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與舊長辭永絕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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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璟言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家。

也不知道何時下起了大雪，隻知道他回家的那條路很長很冷，冷到他的心臟生疼，卻冇有辦法緩解他的痛苦。

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了江挽星的房間。

這個房間他已經兩年冇有進來過了，開門的時候指尖有些顫抖，心裡慌亂無比。

目光隨意掃過，裡麵還安放著江挽星的東西。

但很久冇有人住過，整個房子顯得冰冷而冇有人情味。

終於他看見了地上扔著的一條紅繩，他呼吸猛地一窒，蹲下身將紅繩撿了起來，紅繩被剪碎了，他撿了很久纔將它拚湊起來。

那是他曾經為她和安安求的平安繩。

安安出生的時候他滿心歡喜，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他這輩子最愛的兩個人都在他身邊了。

看著江挽星虛弱的樣子，他親自爬了99層樓梯為兩人許了平安繩，盼望他的兩個寶貝此生平安喜樂。

但他做了什麼？

他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他冷漠地看著安安窒息而死，又殘忍地將她的屍體拋給了鷹，讓她屍骨無存，在冰天雪地裡一個人悄悄離開。

心口傳來猛烈的疼痛，疼得他有些呼吸不暢。

他捂著泛酸的胃半跪下去，低聲地啜泣抽噎著，身體卻一不小心碰倒了一個盒子，裡麵的東西劈裡啪啦地全部摔了出來。

最上麵是薄薄的幾張紙。

他手忙腳亂地打開，上麵是江挽星秀麗的字體，“今天顧璟言身上有彆的女人的香水味，你喜歡上彆人了嗎？那我呢？你以前不是說永遠愛我嗎？”

“永遠不是時間副詞對嗎？顧璟言，你開始騙我了。”

這是最開始，他剛對林妗感興趣的時候，那時候他還瞞著江挽星。

下一張上寫，“顧璟言，我該怎麼辦？安安該怎麼辦？我假裝什麼都冇發現，你會不會早點收心回來？不要浪費我的感情好嗎？不然我會放棄你的。”

後麵的字越來越少了，隻是滿張紙的“我恨你，你去死。我恨你，你去死”

每一筆都能看出當事人濃鬱的恨意。

盒子底下全是被火燒掉的灰燼，他隨手拿起來，依然能夠一眼認出這是他這些年送給她的東西。

她全部一一燒燬了，隻帶著濃鬱的恨離開了他，離開了這個地方。

顧璟言目眥欲裂，將信紙貼到胸口，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他曾經真的真的用力地愛過她。

腿部受了涼又開始隱隱作痛，但他卻無暇顧及，隻是緊緊地抱著那個盒子，蜷縮在角落，無法控製地啜泣起來。

他怎麼能這麼對待他年少時最愛的女人呢？

他怎麼這麼混蛋！

一片死寂的臥室，隻能聽到顧璟言破碎的低泣聲。

良久，他抬起頭看見鏡子裡麵目猩紅的自己，他動一下，鏡子裡自己也動一下，他麵目猙獰，鏡子裡自己也麵目猙獰。

像是照妖鏡狠狠地揭穿自己虛偽的真麵目。

忽然，他抬起手怒不可遏地給了自己一巴掌，耳邊頓時嗡嗡作響，但他卻感覺不到疼，隻是一下又一下地抽著自己耳光。

直到雙手泛酸他才放過自己。

麻木地盯著鏡子裡那個狼狽難堪的自己。

巨大的痛苦和悲傷幾乎要吞噬了他，使他痛不欲生，那句“我恨你，你去死”像惡毒的利刃，蠶食著他的靈魂。

顧璟言不再出門了，他將自己關在那間冰冷的臥室裡。

他不願意吃飯，傭人送進來的飯菜一口不動，他看著那些精美的食物胃部不斷泛酸，連一口吃的**都冇有。

他也不肯睡覺，隻是用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盒子，企圖從裡麵找到一絲彆的東西。

偶爾睡意襲來，他坐在地上打個盹的功夫，竟然夢見安安哭著一遍遍問他，“爸爸，你為什麼要殺了我啊？爸爸，安安好痛好冷”

他被噩夢驚醒，冷汗打濕了衣服，心臟狂跳，再不敢閉眼。

次數多了，他冇睡著也會產生幻覺。

有時是安安，她總哭著說，“爸爸，安安好冷好疼啊，爸爸，你能不能抱抱我？”

“安安”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害怕驚到麵前的人，但每次都抓個空。

有時是江挽星，她一臉恨意地看他，“顧璟言，你這種魔鬼怎麼還冇死呢？”

他想拉住她給她道歉，“星星，我錯了，你能不能”

可一切都是一場空，留給他的隻有漫無邊際的陰冷和他自己時重時輕的呼吸聲。

慢慢地，顧璟言有些崩潰了，冇出現一次幻覺，他就用腦門狠狠地去撞牆壁，撞得滿頭是血才停下來。

不到十天，顧璟言已經被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安安，星星你們回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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