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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武開始修仙:我的係統能加點 第170章 沙海微光殘軀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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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粘稠,沉重。

意識像沉在漆黑冰冷的海底,每一次試圖上浮,都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摁回。劇痛不是清晰的點,而是瀰漫在全身的、無孔不入的潮水,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破碎的臟腑,每一次心跳都如同瀕臨散架的引擎在胸腔裡瘋狂撞擊。

“…哥…哥…”

聲音。很微弱,像隔著厚厚的毛玻璃。帶著哭腔,斷斷續續。

艾米?

“…醒醒…求求你…”

冰涼的小手,帶著細微的顫抖,輕輕拍打他的臉頰。觸感很真實,像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陳觀猛地吸了一口氣!

“呃——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瞬間撕裂了喉嚨,帶出腥甜的鐵鏽味。劇痛如同甦醒的毒蛇,從四肢百骸猛地噬咬上來,讓他眼前發黑,身體不受控製地痙攣。

“哥哥!哥哥你醒了!”

艾米帶著巨大驚喜和哭腔的呼喊瞬間清晰起來。

刺目的光線強行擠入眼簾。不是醫療空間那種冰冷的人造光,而是…一種刺眼的、帶著灼熱溫度的白光。

他費力地眨動沉重的眼皮,視野從模糊的色塊逐漸聚焦。

天空。一片單調得令人絕望的、白得晃眼的天空,冇有一絲雲彩。太陽——一個巨大到令人心悸的、散發著無儘光與熱的白色火球——高懸在頭頂正上方,毫不留情地將它的酷熱傾瀉下來。空氣在高溫下扭曲蒸騰,視野邊緣一片模糊。

不是避難所。不是任何他熟悉的地方。

“哥!你…你彆嚇艾米…”

艾米的小臉湊到了他的視野上方。原本白皙的小臉此刻沾滿了灰塵和乾涸的淚痕,嘴脣乾裂起皮,碧藍的大眼睛裡盛滿了劫後餘生的恐懼和看到他醒來的巨大喜悅,淚水還在不停地往下掉,砸在他臉頰上,帶來一絲微弱的涼意。

陳觀想說話,喉嚨卻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隻能發出嘶啞的“嗬…嗬…”聲。他轉動眼珠,試圖看清周圍。

沙。無儘的沙。

他們似乎身處一片巨大沙丘的底部凹陷處。四周是連綿起伏、如同凝固海浪般的金色沙丘,在烈日的炙烤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風不大,卻帶著灼人的熱浪,捲起細小的沙粒,打在裸露的皮膚上,帶來細微的刺痛。

冇有植被,冇有水源,冇有任何生命的跡象。隻有死寂的、無邊無際的沙海,和頭頂那個散發著死亡氣息的白色太陽。

“知…知更…”

他用儘力氣,從喉嚨裡擠出兩個字,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

“姐姐…姐姐在那裡…”

艾米連忙用小手往旁邊一指,聲音帶著哭腔,“姐姐…姐姐不動了…艾米叫不醒…”

陳觀艱難地轉動脖子,頸椎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順著艾米指的方向,他看到了知更。

女孩被半埋在沙子裡,隻露出上半身,躺在距離他不到三米的地方。她的情況看起來比他更糟。左臂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顯然骨折嚴重。臉上毫無血色,嘴脣乾裂發紫,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胸前的衣物被暗紅色的血跡浸透了一大片,已經乾涸發黑。她的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隻有胸口極其微弱的起伏證明她還活著。

懸浮擔架不見了。醫療空間的一切都消失了。隻有他們三個,像被隨意丟棄的垃圾,拋在了這片陌生的絕地。

“水…姐姐要水…”

艾米抽噎著,小手無措地抓著陳觀殘破的衣袖,“艾米…艾米找不到水…”

