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胡椒到蒸汽機的大唐傳奇 第14章 水培棚的搭建
巳時的日頭曬得竹片發燙,李傑蹲在剛清出的空地上,指尖劃過竹篾的斷口,竹纖維刺進麵板,帶來一陣細密的癢。他麵前攤著張粗糙的麻紙,上麵用炭筆勾勒著水培棚的草圖——四方形的框架,頂部呈人字形,兩側留著可開合的透氣口,角落裡標注著“陶罐水位線”,墨跡被汗水暈開,在紙麵留下模糊的暈圈。
“李大人,這竹子夠直不?”小王扛著根碗口粗的毛竹從林子裡鑽出來,竹梢的葉片掃過他的額頭,沾了滿臉的露水。他身後跟著兩個雜役,抬著的竹捆上還纏著藤蔓,“西邊那片竹林裡儘是這種,就是竹節密了點,劈起來費勁。”
李傑抬頭瞥了眼竹子,竹身泛著青綠色的光澤,用指甲掐了掐,留下淺淺的印子:“青皮竹韌性夠,就是容易招蟲。”他起身接過竹子,往地上一豎,竹影在土坡上投下歪斜的線條,“截成兩丈長的段,留三根做立柱,剩下的劈成竹篾,寬三分,厚一分,不能有毛刺。”
老張蹲在旁邊削竹刀,刀刃在石頭上磨得鋥亮,反射出刺眼的光。他去年在獄裡學過竹編,此刻正按著李傑的要求處理竹節:“這竹節得削平,不然蒙紗帳的時候容易劃破。”竹刀落下,帶著清香的竹屑簌簌落在腳邊,“就是這舊紗帳太薄,能擋得住風?”
“擋不住風,但能保濕度。”李傑從草垛裡翻出那捆從宮裡討來的舊紗帳——這是他托房玄齡向尚服局要的,原本是皇後娘娘用舊的,上麵還繡著褪色的鳳紋,此刻被他當成了塑料膜的替代品,“正午太陽毒,紗帳能擋三成日光,免得水溫升太快;夜裡又能留點透氣的縫,不至於悶壞根須。”
老李蹲在遠處放線,他用麻繩在地上拉出個四丈見方的框,每隔三尺插根小竹片做標記:“大人,排水溝按您說的挖兩尺深?往西南角傾斜,直通外麵的水渠?”
“對,”李傑踩著竹片框的邊緣走了一圈,腳下的土被踩得結實,“溝底得鋪層碎石,上麵蓋茅草,既能排水又能保墒。”他突然想起係統麵板裡的提示,補充道,“在棚子四角各挖個半丈見方的坑,埋上陶罐,罐口和地麵齊平,灌滿水——這叫‘蓄水調溫法’,中午水溫升上來,傍晚就能慢慢放熱,夜裡棚裡溫度不至於降太快。”
“還是大人懂得多。”小王一邊劈竹篾一邊笑,竹刀起落間,青綠色的竹片在他手裡翻飛,“我家婆娘醃鹹菜都用陶罐,咋就沒想過還能這麼用?”
“這叫一物多用。”李傑笑著蹲在他身邊,接過片竹篾彎了彎,柔韌性剛好,“你看這竹篾,編筐是它,做棚架也是它,就像這胡椒,既能調味,又能換戰馬,關鍵看你咋用。”他這話意有所指,眼角的餘光掃過遠處的監視哨——那裡的人影動了動,顯然是聽清了。
日頭升到正中時,竹架的雛形已經立了起來。三根粗壯的立柱埋在土裡三尺深,周圍用夯土砸結實,竹篾在立柱間編織成網格,像張巨大的蜘蛛網。老張踩著木凳往立柱上綁橫梁,老李和小王在底下扶著,三人配合默契,竹條碰撞發出“劈啪”的脆響。
李傑蹲在棚子中央,用樹枝畫水培槽的位置。他計劃做十個陶管槽,每個長六尺,直徑一尺,槽底鑽三個排水孔,孔上蒙著紗帳的邊角料——這是他昨晚琢磨半宿的方案,用陶管代替現代的pvc管,雖然笨重,卻能就地取材。
“中午歇會兒再弄,”老張從橫梁上跳下來,額頭上的汗珠滴進眼睛裡,澀得他直眨眼,“日頭太毒,竹片都曬得燙手,這會兒乾活容易出錯。”
李傑抬頭看了看天,雲層薄得像紗,陽光透過雲層在地上投下晃動的光斑。他摸出懷裡的“驗土帛”——這是他特意留著測空氣濕度的,此刻在乾燥的風裡微微發卷,顏色比清晨深了些:“行,先吃飯,下午趁涼快把紗帳蒙上。”
小王剛把陶罐搬到棚角,突然指著東邊的土坡喊:“那是啥人?穿東宮的衣袍!”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五個穿朱紅色侍衛服的漢子正往這邊走,腰間的橫刀在陽光下閃著冷光,為首的那個滿臉橫肉,走到棚子邊就停住了腳,目光像刀子似的掃過剛搭好的竹架。
“你們是乾啥的?”領頭的侍衛叉著腰喊話,聲音粗得像磨盤,“誰讓你們在這兒搭棚子的?這地太子殿下要征用,用來養禦馬!”
老張手裡的竹刀“哐當”掉在地上,臉色瞬間白了——東宮的人向來蠻橫,去年有個老農誤闖了太子的獵場,被打斷了腿。他下意識地往李傑身後躲了躲:“這……這是陛下親賜的試驗田,李大人要種胡椒的……”
“胡椒?”侍衛嗤笑一聲,抬腳就往竹架上踹,“什麼金貴玩意兒,能比得上太子殿下的寶馬?”竹架被踹得搖晃,幾根竹篾“哢嚓”斷了,“給你們半個時辰,拆乾淨!不然彆怪老子刀不客氣!”
