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賦 第623章 你不該給本殿一個解釋嗎
大雪下了兩天兩夜,將涼州城籠罩在銀裝素裹之中,遠遠望去天地都好像披上了一件白衣。
霜前冷、雪後寒,大雪之後便是刺骨的冰冷,冰雪沙礫被寒風捲起,拍打在路人的臉上。
都元帥府內再次人影聚集,殿內的氣氛一如既往地壓抑,還帶著絲絲陰謀的味道。
冷千機、第五長卿、還有魏建池和孔寧。
三天時間已經過去,今天孔寧就該給耶律昌圖一個交代了,若是查不出凶手拿不出證據,孔寧和楚瀾兩人就得人頭落地。
魏建池的臉上掛滿了陰笑,一副看戲的表情,這兩天他一直派人盯著孔寧,也沒看他查出什麼來啊。
等死吧!
「孔將軍,約定的日子已經到了。」
耶律昌圖眯著眼睛,冷冷地說道:
「凶手找到了嗎?」
「回殿下,凶手暫時還未抓到,但此案真相臣已查明。」
孔寧抱拳沉喝,中氣十足:
「末將回營之後不敢怠慢,立刻排查全軍軍械是否有遺失,確實發現有幾名好賭的軍卒將軍刀拿到黑市上去賣了,換錢賭博。
隨即我便命人抓了黑市掌櫃,順藤摸瓜找到了幕後買主。」
「噢?」
耶律昌圖微微一笑:
「買主是誰?」
「回殿下,乃是涼州城的一夥山匪!」
孔寧接著說道:
「末將隨即派人剿匪,土匪足有三百之眾,大多都是滾刀肉,不要命的狂徒,稍微費了點功夫才將他們斬殺殆儘。
匪首親口承認,是他截殺了車隊,劫走了美姬和財貨,並且在戰場上遺留下卑職所部的軍刀。」
「一派胡言!」
其他人還沒有所反應,魏建池差點就聽笑了,譏諷道:
「從哪兒冒出來這麼一夥山匪,竟敢搶劫大羌的車隊,活膩歪了不成?
況且這兩天你的駐軍都沒有動,何來的剿匪一說?
我看你分明就是胡扯,想要推卸責任!」
「剿匪自然要保密,萬一被賊人跑了怎麼辦?
我倒是很好奇啊,魏將軍怎麼知道我部駐軍未動?」
孔寧冷不丁地反問了一句,目光直視:
「難道說魏將軍在監視涼州城各方駐軍的動向?我不明白你為何要這麼做。
但你監視我可以,可切莫監視不該監視的人。」
其他幾人目光微凝,誰能聽不懂孔寧話中的意思。
「你,你!」
魏建池被這一句話問蒙了,氣急敗壞:
「孔寧,你休要血口噴人!我,我何時監視你了!」
「好了,殿下麵前休得喧嘩!」
第五長卿麵無表情,平靜發問:
「孔將軍,口說無憑,你可有證據?」
「自然有證據!」
孔寧緩緩道來:
「我部在山匪老巢中找到了丟失的財貨,整整三大馬車,確定是此前隨軍丟失的金銀財寶。
而且匪首也被我軍生擒,眼下就押在殿外!此人有口供作證,親口承認了犯下此罪!」
「噢?人贓並獲啊?」
耶律昌圖終於提起了點興趣:
「把人提上來吧!」
孔寧大喝一聲:
「把匪首押上來!殿下要問話!」
當即便有兩名凶神惡煞的軍卒提溜著一名土匪走了進來,滿臉橫肉的土匪頭子被五花大綁,身上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肯定是捱了一頓酷刑。
孔寧冷喝一聲:
「狂徒奸賊,此乃大羌十三皇子,還不行禮!」
聽到大羌皇子幾個字,土匪頭子臉色一白,嚇得不成人樣,癱軟在地上砰砰磕頭:
「小人參見殿下!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如此膽小如鼠的樣子讓眾人眉頭一皺,不過想想也是,土匪嘛,平時也就欺負欺負百姓,乾些打家劫舍的勾當,看到皇子還不得嚇死?
