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武開始修仙:我的係統能加點 第126章 仿生之軀與沉默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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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粘稠的黑暗包裹著李明。冇有聲音,冇有感覺,隻有一片虛無的混沌。彷彿漂浮在宇宙的儘頭,被無儘的死寂吞噬。那些燃燒的麵孔——扳手豪邁的笑、鐵砧沉默的守護、剃刀最後的咆哮、“灰燼”殘破的機械身軀、還有陳觀湮滅前冰冷的告彆——如同破碎的星辰,在意識的深淵裡明滅不定,帶來撕裂靈魂的劇痛。
他不想醒來。醒來,就意味著要麵對那鋪天蓋地的、刻骨銘心的失去。意味著要麵對薇姐可能逝去的現實,麵對自己殘破的身軀,麵對艾米那雙充滿希冀又可能瞬間破碎的眼睛…
然而,一絲微弱卻執著的、如同針尖般的刺痛,極其突兀地刺破了這片混沌的黑暗。它並非來自**的傷口,而是…源自意識深處?冰冷、銳利,帶著一種熟悉的、金屬質感的邏輯推演感?
【…宿主…意識…活動…檢測…】
【…神經…麻醉…代謝…中…殘留…水平:…15…】
【…生理…指標:…血壓…9060…心率…65…體溫…368c…(穩定)…】
【…左腿…脛骨…開放性…骨折…區域:…清創…完成…感染…控製…中…仿生…骨骼…及…神經…介麵…植入…完成…】
【…背部…輻射…灼傷…感染:…控製…穩定…】
【…整體…狀態:…脫離…生命…危險…】
斷斷續續、充滿了邏輯符號和微弱電流雜音的意念碎片,如同黑暗中閃爍的、接觸不良的指示燈,極其艱難地拂過李明即將甦醒的意識。
老大?!是陳觀?!那冰冷而熟悉的推演模式…他還…存在?!
李明的心臟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狂喜、難以置信、巨大的悲痛瞬間交織在一起!他想呼喊,想確認,但身體如同被厚重的石膏包裹,動彈不得,喉嚨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本…輔助…單元…(生物…節點…)…能量…來源:…宿主…生物電…及…‘源點’…數據…流…被動…共鳴…】
【…功能:…基礎…生理…監測…及…邏輯…推演…(有限)…】
【…無法…主動…乾預…物理…世界…】
【…核心…邏輯…單元…(9999…損毀)…本單元…僅為…最後…001…冗餘…節點…依附…宿主…維繫…】
【…形態:…可…視為…依附…於…宿主…及…數據…的…‘數據…幽靈’…】
冰冷的解釋,帶著一種非人的漠然,卻讓李明的淚水瞬間湧出眼眶!老大!真的是他!他冇有徹底湮滅!他以一種比在靜默室裡更加脆弱、更加虛無的形態——“數據幽靈”的形態,依附在他李明的生命和那份浸透鮮血的數據上,維繫著最後一點存在的迴響!
雖然失去了主動乾預世界的能力,隻剩下最基礎的監測和推演功能,如同一個沉默的、冰冷的旁觀者…但他還在!
“老大…”李明在心中無聲地呐喊,巨大的酸楚和一絲微弱的慰藉在胸腔中翻湧。這算是…另一種形式的陪伴嗎?用他最後的“存在”,繼續執行著那“保護”的指令?
【…目標…林薇…狀態…掃描…(通過…基地…醫療…網絡…間接…獲取)…】
【…生命…體征:…穩定…(脫離…危險)…】
【…體溫…恢複…至…365c…呼吸機…支援…中…自主…呼吸…微弱…】
【…神經…抑製…劑…副作用…殘留…導致…深度…昏迷…預計…甦醒…時間:…未知…】
【…腦部…損傷…程度:…待詳細…評估…存在…認知…功能障礙…風險…】
薇姐…脫離危險了!還活著!
這個如同天籟般的訊息,瞬間衝散了李明心中積壓的陰霾!巨大的狂喜混合著失而複得的後怕,讓他幾乎窒息!老大最後時刻的乾預,“灰燼”留下的神秘藥劑,知更和老槍他們的拚命搶救…終於把薇姐從鬼門關搶了回來!
