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賦 第690章 皇子,又不是沒殺過
「嗚!」
「嗚嗚!」
號角齊鳴,戰鼓擂擂。
兩軍列陣,大戰已至!
安靜了一個月的奴庭戰場再次掀起腥風血雨,廣袤的黃沙平原中整整齊齊地擺下了兩座龐大的軍陣。
先看西羌大陣,最前方乃是三座五千人騎陣,清一色精銳羌騎,人人手持長槍,策馬而立。
騎陣後方便是兩萬奴軍組成的拒馬陣,依靠盾牌鹿角層層佈防,後方架以弓弩,寒芒畢露的箭矢蓄勢待發。
耶律昌圖的目的也很明確,隴西騎兵不是能打嗎?你若是衝擊拒馬陣,那我就用奴軍和你以命換命,怎麼算都不虧!
大軍中央自然便是那麵皇旗了,繡著蒼狼圖案的錦繡旗麵在風中獵獵作響,耶律昌圖立於皇旗之下,罕見地換上一身甲冑,頗有威嚴。
四周皆有精悍軍卒重重拱衛,整座軍陣不下六萬之眾,旌旗蔽野,聲勢浩大。
隴西軍陣的規模則略小一些,前方同樣擺下了三座騎陣與羌兵相對,中間自然是隴西陷陣第一的虎豹騎,闕州衛一分為二,護衛左右。
中軍乃是由玄武軍和一萬風嘯軍組成,最後方是一萬定州衛壓陣。
全軍總計四萬兵馬。
滿目黑甲,玄旗蔽日!
幽州的一場場勝仗幾乎都是摧枯拉朽,贏得極為輕鬆,這算是奴庭開戰以來兩軍首次在正麵戰場大規模對峙。
一決雌雄!
黃沙萬裡,天穹低垂。
春風捲起砂礫拍打在鐵甲之上,發出細碎而肅殺的聲響。鐵騎遙相對峙,肅穆如兩座即將碰撞的山嶽。
戰鼓未擂,號角已歇。
天地間隻剩下風沙嗚咽的聲音,卷過沙丘山石,無形中增添了一股滄桑、寂寥。隻有殺意在無聲地蔓延,充斥每一粒飛沙,每一寸土地。
這一刻,時間彷彿凝固。
在十萬大軍的注視下,兩軍主帥策馬出陣,馬蹄踩過黃沙碎石,最終在陣前相見。
一身玄甲的洛羽神色平靜,眼眸輕挑:
「嘉隆關一彆,一晃半年就過去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能逃出奴庭,算你命大。」
耶律昌圖目露凶光:
「這一次你就沒這麼好運了!」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麼大本事?」
洛羽笑了,笑聲中帶著譏諷:
「當初我身邊不過三十六騎,你都殺不了我,現在我有十萬雄師。
想殺我,憑什麼?
皇子殿下莫非忘了,那一槍差點送你去見閻王,想必你至今想起來都心有餘悸吧?」
「憑我是大羌皇子!憑我有二十萬大軍!」
被戳中心中痛處,耶律昌圖怒了,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不過區區一介武夫,無名無分的私生子罷了,一朝得勢也敢與本殿爭鋒!」
「皇子?皇子又怎麼了,你西羌的皇子我也殺過。」
洛羽輕扯韁繩,冰冷的嗓音回蕩:
「我保證,你會死在奴庭,再無機會回到草原!」
「該死的是你!」
耶律昌圖瞬間暴露,青筋暴漲:
「不殺你,本殿誓不為人!」
……
麵色陰沉的耶律昌圖回到軍陣,冷聲發問:
「直插幽州境內的騎兵到哪兒了?能不能按時發起進攻?」
第五長卿躬身道:
「回殿下,一萬輕騎昨夜便已出發,一路上避開了隴西遊弩手,算算時間,此刻應該已經深入幽州境內,今日定能抵達渝關!」
「很好,此賊囂張過甚,不挫其銳氣還真當我大羌無人!」
耶律昌圖的眼眸中滿是怒火,恨不得現在就全軍掩殺,與隴西決一死戰。
「請殿下放心,隻要隴軍到現在還未發現,那渝關一戰,我軍勢必大獲全勝!」
「那就開戰吧。」
耶律昌圖惡狠狠地盯著對麵敵陣,大手一揮:
「渝關要贏,正麵戰場也要贏,此戰定要打出我大羌的軍威!」
「嗚!」
「嗚嗚!」
「殿下軍令,前軍出戰!」
淒厲的號角聲再次響起,位居中央五千羌騎聞令而動,策馬向前,領軍主將,勇安平賴虎!