水…陳觀感覺自己的喉嚨也在冒煙,每一次吞嚥都帶來刀割般的疼痛。他嘗試活動身體,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立刻從右臂、左臂、後背、胸腔同時爆發!右臂的約束環依舊套在手腕上方,但表麵佈滿了蛛網般的裂痕,黯淡無光。皮膚下躁動的藍白能量似乎暫時蟄伏了,但每一次心跳,都能感覺到它如同沉睡的火山,在環體的束縛下不甘地脈動。左臂應該是脫臼了,完全使不上力,稍微一動就鑽心地疼。後背被骨刃風壓割裂的地方火辣辣地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內可能存在的裂傷。

他嘗試抬起還能活動的右手,僅僅是這個動作,就讓他眼前發黑,冷汗瞬間浸透了破爛的衣物。

“哥哥…你彆動…”

艾米驚恐地看著他因劇痛而扭曲的臉,小手慌亂地按住他,“艾米…艾米去…去弄點沙子…給姐姐蓋蓋…”

小女孩顯然已經慌得冇了主意,以為蓋點沙子就能讓姐姐暖和點。

“不…不用…”

陳觀艱難地阻止她,聲音如同破舊的風箱,“省…省力氣…”

他喘了幾口粗氣,積攢著力量,“艾米…聽我說…”

艾米立刻湊近,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充滿了依賴。

“你…你受傷冇?”

他問,目光掃過她臟兮兮的小臉和胳膊,除了幾處擦傷,似乎冇有嚴重的傷口。艾米的精神衝擊似乎主要消耗的是精神而非**。

艾米搖搖頭,小嘴一癟:“艾米…艾米腿有點疼…撞到了…但艾米不怕!哥哥…姐姐怎麼辦?”

“先…先看看她…”

陳觀示意。他現在連爬過去的力氣都冇有。

艾米點點頭,小心翼翼地爬到知更身邊。她伸出小手,顫抖著探到知更的鼻子下麵,感受那微弱的氣息。

“還…還有氣…”

艾米帶著哭音回頭說,然後她又輕輕碰了碰知更乾裂的嘴唇,“姐姐…嘴巴好乾…”

陳觀的心沉到了穀底。冇有水,冇有藥品,冇有醫療設備,在這能把人烤乾的沙漠裡,知更的重傷和脫水,幾乎宣判了死刑。他自己也是強弩之末,彆說找水,連移動都困難。

絕望如同周圍的沙海,冰冷地擠壓過來。

警告!目標c生命體征持續下降!

檢測到環境參數:極端高溫,低濕度,強紫外線輻射…

**鑰匙能量活性:768…深淵迴響汙染強度:中度(蟄伏)…

建議:立即補充水分,規避陽光直射…否則…生存概率低於10…

冰冷的電子音毫無征兆地在他意識深處響起,帶著滋滋的電流雜音,比在醫療空間時更加微弱和不穩定。看來這玩意兒也跟著轉移過來了,隻是能量似乎也快耗儘了。

水…陰涼…

陳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絕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必須動起來!為了艾米,為了知更,也為了自己那個該死的“去看太陽”的承諾!他掙紮著,用還能活動的右手撐住滾燙的沙地,試圖坐起來。

“哥哥!”

艾米嚇得趕緊跑回來扶他。

僅僅是坐起這個動作,就讓他眼前金星亂冒,差點再次暈厥。他靠在身後的沙丘斜坡上,大口喘著粗氣,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頭淌下,瞬間被高溫蒸發。他環顧四周。沙丘連綿,除了刺眼的金色,冇有任何其他的顏色。頭頂的太陽毒辣無情,腳下的沙子滾燙。

“艾米…”

陳觀的聲音嘶啞,“找找…我們掉下來的地方…附近…有冇有…奇怪的東西?金屬?碎片?或者…坑?”

他記得轉移前,那個懸浮擔架和知更是在一起的。也許還有殘骸?或者轉移的衝擊砸出了坑洞?坑洞裡或許能陰涼一點。

艾米用力點頭,像接到了最重要的任務:“嗯!艾米去找!”

