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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胡椒到蒸汽機的大唐傳奇 第87章 暗藏的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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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苑西北角的酸棗叢在夜色裡簌簌發抖,李傑蹲在瞭望塔的陰影裡,指尖捏著片新鮮的胡椒葉。葉片上的露水順著脈絡滾落,在掌心凝成冰涼的水珠,像武媚娘派人送來的密信上,那枚用胭脂點的句號——「承乾今夜必動手」。

「李大人,都安排妥了。」尉遲恭的粗嗓從身後傳來,甲冑的鱗片蹭過木柱,發出細碎的輕響。這位老將手裡把玩著枚鐵彈,虎目在夜色裡亮得像星,「西北角的巡邏兵換成了新手,走路都順拐,保準讓那蠢貨以為有機可乘。」

李傑點頭,目光掃過苗田邊緣的草叢。三十名玄甲衛伏在那裡,手裡的漁網浸過桐油,在月光下泛著暗光。他特意讓人將西北角的警示鈴拆了,還在缺口處撒了把小米——去年發現有田鼠出沒,這招能讓對方放鬆警惕,以為此處久無人跡。

「那劣紳曾在禁苑當差。」李傑壓低聲音,將胡椒葉塞進腰間的布包,「他認得巡邏路線,卻未必識得這東西。」布包裡還藏著包草木灰,是他特意準備的「證物」,若是劣紳嘴硬,便撒在爛根粉旁邊,假裝是「同謀留下的標記」。

尉遲恭冷笑一聲,將鐵彈拋向空中又接住:「管他認得不認得,進了這禁苑,就是咱家鍋裡的魚。」他往瞭望塔下瞥了眼,兩名親兵正假扮情侶在田埂上散步,姑孃的裙裾掃過胡椒苗時,還故意發出銀鈴般的笑——這是李傑的主意,用尋常聲響掩蓋伏兵的動靜。

三更的梆子敲到第三響時,缺口處的酸棗叢突然晃動了下。李傑與尉遲恭同時屏住呼吸,瞭望塔的木縫裡,一道黑影正貓著腰往裡鑽,草鞋踩在枯葉上的輕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來了。」尉遲恭的手按在腰間的佩刀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看見那黑影落地時打了個滾,動作熟練得像隻慣偷,正是白日裡探查到的劣紳劉三胖。

劉三胖果然沒察覺異常。他貼著牆根往前挪,懷裡的爛根粉包硌得胸口發疼,卻抵不過縣丞官服在腦海裡晃出的金光。路過那對「情侶」時,他還往姑孃的方向啐了口,罵了句「浪蹄子」,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踩進了漁網的範圍。

「動手。」李傑的聲音剛落,尉遲恭便將鐵彈往空中一拋。清脆的響聲裡,草叢裡突然豎起三十道黑影,漁網像烏雲般罩向劉三胖。那劣紳剛要往苗田衝,腳腕就被網繩纏住,身子一歪,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

「什麼人?!」劉三胖的慘叫劃破夜空,手腳在網裡亂蹬,黑褐色的爛根粉從懷裡滾出來,撒在翠綠的胡椒苗旁,像塊醜陋的補丁。他看見玄甲衛的甲冑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突然明白過來,喉嚨裡發出困獸般的嗚咽。

尉遲恭從瞭望塔後走出來,鐵靴踩在網繩上,將劉三胖的臉死死按在泥裡。「奉陛下旨意,捉拿毒害朝廷試驗田的賊子!」他的聲音比夜風還冷,靴底的鐵釘劃破對方的粗布褂子,露出後背猙獰的疤痕——那是去年被李傑舉報時,在大牢裡被獄卒打的。

劉三胖的臉蹭在胡椒葉上,辛辣的氣味嗆得他咳嗽不止:「你們弄錯了!俺是來偷菜的!俺不是賊子!」他拚命扭動,腰間的錢袋掉出來,十枚開元通寶滾落在爛根粉旁邊,在月光下閃著刺眼的光。

「偷菜?」李傑緩步走出陰影,手裡把玩著那包草木灰,「偷菜需要帶這西域來的爛根粉?還是說,劉老爺覺得咱家的胡椒苗,配不上你這『偷菜』的手藝?」

劉三胖的瞳孔驟然收縮,看見李傑那張冷臉,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他認得這張臉——去年就是這雙眼睛,拿著他賣的粟種發芽率不足三成的賬本,在公堂上侃侃而談,毀了他祖傳的糧行,還讓他啃了三個月黴窩頭。

