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賦 第227章 逗貓遛狗
「駕!駕駕!」
負責斷後的餘寒弓總算是率軍來到了寒山腳下,雖說六千羌騎就追在身後數裡處,但起碼霍連城已經護送百姓安全通過了山穀,此行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不少將士的甲冑上都沾著血跡,剛才羌兵一路追擊,餘寒弓回頭打了兩次小小的反擊,也不戀戰,打完就走,硬生生遏止了羌兵追擊的步伐。
兩側山坡的喊殺聲震耳欲聾,一聲聲淒厲的哀嚎回蕩在山穀之間,令人毛骨悚然,山坡上還能看到先登營與第七營的旗號,餘寒弓愕然道:
「咦,怎麼徐鬆和石敢也來了,他們倆不是應該留守寒山關嗎?」
餘寒弓有些懵了,這似乎和一開始的計劃不一樣啊。
身側的漢子趕忙說道:「蕭將軍不是給了錦囊嗎?想必與此事有關!」
萬綱,餘寒弓麾下排名第一的都尉,當初在二道崗當土匪的時候他就跟在其麾下,一手箭法深得餘寒弓真傳。
「對對對,錦囊!」
餘寒弓一拍腦門,趕忙開啟錦囊,裡麵有一封蕭少遊的親筆信:
既已開啟錦囊,想必第四營已經抵達寒山腳下,追兵近在咫尺。請餘校尉轉身迎敵,拖住身後追兵至日落時分,為我大軍圍殲敵軍伏兵爭取時間!
「乖乖,蕭將軍真是妙計啊。」
餘寒弓愕然道:
「我一直以為救出百姓纔是此戰的目的,合著他還想順手吃掉前來伏擊的羌兵。」
「哈哈,這才叫痛快嘛!」
萬綱朗笑一聲,殺氣騰騰地說道:「那咱們就回身一戰,看看六千羌騎能耐我何!」
「不要胡鬨。」
餘寒弓白了他一眼:「兩千對六千,決不能蠻乾,咱們得動動腦子!」
「動動腦子?」萬綱摸了摸腦袋,茫然無比:「何意?」
餘寒弓嘿嘿一笑:「咱們的馬快、弓強,今日就好好陪羌兵玩一玩!」
「跟我來!」
大批騎軍迅速掉頭,沒有進入狹窄的山穀,而是在空曠的平原中列陣,一人一柄刀、一張弓。
「轟隆隆!」
沒一會兒轟鳴的馬蹄聲就響了起來,大批羌騎躍出地平線,氣勢洶洶地殺來,當他們看到乾軍列陣的時候也下意識的勒住了韁繩。
領兵而來的萬戶猛安骨力台眉頭微皺:
「奇了怪了,乾軍怎麼不跑了。」
身側將領譏笑一聲:「一定是山穀被咱們的兵馬堵住了,他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哈哈哈!」
「有道理。」
骨力台掂了掂手中彎刀:
「都看到了嗎!前麵就是你們的軍功,砍下他們的人頭,為寒山關戰死的兄弟報仇!」
「殺!」
「轟隆隆!」
羌兵呼嘯而出,手中彎刀飛舞,區區兩千餘騎在他們眼中不堪一擊!
餘寒弓手持弓弩,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猛地一扯韁繩:
「駕!」
「轟隆隆!」
兩座騎陣在平原上縱馬狂奔,隨著餘寒弓手臂輕抬,數以千計的騎兵同時彎弓搭箭,抬臂上舉。
「放!」
「嗖嗖嗖!」
箭矢騰空而起,蔚為壯觀,迎麵朝著羌兵騎陣一砸。
「噗嗤噗嗤!」
「啊啊啊!」
騎陣中哀嚎連連,墜馬者不計其數。
「哼,雕蟲小技。」
骨力台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加速前衝,騎射這一套羌兵台熟悉了,隻有衝過去近身肉搏,才能讓箭矢無用武之地!