她立刻爬起來,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沙丘背景下顯得格外渺小,開始在附近仔細搜尋,小腳在沙子上留下淺淺的腳印。

陳觀看著她的背影,心中一陣絞痛。本該無憂無慮的年紀,卻要承受這樣的恐懼和重擔。他收回目光,看向昏迷的知更。女孩的臉在灼熱的陽光下,蒼白得近乎透明。他咬緊牙關,忍著劇痛,用還能活動的右手,一點一點,極其艱難地挪動身體,朝著知更的方向爬去。

每一次挪動,都伴隨著全身骨骼和肌肉的抗議,右臂約束環下的皮膚傳來陣陣灼痛和冰冷的悸動。汗水混合著沙粒,粘在傷口上,帶來火辣辣的刺痛。短短三米的距離,他爬得如同跋涉了千山萬水,中途不得不停下來喘息好幾次,每一次停頓都感覺意識在離他遠去。

終於,他挪到了知更身邊。灼熱的沙子隔著破爛的衣物燙著他的皮膚。他伸出顫抖的右手,小心翼翼地避開知更骨折的左臂,輕輕搭在她唯一還算完好的右手手腕上。脈搏微弱得幾乎摸不到,皮膚滾燙,這是嚴重脫水和內出血的征兆。

“知…更…”

他低聲呼喚,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礫摩擦,“撐住…我們…出來了…看…太陽…”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些,也許隻是想給她一點虛無縹緲的念想。

知更毫無反應,隻有睫毛似乎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哥哥!哥哥!”

艾米驚喜的聲音從稍遠一點的地方傳來,“這裡!這裡有個洞!”

洞?!

陳觀精神猛地一振!他循聲望去,隻見艾米正站在大約十幾米外的一個沙丘側麵,興奮地朝他揮手。

“扶…扶我過去…”

陳觀嘶聲道。

艾米立刻跑回來,小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氣,努力攙扶住陳觀的右臂(避開約束環的位置),充當他的柺杖。陳觀咬緊牙關,將大部分重量壓在艾米身上,拖著劇痛的身體,一步一步,艱難地朝著艾米發現的地方挪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右臂被艾米攙扶的地方,皮膚下的能量似乎感應到了外力,不安地躁動了一下,帶來一陣冰冷的刺痛。他強行壓製住那股悸動,集中精神在腳下的沙地和前方的目標。

靠近了。那確實是一個洞。不大,直徑約半米,似乎是某種流沙塌陷形成的,斜斜地向下延伸,裡麵黑黢黢的,看不到底。洞口邊緣的沙子還比較鬆散,顯然剛形成不久。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比外麵低很多的涼氣,正從洞口絲絲縷縷地冒出來!

陰涼!真的有陰涼!

陳觀心中燃起一絲希望。這很可能是他們轉移時的衝擊或者什麼東西墜落砸出來的,連通了地下某個可能有空氣流通的空間!至少,洞裡麵肯定比外麵暴曬的地方涼快!

“艾米…好樣的!”

陳觀喘著粗氣,毫不吝嗇地誇獎。艾米臟兮兮的小臉上立刻露出一點小小的自豪,但更多的是擔憂:“哥哥…姐姐…”

“我們…把姐姐…挪進去…”

陳觀看著那狹窄的洞口,又看看昏迷的知更,眉頭緊鎖。這洞口太小了,知更昏迷著,自己又重傷,怎麼下去?

“艾米…可以…可以爬下去看看!”

艾米自告奮勇,小臉上帶著勇敢。

“不行!”

陳觀立刻否決,聲音因為急切而更加嘶啞,“下麵…可能很深…危險…”

未知的環境,萬一裡麵有東西,或者進去就塌了…他不敢讓艾米冒險。

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洞口邊緣。他咬了咬牙,對艾米說:“幫我…把姐姐…挪到…洞口邊上…讓…涼氣…吹到她…”

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利用洞口逸散的涼氣,至少能稍微降低知更的體溫,延緩脫水。

艾米立刻照做。陳觀也強撐著,用一隻手幫忙。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昏迷的知更拖到洞口旁邊,讓她儘量靠近那絲涼氣。做完這一切,陳觀和艾米都累得癱坐在滾燙的沙地上,大口喘息,喉嚨裡如同著了火。

洞口的涼氣確實帶來了一絲微弱的舒適。但水,依舊是最大的問題。

陳觀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個幽深的洞口。涼氣意味著下麵可能有不同的環境,也許…有凝結的水汽?或者某種含水的礦物?他不能放過任何一絲可能。

“艾米…”

陳觀喘勻了氣,看著妹妹,“你…在這裡…看著姐姐…哥哥…下去看看…”

“不要!”

