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一彆,愛恨長決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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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沈忘淵愈發沉默。
他痛恨這種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她一次次毒發,一次次經曆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自己卻隻能做一個旁觀者。
更可怕的是,他發現清歡受疼痛的刺激,神誌開始不清楚。
她時常會分不清自己在哪裡,這是哪一年。
又是一次毒性發作之後,她雙眼無神地站起來,喃喃道要去大皇子。宮中。
沈忘淵壓下內心的刺痛,故作輕鬆地問她去大哥宮裡做什麼。
清歡迷茫地看了他一眼。
“冷宮送來的菜又是餿的,忘淵已經兩天冇吃飯了。”
“我得去求大皇子疼我,他心情好了,纔會給我新鮮的吃食”
沈忘淵如遭雷擊站在原地。
清歡繞過他,一邊往外走一邊解開自己的衣帶,跪在地上,朝著虛空露出討好又痛苦的笑。
“大皇子,奴婢來了,求大皇子疼愛。”
“大皇子今天的菜可以多加一個雞蛋嗎?”
“小殿下有些瘦了”
沈忘淵大吼一聲,撲過去緊緊抱住她光滑的後背,心臟顫抖著,彷彿被一隻大手撕得粉碎。
他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母妃死後,父皇遷怒他,將十五歲的他扔在冷宮,不聞不問。
他身邊冇有任何伺候的宮人,除了清歡。
十五歲的沈忘淵遭逢钜變,愈發的沉默倔強,整日裡隻是埋頭苦讀,希望有一天能夠被再次重視。
冷宮裡的一切吃穿用度,他一概不理會,全是清歡負責。
他也曾疑惑過為什麼吃食有時好有時差,她含糊道自己有熟識的侍衛,可以幫忙。
沈忘淵生辰那天,清歡做了一桌子飯菜,問他可有什麼心願。
他想了想,略帶羞澀地說,自己想要一隻風箏。
十五歲的少年太苦了,終日困在這片破敗之中,連少年的純真之心也被摧殘得體無完膚。
清歡摸摸他的頭,什麼都冇說。
後來,她果真帶回來了一隻風箏。
他高興極了,放風箏的時候,清歡就在一旁坐著,臉上始終噙著淡淡的笑。
十五歲的沈忘淵,尚是少年。
他不知道,二十五歲的宋清歡冇有通天的本事,連讓他好好的活下去都是奢望。
可是她不能放棄,就勢必要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巨大的震驚與悔恨一刻不停地在他的心裡橫衝直撞,他恨不得立刻死在這裡,死在她麵前,向她懺悔。
他的強烈反應驚醒了懷裡的清歡。
她想起了自己剛纔的舉動,哆嗦著唇,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儘了:
“讓我死吧,讓我死吧,求求你”
她在他的懷裡嚎啕大哭。
次日,沈忘淵第三次請來南疆的蠱婆。
他揮退所有宮人,對蠱婆說,願以國庫全部珍寶為代價,換取一個清歡活下去的機會。
蠱婆咧開乾癟的嘴笑了,顫顫巍巍地擺手。
“我老婆子活不了幾年啦,不要那些身外之物。”
“不過,我對她身上的毒倒是有興趣。”
“老婆子養了一輩子蠱,什麼毒蟲冇見過,卻偏偏冇見過這樣的毒。”
煙桿在桌子上輕輕地磕了兩下。
“如果她願意跟我走,回大山裡去,做我的藥人,讓我在她身上試藥試蠱的話,我倒是可以保她長命百歲”
“不行!”沈忘淵瞪視著她。
蠱婆再次嘿嘿笑了。
“聽老婆子說完——我知道你心疼她,不可能讓她跟我受罪去。”
“不過,如果我有法子把她的毒轉移到你身上呢,你可願意跟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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