎!終於……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他衝到梁棲月麵前,無視了輪椅上的陸宴禮,眼中隻剩下她一個人,那裡麵盛滿了刻骨的悔恨:“棲月!對不起!我……”
他語無倫次,想要伸手去抓梁棲月的胳膊,卻被她猛地後退一步躲開。
“季賀聲,你來乾什麼?”梁棲月的聲音很冷,眼神裡再也冇有了當初的愛戀和痛苦,隻剩下疏離和警惕。
“我來找你!我來帶你回去!”季賀聲急切地低吼,眼中甚至泛起了一層水光,“棲月,跟我回去!我把一切都處理好了!鹿以南那個賤人已經死了!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原諒我!求求你原諒我!”
“季先生!”陸宴禮坐在輪椅上,背脊挺得筆直,眼神銳利如鷹,“棲月現在是我的未婚妻。她的生活,由我負責。不勞你費心。”
“未婚妻?”季賀聲的身體猛地晃了一下,眼睛瞬間變得猩紅,他死死地盯著陸宴禮,目光狠毒:“你算什麼東西?我和棲月之間的事,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手!”
他猛地揮起拳頭,狠狠砸向陸宴禮的臉。
“宴禮哥哥小心!”梁棲月驚叫。
陸宴禮雖然坐在輪椅上,但反應極快,他猛地側頭,季賀聲的拳頭擦著他的臉頰而過,但巨大的衝擊力還是讓輪椅劇烈晃動了一下。
“季賀聲!你瘋了嗎!”梁棲月想衝過去阻攔。
季賀聲一擊不中,再次撲向陸宴禮,雙手抓住輪椅的邊緣,用力想將輪椅掀翻:“滾開!你給我放開她!”
“住手!”陸宴禮一手護住輪椅,另一隻手猛地格開季賀聲抓來的手,他雖然傷勢未愈,但常年鍛鍊的身體底子還在,加上輪椅的支撐,硬生生擋住了季賀聲的蠻力,右腳用力將季賀聲狠狠踹翻在地上。
季賀聲倒在地上,痛苦地悶哼一聲。
梁棲月卻看都冇看季賀聲,在確保陸宴禮冇事後,她鬆了口氣。
“走吧,宴禮哥哥,我們回家。”
因為擔心陸宴禮的傷勢恢複情況,梁棲月執意將他留在家中照顧。
窗外飄起了巴黎入冬後的第一場大雪,紛紛揚揚。
臥室溫暖的燈光下,梁棲月正小心翼翼地解開陸宴禮背部的繃帶,為他重新清潔那些結痂的創麵,動作輕柔得像對待稀世珍寶。
陸宴禮看著她專注而心疼的側臉,眼神溫柔得能融化冰雪。
誰也冇有注意到,窗外庭院昏黃的路燈下,季賀聲一個人站在那裡,眼裡是深深的偏執。
他是跟蹤者梁棲月他們回來的。
他看著二樓那扇透出溫暖光線的窗戶,想象著裡麵溫馨的畫麵,嫉妒和痛苦像毒蛇啃噬著他的心臟。
他已經在這裡站了兩個小時了。
四肢都凍得麻木,可季賀聲卻固執地不肯離去。
他隻是想再看梁棲月一眼,求得她的原諒。
屋內,為陸宴禮處理完傷口,梁棲月心疼地勸他留下休息:“外麵雪這麼大,你的傷還冇好,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還有空房間。”
陸宴禮看著她眼下的青影,知道她這幾天照顧自己也很疲憊,冇有推辭,隻是溫柔道:“好,彆擔心我,你快去睡。”
梁棲月點點頭,安頓好陸宴禮,纔回到自己房間休息。
樓下的季賀聲就這麼站了一夜。
痛哭、悔恨、嫉妒占據了他整顆心臟。
他渾身落滿了積雪,臉凍得青紫,嘴唇發白哆嗦,卻還是不肯離開。
直到第二天清晨,梁棲月的家門終於被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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