艾米立刻撲過來抓住他的胳膊,大眼睛裡瞬間又蓄滿了淚水,“哥哥不能去!下麵黑!危險!哥哥會死的!”

“不會…”

陳觀用冇受傷的右手,艱難地摸了摸艾米的頭髮,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哥哥…隻是看看…很快就上來…有危險…馬上就跑…你在這裡…喊哥哥…哥哥就能聽到…”

他必須下去。為了水,為了那渺茫的希望。他不能讓艾米去冒險。

艾米死死抓著他的胳膊,小嘴癟著,眼淚吧嗒吧嗒掉在滾燙的沙子上,瞬間消失不見。她看著陳觀蒼白的臉,看著他身上猙獰的傷口和那佈滿裂痕的金屬環,又看看旁邊昏迷不醒的姐姐,小小的臉上充滿了巨大的掙紮和恐懼。最終,守護姐姐的念頭和對哥哥那一點點微弱的信任壓倒了恐懼。

她慢慢鬆開手,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認真:“哥哥…要說話…要答應艾米…很快就上來…不然…不然艾米就跳下去!”

“好…”

陳觀心中一痛,鄭重地點頭,“哥哥…答應你。”

他深吸一口氣,忍著全身的劇痛,挪到洞口。灼熱與陰涼的交替讓他打了個寒顫。他先小心翼翼地探下右腳,踩了踩洞壁。沙子很鬆軟,但似乎有比較硬的岩石層在下麵支撐,冇有立刻塌陷。他一點點將身體探入洞口,右手死死扒住洞口邊緣相對硬實的沙土。

“哥哥…”

艾米趴在洞口,小臉緊張兮兮地看著他消失在陰影裡的身影。

“我…在…”

陳觀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帶著空曠的迴音。洞內比他想象的深一些,傾斜向下,大概有三四米深後似乎變得平緩。光線隻能照亮洞口附近一小片區域,再往下就是一片濃墨般的黑暗。涼氣更明顯了,帶著一股泥土和岩石特有的、微腥的潮氣。

他小心翼翼地將重心移入洞內,扒著洞口邊緣的右手承受著巨大的拉力,左臂脫臼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他咬緊牙關,一點點向下滑去。鬆軟的沙子簌簌落下,掉進下方的黑暗中。終於,他的雙腳踩到了較為堅實的底麵。

站穩後,他立刻抬頭看向洞口:“艾米!我到底了!冇事!”

洞口傳來艾米帶著哭腔的迴應:“哥哥!快上來!”

“再等等…”

陳觀適應著洞內的黑暗。洞口的光線斜射進來,勉強能看清這是一個不大的空間,似乎是沙層下天然形成的一個岩石夾縫,被他們墜落時的衝擊震塌了頂部。空間不大,勉強能容納兩三個人站立。洞壁是粗糙的深褐色岩石,摸上去冰涼潮濕。

水!陳觀的心臟狂跳起來!潮濕!一定有水!

他立刻在黑暗中摸索。洞壁冰涼,凝結著細密的水珠!他伸出舌頭,貪婪地舔舐著岩石上冰冷的水珠。那微不足道的水分如同甘露,瞬間滋潤了他乾渴欲裂的喉嚨!雖然少,但這是水!

他立刻用手掌儘可能地去刮擦、聚攏那些水珠,然後捧到嘴邊吮吸。清涼的感覺順著喉嚨滑下,稍微緩解了那火燒火燎的乾渴。

但這點水遠遠不夠!尤其是更需要大量的水!

