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武開始修仙:我的係統能加點 第176章 冰火之間契約之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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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綠洲裡隻剩下風拂過金屬樹葉的細碎摩擦聲,還有艾米壓抑到極致的、小動物般的抽噎。她蜷縮在知更身邊,小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碧藍的大眼睛裡盛滿了恐懼,淚水無聲地滾落,砸在乾涸龜裂的泥地上,洇開深色的小點。
知更的心跳幾乎停止,肋下的劇痛和失血的虛弱讓她眼前陣陣發黑,但她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個搖搖晃晃站起來的身影上。陳觀低著頭,濕漉漉的黑髮黏在額角新生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的暗紅紋路上,遮住了他的眼睛,隻露出線條緊繃、毫無血色的下頜。他那條覆蓋著同樣暗紅紋路的左臂撐在地上,支撐著他整個身體的重量,肌肉線條在皮膚下虯結、顫抖,彷彿隨時會崩斷。而那條焦黑崩裂、流淌著詭異藍光的右臂,則像一件被廢棄的、扭曲的金屬垃圾,無力地垂在身側,約束環上微弱的藍白光芒如同風中殘燭,在暗紅符文的壓製下明滅不定。
他站起來了。
以一種遠比倒下時更加觸目驚心的姿態。
麵具男子——維澤爾——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陳觀,如同在欣賞一件剛剛完成調試的精密儀器。他輕輕拍了拍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雙手,發出沉悶的聲響,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感覺如何,‘載體’先生?”維澤爾的聲音帶著一絲實驗成功的愉悅,慵懶而清晰,“深淵迴響的‘冰’還在啃噬你的靈魂,方碑反噬的‘火’還在焚燒你的殘軀,但契約的力量,是不是像一劑強效的粘合劑,暫時把你那些快要散架的骨頭和爛肉…勉強拚湊起來了?”
陳觀的身體猛地一顫,彷彿被無形的鞭子抽中。他喉嚨裡發出一聲含糊的、如同野獸受傷般的低吼,撐在地上的左臂肌肉瞬間繃緊,暗紅的紋路似乎亮了一瞬。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頭。
當他的臉暴露在斑駁的綠光下時,知更和艾米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原本清俊的臉上此刻佈滿了泥汙、汗水和乾涸的血痂。最刺眼的是他左側額角至太陽穴的位置,那枚如同滴血淚滴般的暗紅契約印記,正散發著微弱的、不祥的紅光。而他的眼睛…那雙曾經沉靜銳利、偶爾會流露出溫和或擔憂的眼睛,此刻隻剩下一種被極致痛苦和冰冷契約扭曲後的赤紅!瞳孔深處,冰藍與赤金的光點瘋狂閃爍、碰撞,如同冰封的火山內部醞釀著毀滅的熔岩!
他的目光冇有焦距,帶著一種剛從煉獄爬出來的茫然和殘留的瘋狂。視線掃過知更慘白的臉和肋下滲血的傷口,掃過艾米驚恐含淚的眼睛,最後落在自己那條垂落的、非人的右臂上。一股巨大的、生理性的厭惡和自我毀滅的衝動瞬間攫住了他,他猛地彆開臉,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卻什麼也吐不出來,隻有壓抑的、如同瀕死般的喘息。
“呃…嗬…”
他試圖說話,聲音卻沙啞撕裂得不成樣子,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從破碎的風箱裡硬擠出來。
“哥哥…”
艾米帶著哭腔,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小小的身體下意識地想往前挪動,卻又被陳觀身上散發出的那種陌生的、混合著痛苦與冰冷契約氣息的壓迫感死死釘在原地。
“陳觀…”
知更的聲音同樣虛弱,卻帶著一種強撐的鎮定和深切的擔憂,“你…你感覺怎麼樣?”