魏建池嗤笑一聲:
「孔將軍,就這種人物也敢截殺羌人的車隊?你莫不是眼看事情敗露,隨便找了個人出來當替死鬼吧?
難不成以為殿下是傻子嗎!」
「哼。」
孔寧哼了一聲,理都不理他。
耶律昌圖使了個眼神,冷千機心領神會地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土匪:
「是你殺了那些羌人,劫走了女子,搶了財貨?」
「是,是的。」
「那孔字軍刀又是怎麼回事?」
「是,是我派人從黑市買的,故意,故意遺落在戰場上。」
……
兩人一問一答,倒是能將整件事的流程對得上,他甚至能詳細描述戰場的大概經過。
最後冷千機饒有趣味問了一句:
「我倒是很好奇啊,你是怎麼知道車隊行軍路線的?你又哪來的這麼大膽子,敢對羌人的車隊出手。
就不怕千刀萬剮嗎?
還有,據你所說你與孔將軍素不相識,無冤無仇,為何要將軍刀故意遺落在戰場上陷害他?」
「這個,這……」
土匪頭子欲哭無淚,眼珠子提溜直轉,甚至還莫名其妙的在魏建池身上停留了片刻,隱晦地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魏建池倒是沒在意,但這個眼神被耶律昌圖和第五長卿敏銳地抓住了,冷千機更是陡然喝道:
「此事定不是你一人所為,背後一定另有主謀。」
「說,是誰!」
喝聲炸響,土匪的膽都被嚇破了,哭喪著臉答道:
「此事與小人無關啊,小人隻是拿錢辦事,其他事全都不知道啊,求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砰砰砰!」
土匪發了瘋一般地磕頭,幾下就在腦門上撞出了血絲。
「想活命很簡單。」
耶律昌圖並沒有憤怒,甚至勾起了一抹笑意:
「隻要你說出受何人指使,本殿便饒你一條活路。」
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幾位在奴庭跺跺腳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全盯著一個小小的土匪。
土匪哆嗦了半天,最後艱難地指向邊上一人:
「是他,是他!是魏建池讓我這麼乾的!」
殿內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愣愣地看著魏建池。
這位當事人目瞪口呆,如遭雷擊,下一刻便暴跳如雷:
「你,你胡說!狗娘養的雜碎,你莫要血口噴人!」
「我何時指使你了?我我我,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孔寧並未落井下石,而是恭恭敬敬地彎腰道:
「殿下,此事畢竟牽扯魏將軍,末將不敢擅自決斷,所以隻能將人犯交由殿下審問。
以免有人說末將公報私仇。」
「嗯。」
耶律昌圖淡淡地應了一聲,轉頭看著魏建池:
「你有什麼話說嗎?」
「殿下,絕不是我啊,小人豈會乾出如此齷齪的勾當?」
魏建池心裡有些慌了,急忙辯解:
「懇請殿下明察啊,卑職根本就沒見過此人,從不認識,更不會勾結什麼山賊土匪。」
第五長卿微微抬起眼眸:
「魏將軍從未見過他?」
「絕對沒有!小人對天起誓!」
魏建池信誓旦旦,賭咒發誓:
「小人若是見過他,就叫小人天打雷劈、五雷轟頂而死!」
這句話聽起來好耳熟啊,三天前,就在這座大殿裡,他對孔寧發難時,孔寧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風水輪流轉啊。
「是嗎?」
第五長卿邁前一步,平靜地說道:
「既然你們二人從未見過,從他入殿之後你也沒有介紹過自己,他為何能直接叫出你的名字?
總不至於深山老林中隨便出來個土匪都認識魏將軍吧?」
「這,這……」
剛剛還對天發誓的魏建池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一直抱著看戲心態的耶律昌圖終於冷下了眼,直勾勾地盯著他:
「魏將軍,你不覺得該給本殿一個解釋嗎?」
「撲通。」
魏建池雙腿一軟,往地上一跪,顫抖著說道:
「殿,殿下,真的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