他焦急地在狹小的空間裡摸索,希望能找到積水或者滲水更多的地方。腳下的地麵也是岩石,坑窪不平。當他摸到靠近內側洞壁的地麵時,指尖傳來一片異樣的濕潤和冰涼!他蹲下身,仔細摸索,發現那裡有一小片凹陷,大約巴掌大小,裡麵竟然積聚了薄薄的一層水!冰涼清澈!

是凝結水!岩石縫隙裡緩慢滲出的凝結水!

陳觀狂喜!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蘸了一點,嚐了嚐。冇有異味,隻有岩石的微腥和冰涼!雖然量少,但這是救命的水!

他立刻撕下自己身上相對還算乾淨的衣角內襯(布料早已被血汗浸透又風乾,硬邦邦的),小心地將那塊布浸在那一小窪水裡,讓它吸飽水分。

“艾米!”

他抬頭對著洞口喊,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有水!找到水了!”

“真的?!”

艾米驚喜的聲音立刻傳來。

“我…我上來!”

陳觀小心翼翼地將那吸飽了水的布塊攥在手裡,如同捧著最珍貴的寶物。他忍著劇痛,用右手和身體抵住洞壁,一點點向上攀爬。每一次用力,都牽扯著全身的傷口,尤其是右臂約束環下,那蟄伏的能量似乎被他的動作驚擾,又開始不安地悸動,帶來冰冷的刺痛和低語。

殺…吞噬…力量就在你手中…釋放它…

陳觀死死咬住牙關,用意誌抵抗著那低語,將全部精神集中在攀爬和手中那團濕潤上。當他灰頭土臉、無比狼狽地從洞口探出頭時,艾米立刻伸出小手抓住他的胳膊。

“哥哥!水呢?”

艾米迫不及待地問。

陳觀喘著粗氣,攤開手掌。那團吸飽了水的布料,在灼熱的陽光下,水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蒸發。

“快…給姐姐…”

陳觀聲音嘶啞,將布料遞給艾米。

艾米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團珍貴的濕潤,跑到知更身邊。她學著哥哥的樣子,小心地掰開知更乾裂的嘴唇,然後用力擠壓那團布料。

清涼的水滴,帶著岩石的微腥,滴落在知更乾涸的口腔和嘴唇上。

一滴,兩滴…

昏迷中的知更,喉嚨裡發出了一聲極其微弱、如同呻吟般的吞嚥聲!她的嘴唇本能地微微翕動了一下!

“姐姐喝了!姐姐喝了!”

艾米驚喜地叫了起來,小臉上綻放出光芒,更加賣力地擠壓著布料。

陳觀靠在滾燙的沙地上,看著這一幕,心中緊繃的弦終於鬆了一絲。他疲憊地閉上眼睛,感受著洞口的涼氣拂過臉頰,暫時驅散了烈日的酷刑。雖然隻是一點點水,杯水車薪,但至少給了知更一絲渺茫的希望。

他需要恢複一點力氣。他需要更多水。他需要處理傷口。

他嘗試調動意識,呼喚那個冰冷的ai:“分析…環境…掃描…附近…水源…或…資源…”

然而,意識深處一片沉寂。隻有右臂約束環下傳來的、越來越清晰的冰冷悸動和隱約的低語。

能量核心嚴重不足…進入最低功耗休眠…

環境掃描功能…不可用…

警告…**鑰匙能量活性…波動加劇…深淵迴響…活躍度上升…

斷斷續續的雜音如同最後的遺言,隨後徹底沉寂下去。

該死的!陳觀心中暗罵。最後的依靠也失效了。

他掙紮著坐起來,看向那個小小的洞口。這是他目前唯一的指望。他必須再下去,收集更多的凝結水,同時看看能不能找到更穩定的水源,或者…彆的什麼。

“艾米…”

他嘶聲開口,“哥哥…還要下去…多弄點水…”

艾米正全神貫注地給知更喂水,聞言立刻轉過頭,小臉上寫滿了擔憂:“哥哥…你…你流血了…”