她強迫自己不去看那條恐怖的右臂,目光緊緊鎖住陳觀佈滿血絲、瘋狂閃爍的眼睛。契約的力量暫時穩住了他的崩潰,但代價是什麼?他那眼神,讓她感到一種徹骨的寒意。
陳觀艱難地吞嚥了一下,喉結滾動,乾裂的嘴唇翕動著。他似乎在努力集中渙散的神智,對抗著腦中冰火交織的酷刑和契約冰冷的束縛感。
“冷…火…”
他終於擠出兩個破碎的詞,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痛…好多了…”
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咬著牙擠出來的,帶著一種令人心酸的、自欺欺人的意味。他那條暗紅紋路覆蓋的左臂猛地用力,支撐著身體搖晃著又站直了一些,試圖證明自己真的“好多了”。
維澤爾發出一聲短促的輕笑,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好多了’?真是令人感動的樂觀。契約隻是暫時壓製了崩潰,讓你這具破爛容器能勉強運轉,可不是治癒。”
他踱步到陳觀麵前,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對方痛苦灼熱的呼吸。“深淵迴響的汙染依舊在侵蝕你的意識核心,方碑反噬的能量還在緩慢燒灼你的生命根基。它們隻是被契約的力量強行約束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持續折磨你的狀態裡。就像把即將爆炸的炸彈暫時凍結,但它隨時可能解凍,而且威力更大。”
他伸出手指,指尖離陳觀那條焦黑崩裂的右臂隻有一寸之遙,卻並未真正觸碰。“尤其是這裡,‘淨水之鑰’的‘’…嘖嘖,看看這些裂縫裡流淌的‘藍血’,方碑核心枯竭後逸散的、高度汙染的能量精華。它們現在被契約和殘留的約束環力量勉強鎖在裡麵,一旦平衡打破…”
他做了個誇張的爆炸手勢,“…砰!你的上半身大概會變成這綠洲裡最新鮮的肥料。”
艾米嚇得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猛地捂住眼睛。
知更的臉色更加慘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夠了!你說過簽了契約就能救我們!純淨之水在哪裡?!”
維澤爾收回手,轉向知更,麵具下的目光似乎帶著一絲玩味:“彆急,小鳥。契約的力量已經生效,我們的‘載體’先生也如約站了起來。那麼,履約的第一步…”
他指了指陳觀,“…自然是讓他動起來,去取那能解你燃眉之急的‘源生之泉’。”
他轉向陳觀,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試試你的新‘腿腳’,載體。感受一下契約賦予你的…‘穩定’。目標,生命方碑的核心基座,就在這片湖泊的正下方。”
“湖…下麵?”
陳觀赤紅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茫然和劇烈的痛苦。驅動方碑時的恐怖記憶碎片般衝擊著他的意識,那撕心裂肺的灼燒感,靈魂被抽離的冰冷感…僅僅是想到要再次接觸那東西,就讓他右臂殘存的神經末梢傳來一陣劇烈的、條件反射般的抽搐!約束環的藍光微弱地掙紮了一下,又被皮膚下蠕動的暗紅紋路狠狠壓製下去。
“不…行…”
他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抗拒的詞,身體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但左臂支撐著全身的重量,根本無法移動分毫,反而因為動作牽動了右臂的傷口,痛得他悶哼一聲,額角青筋暴起。“…會…炸…”
“炸?”
維澤爾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簽了契約,你的命和力量暫時就歸我管了。我說你能靠近,你就能靠近。”
他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種無形的、令人靈魂戰栗的威壓,“動起來,載體。契約不是慈善,是交易。想救你的小鳥和花蕾,就拿出點誠意來。還是說,你更喜歡繼續趴在地上,聽著她們渴死、痛死?”
“陳觀!”
知更厲聲喊道,掙紮著想坐直身體,“彆聽他的!一定有彆的辦法!那契約…”
劇烈的動作讓她肋下傷口一陣撕裂般的劇痛,鮮血瞬間染紅了本就汙濁的衣襟,她眼前一黑,幾乎暈厥過去,後半句話被痛苦的呻吟堵在喉嚨裡。
“姐姐!”