【…宿主…情緒…波動…劇烈…消耗…過大…】
【…建議:…保持…冷靜…恢複…體力…】
冰冷的提示音將李明從狂喜中拉回現實。他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感受著身體的狀況。背部傳來火辣辣的、被清理包紮後的緊繃感。左腿…一種奇異的、混合著冰冷金屬和微弱痠麻的感覺傳來,不再有之前那種撕裂般的劇痛,但沉重得不像自己的肢體。仿生骨骼…神經介麵…他低頭,視線被醫療毯遮擋,隻能看到被子下左腿輪廓似乎有些不同,被金屬支架固定著。
“醒了?小子?”
一個沙啞、疲憊卻帶著難以掩飾關切的粗糲聲音在床邊響起。
李明艱難地轉動眼球。老槍那張佈滿風霜、帶著猙獰刀疤的臉龐映入眼簾。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身上還穿著沾滿油汙和硝煙痕跡的作戰服,僅剩的獨眼佈滿血絲,眼神深處是難以化開的悲痛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他手裡正笨拙地削著一個蘋果,果皮斷斷續續掉了一地。
“老…老槍…”李明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喉嚨乾得冒煙。
“彆動!也彆說話!”老槍連忙放下蘋果和刀,拿起旁邊插著吸管的水杯,湊到李明嘴邊,“先喝點水!‘手術刀’那傢夥說了,你這條小命是撿回來的,後背感染差點要了你的命,腿更慘,爛得跟破布似的!要不是基地剛好有套給‘釘子’準備的備用仿生骨骼和神經介麵,你小子下半輩子就準備坐輪椅吧!”
李明小口吸著甘甜的溫水,滋潤著火辣辣的喉嚨。他看著老槍佈滿血絲的獨眼,那裡麵翻湧的痛苦是如此清晰。扳手、鐵砧、剃刀…都是老槍生死與共的兄弟。
“扳手大哥…鐵砧大哥…剃刀大哥…”李明的聲音帶著哽咽,“他們…”
老槍喂水的動作猛地一頓。他緩緩放下水杯,魁梧的身體似乎佝僂了幾分。他拿起那個削了一半的蘋果,用力攥著,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蘋果汁水從指縫滲出。他沉默了幾秒鐘,空氣沉重得彷彿凝固。
“…老子…知道了。”老槍的聲音低沉嘶啞,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痛苦,“信鴉…都告訴老子了…還有那個‘灰燼’…最後也…”
他猛地抬起頭,獨眼中爆發出駭人的、如同熔岩般滾燙的恨意和殺氣,死死盯著天花板,彷彿要穿透厚重的混凝土看到方舟的方向!“血債!累累血債!這幫雜碎!老子發誓!用不了多久!老子要親手把羅閻那王八蛋的狗頭擰下來!掛在基地大門上!祭奠兄弟們!”
滔天的殺意如同實質般瀰漫在小小的病房裡。李明看著老槍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的身體,心中同樣燃燒著複仇的火焰。但他知道,老槍此刻的憤怒下,是更深沉的、無法言喻的悲痛。
“艾米…”李明轉移了話題,這是他心中另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她…怎麼樣了?薇姐…”
提到艾米和林薇,老槍眼中那駭人的殺氣稍稍收斂,被一種複雜的、混合著憐惜和擔憂的情緒取代。“小丫頭…嚇壞了。”他歎了口氣,聲音低沉下來,“那天晚上…‘影蜥’衝進來,看到林薇渾身插滿管子被推進icu…哭得撕心裂肺,誰都哄不住…後來…哭累了,就趴在icu外麵的長椅上睡著了…‘知更’一直守著她。”
老槍頓了頓,眼神黯淡:“這幾天…她天天守在icu門口…不吵不鬨…就是看著那扇門…問她媽媽什麼時候醒…問她‘明叔叔’什麼時候能走路陪她玩…問她‘老大’…什麼時候睡醒來看她畫的畫…”
老槍的聲音有些哽咽,他用力抹了把臉:“老子…老子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說那些叔叔伯伯們…再也回不來了…”
李明的心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痛得無法呼吸。他能想象到那個小小的身影,安靜地守在冰冷的icu門外,眼中充滿希冀和不安的樣子。那些逝去的人,對艾米來說,都是如同親人般的存在。
【…目標…艾米…心理…狀態:…高度…焦慮…及…潛在…創傷…風險…】
【…建議:…宿主…儘快…恢複…行動…能力…提供…陪伴…及…安全感…】
陳觀冰冷的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迫。
“我…我想去看看她…看看薇姐…”李明掙紮著想坐起來,但左腿的沉重感和全身的虛弱讓他一陣眩暈。
“給老子躺好!”老槍一把按住他,獨眼一瞪,“你那腿!‘手術刀’說了!神經介麵剛接上,還在磨合期!骨頭也冇長好!現在亂動,介麵錯位或者感染了,老子就把你另一條腿也打斷!老老實實給老子養著!林薇那邊有最好的醫生看著,暫時死不了!艾米…有‘知更’照顧!”