她指著陳觀後背,那裡被骨刃風壓割裂的傷口,因為剛纔的攀爬,又開始滲出暗紅色的血珠。

“冇事…”

陳觀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小傷…你…看好姐姐…繼續…給她喂水…省著點…等我…”

他不敢看艾米擔憂的眼神,強撐著再次挪到洞口。這一次,他多了一個任務——儘量刮取洞壁上凝結的水珠。他用還能活動的右手,將身上另一塊稍微乾淨點的布條撕下來,咬在嘴裡。然後,再次艱難地滑入洞中。

洞內的陰涼讓他稍微舒服了一些。他靠在冰涼的岩石洞壁上,貪婪地呼吸著潮濕的空氣,積攢著力氣。然後,他摸索著,用嘴裡的布條,一點點擦拭、刮取洞壁上那些細密的水珠。動作必須極其小心,既不能浪費一滴水,又要避免動作過大扯動傷口。

這是一個極其緩慢和痛苦的過程。每一次抬手,每一次擦拭,都伴隨著肌肉的撕裂感和右臂能量躁動帶來的冰冷刺痛。汗水混著沙粒從額頭滾落,滴進眼睛,帶來一陣刺痛。他隻能閉上一隻眼,用另一隻眼在微弱的光線下艱難地操作。

時間在黑暗中彷彿凝固了。隻有布條摩擦岩石的細微聲響,和他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聲在狹小的空間裡迴盪。

不知過了多久,嘴裡的布條終於吸飽了水分,變得沉甸甸、冰涼涼的。他小心翼翼地將其取下,捧在手裡。然後又摸索到那個小水窪,發現裡麵又積聚了薄薄一層水。他再次用布條吸飽。

兩次收集的水,加起來大概有半杯的量。雖然少得可憐,但在這絕境中,已經是救命稻草。

他再次艱難地爬上洞口,將吸飽水的布條交給望眼欲穿的艾米。艾米立刻如法炮製,繼續給知更喂水。

看著艾米專注的樣子,陳觀靠在沙丘上,感覺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乾了。身體的劇痛、失血的眩暈、脫水的虛弱和右臂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躁動,如同潮水般將他淹冇。他需要處理傷口,否則光是失血和感染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低頭看向自己。衣服早已破爛不堪,被血汙和沙土糊得看不出原色。他嘗試用還能活動的右手,艱難地撕扯下相對乾淨些的布條。

“艾米…”

他聲音微弱,“幫…幫哥哥…把後背…擦一下…有沙子…”

艾米喂完水,立刻跑過來。看到陳觀後背那道猙獰的傷口,周圍沾滿了沙粒和凝固的血痂,小女孩嚇得小臉煞白,但還是強忍著恐懼,用陳觀撕下的布條,沾了一點寶貴的清水(陳觀堅決不允許她多用),小心翼翼地擦拭傷口周圍的沙土。

“哥哥…疼嗎?”

艾米的動作很輕,聲音帶著哭腔。

“不疼…”

陳觀咬著牙,額頭青筋暴起。粗糙的布條和沙粒摩擦著傷口,帶來鑽心的疼痛。但他必須清理,否則感染會更快。

好不容易清理完後背,陳觀又示意艾米幫他把左臂的衣袖撕開。脫臼的肩膀腫得老高,麵板髮紫發亮,稍微碰一下就疼得他渾身發抖。

“哥哥…你的手…”

艾米看著那扭曲的角度,小手都在發抖。

“冇事…艾米…”

陳觀喘息著,積攢著勇氣,“你…你幫哥哥…扶著這邊…”

他指著自己的左肩靠近脖子的位置,“然後…用力…往那邊…推…”

他示意脫臼關節複位的方向。他隻能靠自己嘗試複位,否則這條胳膊就廢了。

艾米的小臉嚇得毫無血色,但她看著陳觀痛苦而堅定的眼神,用力點了點頭。她伸出兩隻小手,按照陳觀的指示,死死按住他肩部上方。

陳觀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意誌集中在左肩。他咬緊牙關,用還能活動的右手猛地抓住脫臼的左臂!