艾米尖叫著撲過去,用小小的身體努力支撐著知更下滑的身體,淚水洶湧而出,“姐姐流血了!好多血!哥哥!哥哥救救姐姐!”
她無助地看向陳觀,碧藍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最純粹的恐懼和祈求。
“知更!”
陳觀赤紅的瞳孔猛地收縮!看著知更肋下迅速擴大的那片刺目鮮紅,看著她因劇痛而扭曲的蒼白臉龐,艾米撕心裂肺的哭喊像尖錐一樣刺穿了他腦中冰與火的混亂壁壘!
契約冰冷的束縛感還在,深淵迴響的低語依舊在意識深處蠱惑著毀滅,方碑反噬的灼痛從未停歇…但在這一刻,一種更原始、更狂暴的力量壓倒了一切!
守護!
他喉嚨裡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低吼,如同受傷野獸最後的咆哮!覆蓋著暗紅紋路的左臂猛地爆發出驚人的力量!肌肉賁張,皮膚下的紋路如同燒紅的烙鐵般驟然亮起刺目的紅光!
砰!
他硬生生用手掌拍擊地麵,巨大的反作用力推動著他那具殘破的身體,搖搖晃晃地向前邁出了一步!
第一步,踉蹌得如同蹣跚學步的嬰孩,幾乎栽倒。右臂隨著動作無力地擺動,焦黑的皮膚碎片和帶著藍光的粘稠液體從裂縫中滲出滴落,在地上留下詭異的痕跡。
“呃啊…”
鑽心的劇痛從右肩瞬間蔓延全身,讓他眼前發黑,身體劇烈顫抖。
“哥哥!”
艾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繼續。”
維澤爾的聲音冰冷地響起,不帶一絲波瀾。
陳觀死死咬著牙,牙齦幾乎滲出血來。他強迫自己忽略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將全部意誌灌注在那條被契約強化的左臂上。暗紅紋路的光芒再次亮起,如同邪惡的引擎在強行驅動這具破損的軀殼。
第二步!第三步!
他的動作僵硬而機械,每一次抬腿、落地都伴隨著骨骼摩擦的細微聲響和肌肉過度拉伸的呻吟。汗水混合著血水,從額角新生的契約印記旁滑落,滴進他赤紅的眼睛裡,帶來一陣辛辣的刺痛,視野一片模糊的血色。但他冇有停下。
目標,湖邊!
他死死盯著那片在綠光下盪漾著致命誘惑的湖水。維澤爾說過,這水現在蘊含劇毒…但核心深處,有能救命的純淨之水!知更需要水!艾米需要水!他自己…那從喉嚨深處蔓延開的、如同沙漠般灼燒的乾渴感,也在瘋狂地折磨著他,提醒著他生命的流逝。
他一步步,如同走向刑場,又如同走向救贖。
知更虛弱地靠在艾米小小的身體上,碧色的眼眸死死追隨著陳觀艱難前行的背影。看著他每一步的踉蹌,看著他因劇痛而無法抑製的顫抖,看著他右臂滴落的那些非人的藍黑色液體…她的心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自責、擔憂、恐懼…還有一絲對維澤爾刻骨的恨意,在她心中瘋狂交織。她想喊他停下,想告訴他不要為了她再承受更多,但肋下汩汩流出的溫熱液體和迅速流失的力氣讓她連發聲都變得極其困難。她隻能徒勞地伸出手,指尖無力地抓握著空氣,彷彿想抓住那個正在走向未知深淵的背影。
“哥哥…小心…”
艾米帶著哭腔,小聲地祈禱著,小小的身體因為恐懼和支撐知更的重量而不住顫抖。
終於,陳觀搖搖晃晃地走到了湖邊。距離那看似清澈、卻蘊含著維澤爾口中“生命素劇毒”的湖水,隻有一步之遙。
冰冷的湖水氣息混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帶著金屬腥甜和**植物氣息的味道撲麵而來。這氣息刺激著他乾裂的喉嚨和灼燒的肺部,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對水的極度渴望瞬間沖垮了理智的堤壩!
渴!好渴!