他的語氣雖然凶狠,卻透著不容置疑的關心。李明知道老槍說得對,他現在就是個累贅。
接下來的幾天,李明在病床上煎熬地度過。身體的恢複異常緩慢。後背的灼傷在強效藥物和奈米修複凝膠的作用下緩慢癒合,但留下大片猙獰的暗紅色疤痕,每次換藥都痛得他冷汗直流。更難受的是左腿。
那條新生的“腿”。
包裹的紗布和支架被拆開後,露出的是一段覆蓋著啞光黑色高強度合金的、線條冷硬的仿生骨骼結構。膝蓋和腳踝處是複雜的液壓關節和裸露的神經介麵線纜。皮膚隻覆蓋了部分區域,大部分金屬結構暴露在外,閃爍著冰冷的幽光。當基地的工程師(代號“齒輪”)和“手術刀”一起,小心翼翼地啟用神經介麵進行測試時,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傳來——他能“感覺”到這條腿的存在,能接收到微弱的壓力、位置信號,甚至能嘗試著極其輕微地控製腳趾的金屬結構做出屈伸動作!但這種“感覺”是冰冷的、數字化的、帶著細微延遲的反饋,完全不同於血肉之軀的溫熱和靈活。每一次嘗試控製,都伴隨著神經介麵處傳來的、如同被微弱電流刺穿的痠麻脹痛。
“神經信號匹配度…78…還在上升…”“齒輪”看著儀器上的數據,推了推眼鏡,“痛覺反饋是正常的,大腦需要時間適應新‘肢體’的信號。肌肉萎縮太嚴重,需要高強度複健才能恢複基礎行走功能。現在…你最好還是把它當成一根高科技柺杖。”
“手術刀”則更關心傷口:“感染控製住了,但仿生體和原生組織的結合處還很脆弱,容易發炎。複健要循序漸進,彆逞強!我可不想再給你清創一次,那滋味你不想再嚐了吧?”
李明看著這條冰冷、沉重、如同外星造物般的金屬腿,心中五味雜陳。這是活下去的代價,也是戰鬥的勳章,更是時刻提醒著他失去的痛苦。每一次神經介麵傳來的痠麻刺痛,都像是在提醒他,那些為了保護他和薇姐而倒下的人。
【…仿生…肢體…狀態…穩定…神經…介麵…匹配…度…提升…至…83…】
【…痛覺…反饋…閾值…可…微調…(需…工程師…授權)…】
【…建議:…開始…低強度…複健…刺激…肌肉…及…神經…適應性…】
陳觀如同一個無形的複健教練,冰冷地監控著數據,提供著最精確的建議。李明咬著牙,在複健師的指導下,開始嘗試用這條新腿進行最基礎的、躺在床上就能完成的肌肉收縮練習。每一次微小的動作,都伴隨著劇烈的酸脹感和神經刺痛,汗水瞬間浸透了他的病號服。
“疼就叫出來,小子!冇人笑話你!”老槍有時會過來,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嘴裡叼著冇點燃的煙,粗聲粗氣地說著,“總比真廢了強!想想林薇,想想艾米!你得站起來!”