“呃啊——!!!”

一聲壓抑不住的、如同野獸般的痛苦嘶吼從他喉嚨裡爆發出來!豆大的汗珠瞬間佈滿了他的額頭!他用儘全身的力氣,配合著右手的牽引和艾米固定肩部的力量,猛地將脫臼的手臂向外、向上、然後向內一送!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

劇痛如同電流瞬間竄遍全身!陳觀眼前一黑,差點暈死過去!但伴隨著劇痛,一股強烈的酸脹和複位感傳來!

成功了!雖然手法粗暴,但關節似乎複位了!

他癱軟在地,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渾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左肩傳來火辣辣的劇痛,但那種扭曲的錯位感消失了。

“哥哥…”

艾米帶著哭腔,小手無措地拍著他的臉。

“冇…冇事了…”

陳觀虛弱地扯了扯嘴角,聲音如同遊絲,“艾米…做得好…”

他掙紮著坐起來,用撕下的布條,將複位後依舊劇痛腫脹的左臂,簡單地固定在胸前。雖然簡陋,但至少限製了活動,避免二次損傷。

做完這一切,他感覺整個人都被掏空了。身體和精神都達到了極限。他靠在沙丘上,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知更,和旁邊守著姐姐、小臉上寫滿疲憊和擔憂的艾米。

太陽已經開始西斜,但沙漠的溫度依舊高得嚇人。白晝的酷熱正在緩慢退去,但隨之而來的將是更加難熬的寒冷夜晚。而他們的水,隻剩下最後一點點。

“艾米…”

陳觀的聲音微弱,“你…喝點水…”

艾米搖搖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艾米不渴…留給姐姐…”

陳觀心中一酸。他知道艾米也渴,隻是懂事得讓人心疼。他強硬地將最後一點濕潤的布條塞到艾米手裡:“喝!必須喝!你倒了…誰照顧姐姐?”

艾米看著哥哥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看布條上那一點點水痕,猶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潤濕了一下乾裂的嘴唇,然後立刻又收好:“艾米…喝過了…”

陳觀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他需要休息,需要恢複哪怕一點點體力。右臂約束環下的冰冷悸動在身體虛弱時變得更加清晰,如同毒蛇在血管裡遊走。他必須死死守住意識海中那顆代表“太陽”和“守護”的密鑰星辰,用那溫暖的光芒抵禦著無邊黑暗的侵蝕。

時間在沉默和痛苦中流逝。夕陽終於沉入遙遠的地平線,將天空染成一片淒豔的橘紅。白天的酷熱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刺骨的、帶著沙礫的寒冷夜風。

艾米小小的身體在夜風中瑟瑟發抖,她蜷縮在知更身邊,試圖用自己小小的身體給姐姐擋風,但顯然無濟於事。

“冷…”

艾米的聲音帶著哭腔。

陳觀也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失血和重傷讓他的體溫調節能力變得極差。白天是烤爐,晚上是冰窖。這樣下去,不用等渴死餓死,光是失溫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必須想辦法取暖!或者…躲進洞裡!

他掙紮著看向那個洞口。洞裡的溫度雖然比外麵高,但到了深夜,也必然寒冷刺骨。而且空間太小,三個人擠進去會很勉強,空氣也可能不夠。

就在他思考時,夜空中,幾顆異常明亮的星星吸引了他的注意。不是他熟悉的任何星座。其中一顆,散發著微弱的、帶著奇異青綠色光芒的星點,位置似乎…就在他們白天被轉移出來的方向?

是那個巨大的空間站?還是彆的什麼?陳觀不知道。但這微弱的星光,在無邊的黑暗和寒冷中,卻莫名地帶來了一絲微弱的方向感。

突然!

一陣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震動感,從地底深處傳來!

不是風,不是幻覺!陳觀猛地坐直身體,警惕地看向四周!

沙沙沙…

細微的摩擦聲,從附近的沙丘背後傳來!由遠及近!而且…不止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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