五千精騎都是草原老卒,雖說多年來奴庭未曾有大規模戰事,但有拓跋宏盯著,草原悍卒的弓馬刀槍一日也未曾落下。
隴軍依舊是白袍在身的蕭少遊指揮全盤戰事,手中令旗輕輕一揮便有騎軍出陣。
何軍出戰?
自然是隴西陷陣第一的精銳:
虎豹騎!
自攻入嘉隆關以來,虎豹騎還沒有真刀真槍地與羌兵交過手,全軍五千悍卒早就憋瘋了,個個摩拳擦掌,隻想打一場硬仗。
五千黑甲緩緩向前,猶如奔騰的黑雲,驟然壓城!
「隆隆!」
「轟隆隆!」
黃沙之上,兩支騎軍開始緩緩加速。
西羌騎兵身上土黃色胡服與蒼茫大漠幾乎融為一體,他們伏低身子,口中發出尖銳刺耳的吼叫,手中長槍漸次放平,鋒銳的槍尖在日光下彙成一線,波光粼粼。
虎豹騎則是一片沉默推進的黑色城牆,全軍上下不聞半點雜聲,清一色的黑甲與耀眼的陽光格格不入,涇渭分明,長矛前指,冰冷的鋒刃整齊劃一,厚重的窒息感撲麵而來。
「隆隆!」
「轟隆隆!」
相距三百步,兩百步……
馬蹄聲越發轟鳴。
包括拓跋宏在內的所有將領都緊盯戰場,心中不免升起一股緊張和好奇:
都說隴西鐵騎厲害,就連耶律昭夜和百裡天縱都多次吃癟,他們到底有多強?曾經孱弱的乾國邊軍真的已經強到能和草原鐵騎正麵交鋒的地步?
「轟隆隆!」
兩軍相隔五十大步!馬背上的騎卒已經能感受到大地在顫動。
黃沙濁流與黑色雲團再無絲毫猶豫,一萬精騎同時緊夾馬腹,相對狂飆!
「呸!」
身處大陣最中央的蒙虎吐了口唾沫,獰聲怒喝:
「陷陣之士!」
「有死無生!」
吼聲宛如雷鳴在羌騎耳邊炸響,某一瞬間甚至壓過了馬蹄聲。
兩軍鑿陣!洪流對撞!
「砰砰砰!」
沒有試探,沒有迂迴,隻有最原始、最野蠻的正麵鑿穿!
刹那間,人仰馬翻!天崩地裂!
「鐺鐺鐺!」
「嗤嗤嗤!」
虎豹騎號稱隴西陷陣第一,能在虎豹騎當開陣之卒的無疑是精銳中的精銳,人人殺氣騰騰,怒喝一聲:
「殺!」
一杆杆長矛裹挾著戰馬奔騰的衝擊力猛然遞出,角度刁鑽,勢大力沉!
從成軍以來的每一次鑿陣,他們都深刻明白了一個道理,兩軍鑿陣士氣為先,開陣之卒的第一槍尤為重要。
必須殺敵建功,哪怕以傷換命也在所不惜!
羌兵雖然也騎術精湛,槍法不弱,可氣勢上無疑輸了一頭,做不到以命相搏!
當那些充斥著殺意的眼眸近在咫尺時,所有羌兵都一陣恍惚,他們駭然的發現竟然無法擋住虎豹騎的全力一擊,就算有騎卒手中的長槍能刺到對方,也很難直接破開雙層甲殺敵建功。
「砰砰砰!」
「嗤嗤嗤!」
「啊啊啊!」
鋒利的矛尖輕易地撕開皮甲,洞穿羌騎的胸膛,帶出一蓬蓬溫熱的鮮血。
僅一瞬間,前排羌騎就倒下了一大片,哀嚎聲不絕於耳。
觀戰的西羌高層目光陡變,瞳孔驟縮:
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