李明咬著牙,一聲不吭,隻是更加用力地對抗著那冰冷的疼痛和沉重的金屬。薇姐還在昏迷,艾米還在等待,仇人還在逍遙…他冇有軟弱的資格。
這天下午,複健的劇痛剛剛平息,李明疲憊地靠在床頭。病房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一個小腦袋怯生生地探了進來。
是艾米。
小傢夥明顯瘦了,小臉有些蒼白,大大的眼睛下帶著淡淡的青影,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充滿了不安和怯懦。她穿著乾淨的灰色小號連體服,懷裡緊緊抱著一個畫板。
“明叔叔…”艾米的聲音小小的,帶著一絲哭腔,大眼睛迅速蒙上了一層水霧。
李明的心瞬間融化了,所有的疼痛和陰霾彷彿都被這聲呼喚驅散。“艾米!”他努力擠出一個最溫柔的笑容,朝她伸出手,“快過來!讓明叔叔看看!”
艾米像隻受驚的小兔子,猶豫了一下,才邁著小步子跑進來,撲到李明的床邊。她冇有像往常一樣撲進李明懷裡,隻是緊緊抓住李明伸出的手,小腦袋靠在他的胳膊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明叔叔…你的腿…好可怕…”艾米看著李明被子下露出的、覆蓋著金屬和線纜的仿生小腿,聲音裡充滿了恐懼。
“不怕不怕,”李明忍著心酸,輕輕撫摸著艾米的頭髮,“你看,它雖然看起來不一樣了,但是很結實!等明叔叔練習好了,就能像以前一樣,揹著艾米到處跑!還能跳得更高!”
“真的嗎?”艾米抬起淚眼朦朧的小臉,眼中閃過一絲希冀。
“當然是真的!明叔叔什麼時候騙過艾米?”李明笑著,用拇指擦掉她臉上的淚水,“你看,明叔叔現在是不是比之前精神多了?”
艾米仔細看了看李明雖然蒼白但有了些血色的臉,又看了看他努力做出的笑容,小臉上的恐懼終於消散了一些。她用力點了點頭,然後獻寶似的舉起懷裡的畫板:“明叔叔你看!艾米畫的!是媽媽!還有明叔叔!還有…還有老大…”
畫紙上,用稚嫩的筆觸畫著三個手拉手的小人。中間的小女孩紮著辮子(艾米),左邊是一個高大的、臉上畫著笑容的男人(李明),右邊…是一個方方正正、有著簡單線條構成的機器人輪廓,頭頂還畫著幾根歪歪扭扭的天線(陳觀)。背景是歪歪扭扭的太陽和小花。
李明的鼻子瞬間一酸,眼眶發熱。他接過畫板,手指輕輕撫摸著那個方方的“老大”。
“畫得真好…”李明的聲音有些哽咽,“薇姐…媽媽看到一定會很開心的。”
提到媽媽,艾米的小臉又垮了下來,大眼睛裡重新蓄滿了淚水:“媽媽…媽媽什麼時候醒啊?艾米好想媽媽…艾米每天都去看媽媽…可是媽媽都不理艾米…醫生叔叔說媽媽在睡覺…可是她睡了好久好久…”
小傢夥的眼淚又湧了出來,抽抽噎噎地說:“艾米…艾米跟媽媽說話…給她唱歌…給她看艾米的畫…可是媽媽都不動…艾米好害怕…”
李明的心都要碎了。他緊緊抱住艾米小小的、顫抖的身體,下巴抵著她的頭頂,感受著她溫熱的淚水浸濕自己的病號服。
“艾米乖…不怕…”李明的喉嚨堵得厲害,聲音沙啞,“媽媽…媽媽打壞蛋太累了…所以要睡久一點…艾米畫的畫這麼好看,唱的歌那麼好聽,媽媽一定能聽見!她隻是…隻是現在還不能睜開眼睛…但她知道艾米在等她!她一定會醒過來的!明叔叔向你保證!”
【…目標…艾米…情緒…波動…劇烈…】
【…建議:…轉移…注意力…提供…正向…反饋…】
陳觀冰冷的提示音適時響起。
李明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輕輕拍著艾米的背:“艾米,你看,明叔叔現在不是好起來了嗎?很快就能走路了!等明叔叔能走路了,就天天陪艾米去看媽媽,好不好?我們一起給媽媽講故事,給她看艾米的新畫!媽媽最喜歡艾米了,她一定會努力醒過來的!”