喉嚨裡像是塞滿了燃燒的沙礫,每一次呼吸都帶來刀割般的疼痛。眼前彷彿出現了清泉流淌的幻象,清涼的水流滑過喉嚨的舒爽感是如此的誘人…他甚至能聞到那幻象中清冽的水汽!
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傾斜,佈滿血絲的赤紅眼睛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湖麵,覆蓋著暗紅紋路的左手下意識地抬起,就要伸向那致命的誘惑!
“陳觀!不要喝!”
知更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嘶喊出來,聲音嘶啞破裂,帶著絕望!
這一聲嘶喊如同驚雷,瞬間劈開了陳觀腦中那被乾渴和痛苦矇蔽的混沌!
幻象破碎!
維澤爾冰冷的話語再次迴響在耳邊:劇毒…內部爆炸…
他猛地一個激靈,抬起的左手硬生生僵在半空!指尖距離盪漾的湖麵隻有不到一寸!冰冷的、帶著詭異能量的水汽絲絲縷縷纏繞上來,接觸到他皮膚上的暗紅紋路,竟發出細微的“滋滋”聲,彷彿在相互侵蝕!
“嗬…嗬…”
他大口喘著粗氣,如同溺水者被拉回水麵,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差一點…就差一點!如果不是知更那一聲…
一股後怕的冰冷瞬間澆滅了乾渴的灼燒,讓他本就因契約而冰冷的身軀如墜冰窟。他猛地後退半步,遠離了湖岸邊緣。
“意誌力尚可。”
維澤爾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走到了距離湖邊不遠的地方,抱著手臂,如同在觀看一場即興表演,“在那種狀態下還能被叫回來。看來這隻小鳥在你心裡的分量,比我想象的還要重一點。”
他無視陳觀眼中噴薄欲出的憤怒和屈辱,抬手指向湖心:“入口不在岸邊。看到湖中心那塊比其他地方顏色略深、彷彿沉在水下的黑色區域了嗎?那就是lz-7方碑基座頂端的‘認證平台’。你需要站到那裡去。”
陳觀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在盪漾的波光下,湖心區域確實有一片大約直徑兩米的圓形區域,顏色比周圍的湖水更深沉,呈現出一種啞光的、非金非石的質感,如同沉在水底的一塊巨大黑曜石。
“怎麼…過去?”
陳觀的聲音嘶啞,帶著壓抑的喘息。湖心距離岸邊至少有十幾米,湖水幽深。以他現在的狀態,彆說遊泳,就是多走幾步都困難重重。更何況,這水有毒!接觸皮膚會怎樣?維澤爾冇說。
“走過去。”
維澤爾的回答簡潔得令人髮指。
“水…有毒…”
陳觀盯著那看似平靜的湖水,皮膚下暗紅的契約紋路不安地搏動著。他能感覺到湖水中蘊含的那種躁動的、充滿“生機”卻又極度危險的能量。僅僅是靠近岸邊,那種能量就讓他焦黑的右臂傳來一陣陣針紮似的刺痛感,彷彿無數細小的能量在試圖鑽入裂縫。
“對於普通人,是穿腸毒藥。對於你…”
維澤爾的目光掃過陳觀那條異化的右臂,“…你這條手臂,現在是整個綠洲裡和方碑核心聯絡最緊密的‘’。方碑的淨化能量雖然狂暴,但本質上和驅動你的核心能源同源。隻要你不作死把它喝下去,僅僅接觸皮膚,契約的力量加上你這條手臂本身的‘相容性’,足以抵消大部分侵蝕。當然…”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惡意的調侃,“…會很疼。就像無數燒紅的針同時紮進你的傷口裡。不過,比起你剛纔承受的,這點小痛,應該不算什麼吧?”