小王氣得攥緊了竹刀,指節泛白:“你敢!這是陛下的旨意!”
“陛下的旨意?”侍衛抽出半尺刀身,寒光晃得人睜不開眼,“老子隻聽太子殿下的!再囉嗦,連你們一起砍了!”
李傑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擋在侍衛和竹架中間。他沒看那把刀,隻是盯著侍衛的眼睛,聲音平靜得像棚邊的水:“我叫李傑,昨日在太極殿上,陛下親賜這三十畝地種胡椒,有房玄齡大人作證,有司農寺的文書為憑。”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侍衛腰間的東宮令牌,“太子殿下要征用,無妨,煩請這位軍爺回去稟報,讓殿下給我一張陛下的手諭——有手諭,我立刻拆棚子;沒手諭,莫說半個時辰,就是一天,我也不能動這棚子一根竹片。”
侍衛的刀停在半空,臉色變了變。他隻是奉命來刁難,沒想過這書生竟敢搬出陛下的名頭。太極殿的事他略有耳聞,聽說這位李大人能預言廬江王反叛,連陛下都讓他三分。真要是哄到禦前,倒黴的怕是自己。
“你等著!”侍衛狠狠瞪了李傑一眼,收刀入鞘,“等太子殿下的命令下來,看你還嘴硬!”他轉身衝身後的人吼道,“走!”
五個侍衛罵罵咧咧地走了,踢起的塵土落在剛搭好的竹架上,留下醜陋的黃痕。
小王氣得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什麼東西!等咱胡椒種成了,看陛下不治他們的罪!”
“彆氣,”李傑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落在侍衛消失的方向,那裡的土坡後隱約有衣角閃過——是東宮的探子,“這隻是開始。”他撿起地上的斷竹篾,扔進旁邊的草堆,“先把竹架修好,加兩根斜撐,再結實點。”
老張蹲在地上撿竹刀,手還在抖:“大人,真要跟東宮對著乾?那可是太子殿下……”
“不是對著乾,是按規矩來。”李傑笑著幫他拍掉身上的土,“陛下賜的地,太子要征用,總得有個說法。咱們隻管種好地,彆的事,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他這話是說給老張聽,也是說給遠處的監視哨聽。
老李默默走到竹架旁,用新的竹篾綁紮斷裂的地方,動作比剛才更仔細。小王劈竹篾的力道也重了幾分,像是把怒氣都撒在了竹子上。
日頭漸漸偏西,棚頂的紗帳終於蒙好了。淡粉色的紗帳在風中微微晃動,陽光透過紗眼灑在地上,形成細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金粉。棚內的溫度果然比外麵高了些,赤腳踩在地上能感覺到暖意。
李傑蹲在陶罐旁,往裡麵灌水。清水順著陶罐的縫隙滲進土裡,發出“滋滋”的聲響。他摸出“驗土帛”在棚內晃了晃,顏色比棚外淺了些——濕度果然上來了。
“張大哥,”他突然開口,“您明兒去趟西市,找個陶匠,按這個尺寸做十個陶管,兩端留沿,中間打通,內壁要光滑。”他用樹枝在地上畫了個簡圖,“就說司農寺要的,記在我的賬上。”
“做那玩意兒乾啥?”老張不解。
“放水培營養液。”李傑笑了笑,沒細說——營養液的配方還在係統空間裡,得等陶管做好才能調配,“您就說要裝‘特殊肥料’的,越結實越好。”
遠處的禁苑傳來暮鼓聲,已是申時。水培棚的框架總算搭好了,像個巨大的粉色蠶繭,臥在荒田中央。夕陽的金輝透過紗帳,在棚內投下朦朧的光,連空氣都彷彿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李傑站在棚子中央,看著這簡陋卻凝聚著心血的成果,突然覺得那些侍衛的刁難也算不得什麼。他想起係統麵板上新刷出的提示:【水培棚框架完成,獎勵:營養液基礎配方(適配大唐材料)】。
“這才隻是第一步。”他低聲自語,指尖撫過微涼的竹架。
他不知道的是,東宮的侍衛回去後,李承乾正把茶杯往地上摔:“一個種地的也敢跟本太子叫板?”旁邊的太監慌忙勸道:“殿下息怒,聽說他那棚子用的是皇後的舊紗帳,真哄大了,怕是會傳到陛下耳中……”
秦王府的監視哨遞上的紙條上,多了句:“東宮侍衛尋釁,李傑以陛下旨意斥退,似有恃無恐。”
而槐樹林裡,武媚娘正聽宮女描述水培棚的樣子:“用竹子搭的架子,蒙著粉色的紗帳,四角還埋著陶罐……倒像是個養花的暖房。”她指尖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嘴角勾起一抹笑,“能讓太子動怒的,必不是尋常東西。”
荒田裡,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地平線。李傑鎖好棚門——那是他用竹片做的簡易插銷,然後帶著老張他們往住處走。身後的水培棚在暮色中漸漸模糊,隻有紗帳的輪廓還隱約可見,像個守護著希望的夢境。
夜風穿過荒田,吹得紗帳輕輕擺動,發出“沙沙”的聲響,像在低聲訴說著一個關於胡椒、關於水培、關於一個穿越者在大唐開荒的故事。而故事的主角,正盤算著明日該調配哪種濃度的營養液,絲毫沒察覺,自己搭建的不僅是水培棚,更是一個攪動大唐風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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