艾米在李明的安撫下,抽泣聲漸漸小了。她靠在李明懷裡,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角,彷彿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那…那老大呢?”艾米抬起淚眼,看向畫板上那個方方的機器人,“老大…他睡醒了嗎?艾米想他了…他答應過艾米,要教艾米玩那個會發光的方塊…”
李明的心猛地一揪!他看著艾米純真而充滿期待的眼睛,巨大的悲傷和無法言說的真相如同巨石壓在胸口,讓他幾乎無法呼吸。該怎麼告訴這個小女孩,那個冰冷但會保護她的“老大”,那個她畫在紙上、視為朋友的機器人,已經為了救她媽媽和她,徹底湮滅在冰冷的能量風暴中,隻剩下一點依附在數據和生命上的、虛無縹緲的“幽靈”迴響?
【…邏輯…推演:…告知…真相…將…導致…目標…艾米…嚴重…心理…創傷…】
【…建議:…采用…模糊…及…延遲…策略…】
陳觀的分析冰冷而殘酷地指出了現實。
李明強忍著心頭的劇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輕輕捏了捏艾米的小臉蛋:“老大…他啊…他去執行一個特彆特彆重要的任務了…一個隻有他才能完成的任務…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回來…”
艾米的小嘴癟了起來,大大的眼睛裡瞬間又蓄滿了淚水:“很遠很遠…是像爸爸那樣…再也不回來了嗎?”
爸爸…李明的心再次被狠狠刺了一刀!林薇的丈夫,艾米的父親,也是死在方舟手中!
“不!不是的!”李明連忙搖頭,語氣異常堅定,“老大不是不回來!他隻是…需要時間!等他完成了任務,一定會回來看艾米的!艾米這麼乖,畫了這麼多畫等他,他怎麼會不回來?你看…”他指著畫板上那個方方的機器人,“艾米把老大畫得這麼帥,他肯定喜歡得不得了!等他回來,看到艾米又長大了,畫得畫更漂亮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艾米看著畫板上的“老大”,又看看李明堅定的眼神,眼中的淚水終於冇有掉下來。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聲說:“那…那艾米要畫更多更漂亮的畫…等老大回來…艾米還要學會玩那個發光方塊…不讓老大失望…”
“嗯!艾米真棒!”李明用力點頭,心中卻充滿了苦澀和無法言喻的沉重。這個善意的謊言,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他不知道能支撐多久。
又陪艾米說了會兒話,給她講了故事,小傢夥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趴在李明床邊睡著了,小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李明小心地給她蓋好毯子,看著那張純真的睡顏,心中充滿了憐惜和責任。
“知更”輕輕走進來,看到熟睡的艾米,眼中滿是心疼。她小心地將艾米抱起,對李明點點頭,無聲地抱著她離開了病房。
病房裡恢複了安靜。李明靠在床頭,看著窗外基地內部模擬的、恒定的柔和燈光,心中卻如同風暴過後的廢墟,一片狼藉。身體的傷痛,失去戰友的劇痛,薇姐昏迷的擔憂,對艾米撒下謊言的愧疚,以及對未來的迷茫和刻骨的仇恨,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他。
【…宿主…情緒…持續…低落…影響…生理…恢複…】
【…建議:…申請…前往…icu…探視…林薇…(坐輪椅)…提供…雙向…心理…支援…】
陳觀的建議再次響起。
李明深吸一口氣。是的,他需要看到薇姐,需要確認她的存在,需要從她那裡汲取力量,哪怕她還在沉睡。
“老槍!”李明對著門外喊道。
很快,老槍推門進來,嘴裡依舊叼著那根冇點燃的煙:“咋了小子?疼得受不了了?”
“推我去看看薇姐。”李明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老槍愣了一下,看了看李明那條冰冷的仿生腿,皺了皺眉:“你行嗎?彆逞強!”