眼瞅著敵軍近在眼前,羌軍怒吼出聲,人人氣勢鼓脹:
「殺!」
本以為是一場酣暢淋漓的鑿陣,結果兩千闕州騎並未迎戰,而是在潑射出最後一波箭矢之後全軍轉向右側,餘寒弓還不忘回頭嘲諷了一句:
「一群蠢貨,誰要和你鑿陣!」
「王八蛋!想跑!」
骨力台長槍一橫:「給我追!」
兩座騎陣一前一後,縱馬狂奔,兩千輕騎時不時地回頭放箭,一**箭矢不斷落入羌兵陣中。
兩千闕州最精銳的弓弩手,他們曾經在校場上一次次練習箭術、騎射,直到臂力枯竭,如今在馬背上彎弓搭箭的動作無比嫻熟,整齊劃一,一名名羌兵在鋒利的箭矢下炸成一團血花。
追著追著骨力台終於發現不對勁了,乾軍似乎總與他們保持著一箭之地,既追不上又能控製在弓弩的射程之內,看似對麵在落荒而逃,實則死人的一直是己方。
「媽的,敢耍我!」
骨力台氣急敗壞,隻能催促騎兵不斷加速。
「哈哈哈,蠢蛋!」
萬綱大笑著又射出一箭,正中一名羌族百夫長的咽喉:「這群蠢貨連我們的馬尾巴都摸不著!」
餘寒弓嘖嘖稱奇:「怪不得在洛將軍給我們換了馬,原來是早知道我有用武之地。」
出關之前,洛羽給第四營全軍換上了城內最快的馬,當時他以為是方便斷後,現在餘寒弓才明白洛羽的用意,原來是要讓他發揮出戰馬和弓弩的優勢拖住敵騎。
「再放!」
「嗖嗖嗖!」
又是一輪箭雨,羌騎再次倒下數十人。骨力台氣得七竅生煙,卻無可奈何。這次他們沒帶弓弩,戰馬又不及敵軍,隻能被動捱打。
「將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一名千夫長焦急道:「再跑下去咱們的馬就廢了。」
骨力台咬牙切齒地看著遠處遊刃有餘的乾軍,手掌一揮:「分兵!左右包抄!我看他們怎麼躲!」
羌族騎兵立刻分成三股,試圖從兩側包抄,骨力台親領中軍緊追不捨。餘寒弓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萬綱,咱們打個配合,集中突破中路!」
「好嘞!」
乾軍騎兵瞬間變換隊形,兩千騎兵分兩路,餘寒弓與萬綱各領一隊,不再前衝,而是掉頭轉向,從三支羌騎的縫隙中遊走,猶如一把尖刀直插羌騎中軍,箭矢從仰射變成了平射,射得羌騎人仰馬翻。
骨力台大驚失色,他萬萬沒想到餘寒弓會直接放棄兩翼的防守直取中軍,連忙調兵回防,但為時已晚,兩隊騎軍從羌騎縫隙中衝過,絕塵而去。
一追一趕,逗貓遛狗。
太陽漸漸西斜,戰場上的形勢卻始終沒有改變。羌族騎兵徒勞的追逐,卻連乾軍的一根汗毛都碰不到。他們的戰馬已經氣喘籲籲,速度越來越慢。
「混賬!」
骨力台那叫一個氣啊,萬萬沒想到一場騎戰連敵軍的手都沒摸到,白白被射死了近千人。
不過也有好訊息,乾軍的箭用完了。
「沒箭了吧?這下看你們怎麼辦!」
骨力台渾身舒暢,提著長槍破口大罵:
「一群縮頭烏龜,接下來就是你們的死期!」
餘寒弓譏諷一笑:
「骨力台,你猜猜我為何要陪你兜這麼久的圈子?整整半天時間過去了,你們的伏兵嗎?」
骨力台皺了下眉頭,陡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扭頭看向山脈,隻見滿山飄揚的全是乾軍旗號。
「中計了。」
骨力台心中咯噔一下,一瞬間他全都明白了,乾軍早已看透他們的伏擊計劃,派出重兵圍殲山穀中的四千步卒;餘寒弓根本不是無路可逃、被迫迎戰,而是故意要拖住他們,不讓他們支援山穀戰事。
「混賬!你們這群懦夫,奸賊!」
骨力台咬牙切齒:
「什麼闕州第四營,分明隻是一群膽小鬼罷了!我呸!連正麵迎戰都不敢!」
骨力台一頓痛罵,發泄著心中的憋屈,第四營將士個個怒目圓睜,恨不得衝上去和羌兵硬碰硬地打一場。
餘寒弓策馬向前,麵無表情地說道:
「這種激將法對我沒用,今日老子沒空陪你玩了。下一次見麵,就是你的死期!」
「我們走!」
兩千餘騎緩緩撤入山穀,眨眼間就消失在天地之間。
一名羌兵副將小心翼翼地問道:
「將軍,我們不追嗎?」
「啪!」
氣急敗壞的骨力台一巴掌甩在了他臉上,破口大罵:
「追個屁!鬼知道山裡藏著多少人,我們再被伏擊怎麼辦!」
「回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