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從狼煙北平開始 > 第46章 戲聲破陣與寶匣藏鋒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從狼煙北平開始 第46章 戲聲破陣與寶匣藏鋒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1938年春分拂曉,永定門的城樓還浸在晨霧裡,周明遠已跟著戲班的馬車抵達野戲台後台。程蝶衣正給扮關羽的武生勒頭,猩紅的髯口垂在戲服上,遮住了藏在腰間的駁殼槍。「白先生在那邊。」他朝角落努了努嘴,隻見個穿盤扣長衫的瘦高男人正摩挲著戲箱,袖口磨得發亮,手裡還攥著塊和田玉佩——正是方景林昨晚請來的文物鑒定師白連旗。

「周老弟,這箱子裡的玩意兒沉得很。」白連旗見周明遠過來,聲音裡帶著八旗子弟特有的閒散,指尖敲了敲戲箱夾層,「當年我家傳的《蘭竹圖》,就是被聚寶閣的陳明澤用這種把戲騙走的。」他突然壓低聲音,「日軍運的這批文物裡有青銅編鐘,那玩意兒碰不得,得用棉絮裹著才保險。」周明遠點頭,想起羅夢雲草圖上標注的「易碎品」,看來這落魄旗人確實有真本事。

巳時剛到,日軍的卡車就轟隆隆開進永定門。周明遠蹲在後台補妝,灰粉抹在臉上,遮住了眼底的寒光。他看見日軍小隊長宮本一郎正站在貨箱旁,軍刀在晨光裡閃著冷光——這人就是方景林說的劍道四段高手,腰間的南部十四式手槍槍套擦得鋥亮。戲班的鑼鼓聲突然響起,段小樓的月琴彈出《定軍山》的前奏,聲浪裹著風掠過城樓。

「開始了。」周明遠摸出匕首,剛要起身,就看見個穿中山裝的男人快步走進後台,袖口彆著支鋼筆,正是羅夢雲說的接應人張國文。「根據地來電,天津的軍統隊被拖住了。」張國文的聲音壓得極低,從懷裡掏出張字條,「得靠我們自己把文物轉移到西直門的秘密倉庫,我帶了十個學生接應。」周明遠皺眉,瞥了眼台上——程蝶衣正唱到「在黃羅寶帳領將令」,唱腔激越,正好蓋住他們的談話聲。

宮本一郎突然朝後台走來,手裡把玩著武士刀。白連旗見狀,突然抓起支畫筆往地上摔,顏料濺了宮本一身。「太君恕罪!」他佝僂著腰賠笑,露出袖口的玉佩,「小的是畫匠,給戲班畫佈景的。」宮本盯著玉佩看了兩眼,突然伸手去搶,白連旗順勢摔倒,懷裡的瓷瓶「哐當」碎在地上——那是故意打碎的贗品,吸引了日軍的注意力。

周明遠趁機繞到貨箱後,銀簪劃破第一個日軍的咽喉,匕首同時刺入第二個的後心。動作乾淨利落,血珠濺在帆布上,被晨霧暈開淡淡的紅。宮本聽見響動,揮刀砍來,刀鋒帶著呼嘯聲。周明遠矮身躲過,匕首劃向對方手腕,卻被宮本用刀鞘擋住——這鬼子的劍道果然名不虛傳。

「周老弟小心!」白連旗突然扔來個墨硯,正砸在宮本額頭上。趁著對方踉蹌的瞬間,周明遠借力躍起,膝蓋頂在宮本胸口,同時匕首刺入他的心臟。日軍的慘叫聲剛起,方景林就帶著偽警察衝了過來,槍口對準剩下的日軍:「都放下武器!」偽警察們紛紛倒戈,有的還幫著搬貨箱。

張國文帶著學生們趕來時,周明遠已撬開最沉的貨箱——裡麵果然是青銅編鐘,裹著破舊的棉絮。「快搬!」他抱起編鐘往馬車跑,看見程蝶衣正用戲服兜著碎瓷片,故意往日軍卡車輪胎上紮。段小樓的月琴聲突然變調,彈出急促的節奏——那是警戒訊號,遠處傳來日軍的汽車聲。

文三兒趕著驢車狂奔而來,車座上堆著榆錢餅:「快上車!鬼子的援兵來了!」周明遠把最後一件文物搬上車,看見白連旗正抱著幅古畫往這邊跑,畫軸上還沾著血。「這是《清明上河圖》的摹本,也是國寶!」白連旗喘著氣,把畫塞進周明遠懷裡,「當年我爹就是靠這手藝吃飯的。」

馬車剛駛出永定門,就看見日軍的摩托車追了上來。張國文突然舉起手榴彈,拉響引線後扔了出去,爆炸聲震得城樓發抖。「往衚衕鑽!」周明遠喊道,看見羅夢雲正站在巷口揮手,身邊停著三輛洋車——都是她發動同學找來的。

黃昏時分,西直門的秘密倉庫裡亮起油燈,白連旗正給文物分類登記。他拿起那幅摹本,指尖拂過墨跡:「這畫是明朝的,比我家丟的《蘭竹圖》還珍貴。」張國文端來碗熱水:「多虧白先生識貨,不然好多文物都要被糟蹋了。」周明遠靠在門框上擦匕首,看見程蝶衣正給編鐘撣灰,戲服上的金鱗沾了塵土,卻依舊亮眼。

方景林匆匆進來,灰布長衫上沾著泥:「日軍封了城門,查得很緊。」他遞給周明遠張字條,「徐金戈在廣和樓等你,說有要事商量。」周明遠起身,把匕首藏回靴筒:「這裡交給你們了,我去看看。」白連旗突然開口:「我跟你去,說不定還能幫上忙——我認識不少古董商,能給文物找銷路換糧食。」

廣和樓的戲台上還亮著燈,徐金戈正坐在台下喝茶,腿上的傷還沒好利索。「犬養平齋要回來了。」他看見周明遠進來,放下茶杯,「聽說他帶了新的密碼本,要重建情報網。」周明遠挑眉,想起陸中庸那裡搜來的細菌實驗檔案:「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

程蝶衣端來碗熱湯麵,放在周明遠麵前:「白先生說你愛吃辣,加了點胡椒。」他坐在旁邊,指尖劃過戲服上的金線,「明天我要去給日本人唱堂會,犬養平齋也會去。」周明遠眼睛一亮,突然看向徐金戈:「這是個機會。」徐金戈點頭,從懷裡掏出支手槍:「我跟你一起去。」

白連旗突然從後台走出來,手裡拿著幅畫:「我畫了張犬養平齋府邸的地圖,當年我給他們家畫過影壁。」他指著畫中的月亮門,「這裡有個暗閣,能藏人。」周明遠接過畫,看見上麵用硃砂標著守衛位置,不禁笑了:「白先生,你這手藝可比唱戲還管用。」

夜色漸深,北平城的更夫敲了三下梆子。周明遠靠在戲台上,看著程蝶衣練身段,段小樓的月琴聲從後院傳來,混著白連旗哼的京劇調門。張國文在整理學生們的名單,方景林在檢查武器,文三兒在給驢車換馬蹄鐵。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在春寒未消的北平城裡,透著股不屈的韌勁。

周明遠握緊了手裡的匕首,知道明天的堂會又是一場惡戰。但他不怕——身邊有懂文物的白連旗,有會唱戲的程蝶衣,有通情報的張國文,還有並肩作戰的徐金戈和方景林。就像戲文裡唱的,隻要人心齊,再硬的骨頭也能啃下來,再黑的長夜也會迎來黎明。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