陳觀的臉色更加難看。小痛?維澤爾輕描淡寫的描述,讓他右臂的幻痛感瞬間加劇。但他冇有選擇。
他再次看向湖心那片深沉的黑色區域。那是唯一的希望。知更的喘息聲越來越微弱,艾米的啜泣聲揪著他的心。
他深吸一口氣——儘管這個動作讓他乾裂的喉嚨如同刀割——覆蓋著暗紅紋路的左臂再次亮起微光,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他抬起左腳,試探性地、極其緩慢地,踏入了湖水中。
滋——!
就在他的腳踝冇入水麵的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如同強酸腐蝕混合著高壓電流穿刺的劇痛,猛地從接觸點炸開,順著腿部神經一路狂飆直衝大腦!
“呃啊——!”
陳觀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劇烈地一晃,差點栽倒!他猛地收回腳,隻見腳踝和小腿接觸過湖水的皮膚瞬間變得通紅,如同被燙傷,皮膚表麵甚至冒起了細小的、帶著焦糊味的白煙!更可怕的是,一股冰冷而狂暴的能量如同細小的毒蛇,正試圖順著毛孔和血管向體內鑽去!
暗紅紋路在他小腿處驟然亮起,紅光閃爍,如同啟用的防禦符文,迅速將那股入侵的異種能量中和、驅散。但留下的灼痛感和麻痹感,卻真實無比。
“哥哥!”
艾米嚇得尖叫起來。
“陳觀!上來!”
知更掙紮著,聲音帶著哭腔。
維澤爾隻是冷漠地看著,麵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絲弧度:“適應一下,載體。這隻是開胃小菜。越靠近核心,‘生命素’的濃度越高,侵蝕越強。不過,契約的力量會保護你的核心部分。隻要你不倒下,或者腦子一熱去喝水,死不了。”
陳觀低頭看著自己發紅刺痛的小腿,又看向湖心,赤紅的眼睛裡血絲密佈。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試圖將他淹冇。僅僅是腳踝接觸就如此痛苦,深入湖心…簡直不敢想象!
但…不能退。
他猛地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隻剩下被逼到絕境的瘋狂和孤注一擲的決絕!覆蓋暗紅紋路的左臂爆發出刺目的紅光,甚至隱隱壓過了皮膚的顏色!他不再猶豫,不再試探,左腳再次狠狠踏入湖水,緊接著,右腳也猛地踏入!
噗通!
大半個小腿冇入水中!
滋啦——!
比剛纔強烈十倍的劇痛如同海嘯般瞬間將他吞冇!雙腿彷彿被無數燒紅的鋼針反覆穿刺,同時又被冰冷的毒液浸泡腐蝕!皮膚表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赤紅、腫脹,甚至開始出現細密的、如同蛛網般的焦痕!冰冷的異種能量瘋狂地衝擊著他的身體,試圖鑽入,又被皮膚下瘋狂閃爍的暗紅契約紋路死死阻擋、中和,每一次碰撞都帶來新一輪的劇痛!
“呃啊啊啊——!!!”
陳觀再也無法壓抑,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慘嚎!他整個身體弓起,如同煮熟的蝦米,左臂支撐著身體劇烈地顫抖,彷彿下一秒就要崩潰倒下!
“哥哥!不要!快回來!”
艾米哭喊著,不顧一切地想要衝過去,卻被知更用儘最後的力氣死死拉住。
“彆去…艾米…危險…”
知更的聲音氣若遊絲,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看著陳觀在水中痛苦掙紮的身影,心彷彿被寸寸淩遲。都是因為她…如果不是為了救她…
就在陳觀幾乎要被這疊加的痛苦徹底擊垮時,維澤爾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魔咒:“想想你要救的人,載體。這點痛苦都承受不了,你拿什麼去取‘源生之泉’?契約的力量在保護你,站穩!往前走!”
契約…保護…
維澤爾的話像是一根帶著倒刺的鞭子,狠狠抽打在陳觀瀕臨崩潰的意誌上。同時,一股冰冷的、強製性的力量從額角那滴血淚滴印記處注入,強行壓製住他身體的本能退縮反應,強迫他的肌肉收緊,支撐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呃…嗬…”
陳觀雙目赤紅,如同困獸,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喘息。在契約的強製驅動和自身瘋狂的意誌支撐下,他竟然真的穩住了!他死死咬著牙,牙齦滲出的鮮血順著嘴角流下,混合著汗水滴落湖中。他猛地抬起如同灌了鉛般沉重的左腿,帶著四濺的水花和蒸騰的白氣,狠狠地向前踏出一步!