「是你……是你設的局!」他的聲音嘶啞,唾沫星子濺在網繩上,「李傑,你個小雜種,不得好死!」

尉遲恭一腳踹在他後腦勺上,將剩下的咒罵堵回喉嚨裡。「搜!」他的暴喝聲裡,兩名親兵立刻上前,在劉三胖的懷裡翻出個油紙包,開啟的瞬間,一股刺鼻的腥氣漫開來——正是與王德交易時,對方給的「樣品」,裡麵還裹著張字條,寫著「事成後在城隍廟分贓」。

「這是什麼?」尉遲恭撿起字條,湊到燈籠下,故意念得字正腔圓。劉三胖的臉瞬間慘白,像被潑了桶冰水,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他想起王德的叮囑,「字據要隨身帶,以防對方賴賬」,此刻卻成了鐵證。

李傑蹲下身,將草木灰撒在爛根粉旁邊,用樹枝畫出個歪歪扭扭的「王」字。「看來還有同謀。」他故作驚訝地挑眉,「這標記,倒像是東宮的人常用的。」

劉三胖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他看著那「王」字,又看看地上的字條和銅錢,突然像瘋了似的哭喊:「是王德!是東宮的王德!他給了俺百兩黃金,讓俺來撒這爛根粉!不關俺的事啊!」

「王德?」尉遲恭的眼神陡然銳利,像鷹隼發現了獵物,「哪個王德?東宮總管王德?」

「是他!就是他!」劉三胖的眼淚鼻涕糊了滿臉,網繩勒進皮肉的疼都忘了,「昨夜在城隍廟後屋交易的,他說事成之後給俺永昌縣丞的缺,還讓俺把苗都弄死,查不出痕跡……」他語無倫次地喊著,將交易的細節抖得一乾二淨,連王德踹過他三腳的事都招了。

李傑給尉遲恭遞了個眼色,老將心領神會,朝親兵使了個手勢。兩名玄甲衛立刻上前,用沾了麻藥的布巾捂住劉三胖的嘴。那劣紳的嗚咽聲漸漸低下去,眼皮像掛了鉛塊似的耷拉下來,隻有雙腿還在無意識地抽搐。

「先關到柴房。」尉遲恭拎著網繩的一端,像拖死豬似的往禁苑深處走,「派兩個人看好,彆讓他咬舌自儘。」他回頭看了眼李傑,眼裡帶著讚許,「李大人這草木灰的法子,比咱家的鞭子管用。」

李傑笑了笑,彎腰將散落的爛根粉和銅錢都收進證物袋。月光下,胡椒苗的葉片上還沾著劉三胖的唾沫,他掏出水壺,小心翼翼地衝洗乾淨。「這些苗還要結果。」他輕聲道,像是在對苗說話,又像是在對自己說,「不能被臟東西汙了。」

瞭望塔的鐘聲突然響起,是巡邏兵換崗的訊號。李傑望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知道這場甕中捉鱉的戲碼,該進入下一幕了。劉三胖的招供隻是開始,那張字條上的「城隍廟分贓」,正是引王德上鉤的餌——尉遲恭早已在那裡布了另一隊人馬,隻等東宮總管自投羅網。

「李大人,陛下那邊……」尉遲恭的話沒說完,就被李傑打斷。

「天亮後,我親自去禦書房呈上證物。」李傑將證物袋係在腰間,胡椒葉的清香混著爛根粉的腥氣,在晨風裡纏成股奇異的味道,「有些賬,該跟太子殿下好好算了。」

禁苑的柴房裡,劉三胖還在昏睡。牆角的老鼠被腳步聲驚得亂竄,卻不敢靠近那袋散發著腥氣的爛根粉。窗外的天光越來越亮,照在網繩上的桐油反光,像無數條勒緊的繩索,預示著這場由胡椒苗引發的風波,終將在陽光下迎來最徹底的清算。

而東宮的王德,還在焦躁地等待訊息。他不知道,自己精心策劃的「最後的毒計」,早已變成了套在脖子上的絞索,隻等天亮,就要被李傑和尉遲恭狠狠拽緊。苗田深處,第一縷陽光透過竹架的縫隙,照在沾著露水的胡椒果上,泛著翡翠般的光,像無數雙眼睛,靜靜見證著正義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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