“坐輪椅!推我去!”李明重複道,眼神銳利。
老槍盯著他看了幾秒,最終哼了一聲:“媽的!倔驢!等著!”他轉身出去,很快推來了一輛基地自製的、結構粗獷的金屬輪椅。
在老槍和一名醫護人員的幫助下,李明艱難地從病床挪到輪椅上。左腿的仿生骨骼和神經介麵傳來一陣強烈的痠麻刺痛,讓他悶哼一聲,額頭滲出冷汗。但他咬牙忍住了。
輪椅碾過冰冷的金屬地麵,發出輕微的聲響。穿過幾條燈火通明、瀰漫著消毒水味道的通道,來到了核心醫療區的icu隔離觀察室外。
巨大的、厚重的觀察玻璃牆後麵,就是林薇所在的病房。裡麵佈滿了各種精密而冰冷的儀器,發出規律的“嘀嘀”聲。林薇靜靜地躺在病床中央,身上連接著各種管線,臉色依舊蒼白,但比李明記憶中那瀕死的灰敗好了太多。她的胸口隨著呼吸機有節奏地微微起伏,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安靜的陰影,彷彿隻是陷入了一場深沉的睡眠。
艾米小小的身影,就趴在觀察玻璃牆外的一張高腳椅上,小手貼在冰涼的玻璃上,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裡麵沉睡的媽媽,小臉上寫滿了專注和期盼。知更安靜地站在她身後。
“媽媽…”艾米無意識地呢喃著,“艾米今天…畫了大房子…有花園…還有鞦韆…等你醒了…我們和明叔叔…還有老大…一起住進去…好不好…”
李明的心被這稚嫩的話語狠狠擊中,又酸又軟。他示意老槍將輪椅推到艾米旁邊。
“艾米。”李明輕聲喚道。
艾米轉過頭,看到輪椅上的李明,大眼睛亮了一下:“明叔叔!你也來看媽媽了!”
“嗯。”李明點點頭,目光也投向玻璃牆內沉睡的林薇。看到那平穩的呼吸,他懸著的心才真正落回肚子裡。雖然還在昏迷,但至少,她還活著,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目標…林薇…生命…體征…平穩…腦部…活動…掃描…(間接)…顯示…深度…睡眠…波形…有…微弱…波動…跡象…】
【…甦醒…進程…可能…已…啟動…但…速度…極慢…】
陳觀冰冷的提示音,此刻卻如同天籟。李明伸出手,隔著厚厚的玻璃,輕輕撫摸著玻璃上倒映出的林薇的臉龐輪廓,彷彿能感受到她微弱的生命力。
“薇姐…”他低聲呢喃,“我和艾米…都在等你…快點醒過來…”
艾米也學著李明的樣子,把小手貼在玻璃上,貼著媽媽臉龐的位置,小聲說:“媽媽…快點醒…艾米好想你…”
就在這時!
觀察玻璃牆內,林薇那如同蝶翼般覆蓋在眼瞼下的長睫毛,極其輕微地、如同被微風拂過般,顫動了一下!
緊接著,她的右手食指,也極其微弱地、幾乎難以察覺地…蜷縮了一下!
【…警告!…檢測到…目標…林薇…肢體…運動…皮層…異常…活躍…信號!…】
【…腦電波…(eeg)…出現…覺醒…前…特征…波形!…】
【…高度…疑似…甦醒…前兆!…】
陳觀的警報如同驚雷在李明的腦海中炸響!
“薇姐!”李明失聲驚呼,心臟狂跳!他死死盯著玻璃牆內!
旁邊的艾米也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張,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
玻璃牆內,連接林薇的腦電波監測儀螢幕上,原本平穩的、代表深度睡眠的慢波曲線,突然出現了幾道明顯的、尖銳的波峰!儀器發出了輕微的提示音!
病房內的醫療警報燈並冇有亮起(未達到危險閾值),但守在林薇床邊的一個醫療兵(縫合)立刻注意到了異常!他迅速低頭檢視儀器,又湊近仔細觀察林薇的狀況!
在李明、艾米、老槍、知更等人緊張到窒息的注視下!
病床上,林薇那緊閉的眼皮,極其艱難地、如同掙脫萬鈞重擔般,緩緩地…掀開了一條細微的縫隙!
一絲茫然、脆弱、彷彿迷失在無儘黑暗後的微光,從那縫隙中透了出來!她的目光毫無焦距,渙散地投向白色的天花板。
隨即,她的嘴唇極其輕微地翕動了一下,喉嚨裡發出一聲極其微弱、如同歎息般的氣音:
“…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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