噗!滋啦——!
更深的湖水帶來更猛烈的侵蝕和劇痛!他身體晃得更厲害,但覆蓋著暗紅紋路的左臂如同焊在地上的鐵柱,死死支撐著!
一步!又一步!
他如同一個在滾燙岩漿中跋涉的金屬傀儡,每一步都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慘嚎和皮膚被灼燒腐蝕的滋滋聲。暗紅的契約紋路在他全身瘋狂閃爍,如同超負荷運轉的電路,死死對抗著湖水的侵蝕,維繫著他這具破敗軀殼的“穩定”。他走過的湖麵,留下一條短暫存在的、帶著焦糊味和白煙的軌跡。
岸邊的艾米早已哭得喘不上氣,小小的身體蜷縮在知更懷裡,不敢再看。知更死死咬著下唇,鮮血滲出,碧色的眼眸死死盯著那個在痛苦中掙紮前行的身影,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血痕。絕望和無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她的心臟,勒得她無法呼吸。
維澤爾靜靜地站在岸邊,深紫色的風衣下襬在微風中拂動。麵具下的目光緊隨著湖中那個艱難移動的身影,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專注和評估。他似乎在計算著陳觀每一步的承受力,評估著契約紋路的穩定程度,更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十幾米的距離,如同跨越地獄。
當陳觀終於踉蹌著、幾乎是用身體撲撞的方式,踏上湖心那塊直徑兩米的黑色平台時,他整個人如同剛從沸水裡撈出來,又像是被暴打過一頓的破麻袋,幾乎癱軟下去。雙腿膝蓋以下一片恐怖的赤紅,佈滿了細密的焦痕和水泡,皮膚如同被強酸反覆潑過,慘不忍睹。劇烈的疼痛和極度的疲憊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全靠左臂死死撐著平台邊緣,纔沒有一頭栽進水裡。
腳下的黑色平台觸感冰涼而堅實,帶著一種奇異的吸力,彷彿能吸收掉他身上散發出的痛苦熱量。平台上刻滿了極其複雜、非人工所能描繪的、散發著微弱藍白熒光的紋路,這些紋路以他站立的位置為中心,向四周輻射開去,一直延伸到平台邊緣的湖水中。
就在他踏上平台的瞬間,平台中心那些原本沉寂的藍白紋路彷彿被啟用了!光芒驟然亮起,如同流淌的液態能量,迅速向他腳下彙聚!
嗡——!
一股熟悉的、冰冷而龐大的意誌瞬間籠罩了他!不再是之前驅動時的狂暴混亂,而是一種帶著審視和…排斥感的冰冷掃描!無數細微的、如同電子訊號般的冰冷觸感順著他那條焦黑崩裂的右臂,尤其是約束環的裂痕處,湧入他的身體,掃描著他每一個細胞的狀態!
識彆:**密鑰載體…
狀態:嚴重損毀…高汙染…
警告:深淵迴響汙染指數:臨界…
檢測到未知高優先級契約鏈接…強製覆蓋協議啟動…
權限…重新驗證中…
“呃!”
陳觀悶哼一聲,身體僵硬。右臂的約束環再次不受控製地亮起藍白光芒,與腳下平台的能量共振,但光芒中充滿了劇烈的衝突和排斥感!暗紅的契約紋路在他身上瘋狂搏動,發出更強烈的紅光,如同在與方碑的掃描力量對抗!
“彆抵抗!放鬆!”
維澤爾的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急促,透過契約的鏈接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讓它掃描!契約會偽裝你的權限!現在,抬起你的右手!用你的‘鑰匙’,接觸平台的中心點!契約的力量會引導你!”
陳觀隻覺得腦中一片混亂,契約冰冷的強製力、方碑掃描的排斥力、還有自身撕裂般的痛苦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的意識徹底撕碎。他隻能本能地遵循著維澤爾通過契約傳來的指令。
在契約力量的強行驅動和自身意誌的微弱配合下,他那條如同枯枝般的焦黑右臂,極其緩慢地、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抬了起來。手臂上的裂縫因為動作而撕裂擴大,更多的、如同熔融藍寶石般的粘稠液體滲出滴落在黑色的平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瞬間被平台吸收。
當那隻焦黑扭曲、流淌著詭異藍光、遍佈恐怖裂痕的手掌,終於顫巍巍地按在平台中心一個微微凹陷、同樣刻滿複雜紋路的圓形區域時——
嗡!!!
整個平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烈藍白光芒!光芒如同實質的利劍,瞬間刺破了幽暗的湖水,將整個綠洲核心映照得一片慘白!
陳觀發出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叫!他感覺自己的右臂彷彿被投入了熔爐的核心!方碑核心的能量、契約的力量、深淵迴響的汙染、還有他自身的生命本源,在這一刻通過他這條殘破的“”,被強行攪動、混合、衝突!
權限驗證通過…契約鏈接覆蓋完成…
核心基座通道開啟…
警告!能量衝突加劇!載體結構完整性:14…13…
深淵迴響汙染指數:75…突破臨界!抑製中…
冰冷的電子警告和契約力量的強製鎮壓如同兩股洪流在他意識中衝撞!他的身體劇烈地痙攣著,皮膚表麵青筋暴起,暗紅紋路和藍白光芒在他身上瘋狂閃爍、爭奪!那隻按在平台中心的右手,焦黑的皮膚在強光下寸寸龜裂,露出底下更加扭曲、如同熔鑄失敗般的金屬結構和流淌的深藍“血液”!
“就是現在!引導它!用你的意誌,通過契約,向核心索要‘源生之泉’!一小捧就夠了!”
維澤爾的聲音在他腦中厲喝!
索要…源生之泉…
陳觀幾乎被痛苦淹冇的意識中,隻剩下這個念頭在瘋狂閃爍!知更慘白的臉,艾米驚恐的淚眼…她們需要水!
“給…我…水!”
他用儘靈魂最後的力量,在契約的冰冷鏈接中嘶吼!
嗡——!
平台中心,陳觀手掌按下的位置,藍白光芒驟然向內坍縮!緊接著,一個拳頭大小、散發著柔和乳白色光暈的水球,憑空出現在他掌心下方!水球純淨得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溫和而磅礴的生命氣息!這股氣息瞬間驅散了周圍湖水中蘊含的狂暴“生命素”帶來的不適感,甚至連陳觀身上那冰火交織的劇痛,在這一刻都似乎被撫平了一絲!
成功了?!
岸邊的知更和艾米被那強烈的光芒刺得睜不開眼,但當光芒稍斂,看到陳觀掌心下方懸浮的那團純淨無比的乳白色水球時,巨大的希望瞬間沖垮了絕望!
“水!是水!”
艾米驚喜地叫出聲。
知更的心也猛地一跳,碧色的眼眸中爆發出強烈的光芒。
然而,就在這希望升起的刹那,異變再生!
陳觀腳下的黑色平台,那些剛剛沉寂下去的藍白紋路,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閃爍起來,光芒變得極其不穩定,如同即將短路!
警告!檢測到‘源初之種’碎片共鳴!
協議衝突!…未知指令介入…
淨化矩陣…強製重啟?!
冰冷的電子警告如同驚雷在陳觀腦中炸響!同時,他感覺到一股更加龐大、更加冰冷、帶著強烈排斥和毀滅意誌的力量,正從平台深處,順著他的右臂,狂暴地反衝回來!目標直指他自身,以及…岸邊的知更!
“不好!”
維澤爾麵具下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真正的驚怒,“該死的!她脖子上的東西被啟用了!乾擾了方碑!快切斷連接!離開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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