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爺到皇帝 第161章 黑刃裂成都
德陽縣,低矮的城頭上稀稀拉拉站著些麵黃肌瘦的衛所兵和臨時拉來的民壯,恐懼像無形的藤蔓纏繞在每個人心頭。
張順端坐馬上,他猛地一揮手。
四十門大小火炮被推到陣前,沉重的實心鐵彈撕裂空氣,砸向德陽城頭!
第一輪齊射,準頭略顯不足,大部分炮彈砸在厚實的夯土城牆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校準!壓低半寸!目標——東北角樓!」炮營營長嘶吼著。
第二輪炮擊接踵而至,這一次,炮彈如同長了眼睛,沉重的鐵彈幾乎同時狠狠撞在東北角樓脆弱的木製結構上!
「啊!角樓塌了!」
「擋不住了!快跑!」城頭徹底大亂。
守備聲嘶力竭的彈壓聲被淹沒在恐懼的浪潮裡。
「填河!」
早已準備好的工兵,在火銃手密集的掩護射擊下,呐喊著衝向護城河。
城頭稀稀拉拉的箭矢射下,偶爾有倒黴的工兵中箭倒下,但更多的人將沉重的土袋奮力投入河中。
「火銃!壓製城頭!彆讓他們露頭!」
三段輪射,鉛彈如同密集的冰雹,將城頭任何敢於探頭放箭或投石的零星抵抗死死摁了下去。
護城河被迅速填出數條粗糙但足夠人馬通行的通道。
「雲梯,上!」步卒營的營長拔刀出鞘,厲聲嘶吼。
士兵如黑色潮水般湧過填平的河道,將雲梯狠狠架上殘破的城牆。
士兵們口銜鋼刀,手腳並用,頂著從坍塌處零星拋下的石塊、滾木,拚命向上攀爬!
城頭的抵抗意誌在角樓垮塌的那一刻已經崩潰,當第一個張家軍士兵躍上城頭,揮刀砍翻一個嚇傻的衛所兵時,最後的抵抗也瓦解了。
守備早已不知去向,殘存的守軍哭喊著丟掉武器,沿著馬道向城內瘋狂逃竄。
日頭尚未西斜,德陽城頭已經插上了張家軍的黑色軍旗。
幾乎就在張順部火炮轟鳴震撼德陽的同時,馮文良率領的精銳主力,自羅江縣南下,直撲漢州西北的另一重鎮——綿竹!
德陽半日陷落的訊息,在聽風探子的刻意渲染下,比馮文良的馬蹄更快一步傳到了綿竹城,城內的恐慌達到了繁體。
當馮文良的大軍出現在城外,旌旗招展,刀槍如林,綿竹守將最後一絲僥幸也徹底粉碎。
城頭上,守備臉色慘白地看著城外嚴整的軍陣,聽著身邊軍官語無倫次地報告著德陽已破、漢州被圍、朝廷援兵全完了的流言,
冷汗浸透了後背的衣甲,他環顧四周,守城士卒個個麵無人色,握著兵器的手都在發抖。
沒有炮擊,甚至沒有勸降,馮文良隻是派出一隊嗓門洪亮的士兵,在陣前齊聲高呼:「德陽已克!順我者生!頑抗者,死無葬身之地!」
這冰冷的宣告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降了吧!守不住啊!」副將帶著哭腔喊道。
「是啊,給弟兄們留條活路吧!」周圍的士兵紛紛跪倒。
守備長歎一聲,他解下腰間的佩劍,丟在地上,發出當啷一聲脆響。
沉重的綿竹城門,在無數雙驚恐又帶著一絲釋然的目光注視下,緩緩開啟。
守備帶著一眾屬官,捧著印信兵符,徒步出城,跪倒在馮文良的馬前。
兵不血刃,綿竹易主。
仁壽位於成都府東南,距離張家軍控製的資陽、內江較近。
杜平安部兵鋒剛至城下,還未及列陣,城頭便已亂作一團,張家軍掃蕩川中、兵圍成都的凶名早已傳遍。
「知縣大人!知縣大人!賊…賊兵來了!好多!黑壓壓一片!」
衙役連滾爬爬衝進縣衙,聲音都變了調。
縣衙正堂上,仁壽知縣正提筆的手劇烈一抖,他猛地抬頭,臉色煞白:「到…到何處了?」
「就…就在東門外!已經列陣了!」
知縣猛地站起,又頹然跌坐回椅子裡,眼神空洞。
「大人!快上城督戰啊!」縣丞焦急地喊道。
「督戰?拿什麼督?」知縣慘笑一聲,聲音嘶啞。
「衛所兵?都跑光了!衙役青壯?你看看外麵,誰還聽號令?守?拿你我的人頭去守嗎?」
他猛地站起,動作因為恐懼而顯得有些僵硬:「快!收拾細軟!從西門…不,從北門走!去成都!隻有成都或許還能…」
話未說完,他已踉蹌著衝出後堂,哪裡還有半分朝廷命官的體統。
主官一逃,本就混亂的仁壽城徹底失去了主心骨,兵丁衙役一鬨而散,爭相逃命。
當杜平安的前鋒試探性地靠近城門時,發現城門竟是從裡麵被驚慌的百姓和潰兵自己撞開了!
黑色的鐵流毫無阻礙地湧入了這座不設防的城池,兵不血刃,黑旗便插上了仁壽城頭。
成都府西南,通往井研縣的崎嶇官道上,趙黑塔統率的大軍正全速推進。
當大軍前鋒終於遙遙望見井研縣城那不算高大的輪廓時,趙黑塔啐了一口唾沫:「他奶奶的,總算到了!給老子打起精神來!」
然而,井研城頭的氣氛卻異常詭異,守軍雖然緊張地佈防,但城頭上交頭接耳、人心惶惶的景象清晰可見。
城下,張家軍的營盤剛剛開始紮下,聽風探子散佈的流言已經在這座小城深處爆發。
「聽說了嗎?成都…成都被圍得鐵桶一般,秦老將軍都吐血了!」
「何止!我三舅老爺在驛站當差,說親眼看見好幾路往京師報信的人馬,半道都被張大王的神兵給截殺了!腦袋都掛樹上了!」
「真的假的?那…那朝廷還知道咱們這兒嗎?」
絕望的流言在守軍心中瘋長,瓦解著他們本就薄弱的意誌。
守城知縣在衙署裡急得團團轉,他派出去彈壓謠言、鼓舞士氣的衙役,回來時臉上也帶著掩飾不住的恐懼。
就在此時,趙黑塔的耐心耗儘了。
「炮!給老子架起來!先轟他孃的幾輪,讓這幫龜孫子聽聽響!」趙黑塔的吼聲如同炸雷。
幾十門火炮被迅速推至陣前,裝填手動作麻利。
「預備——放!」
炮聲震耳欲聾,炮彈呼嘯著砸在城牆上,雖未造成巨大破壞,但爆炸的巨響和騰起的煙塵,瞬間將城頭殘存的秩序徹底擊碎!
「打炮啦!打炮啦!」
「頂不住!快跑啊!」
守軍徹底崩潰,哭爹喊娘地丟下兵器,沿著城牆馬道向下奔逃,連督戰的軍官也裹挾在亂兵之中,隻想逃命。
知縣聞聲衝出衙署,隻看到城頭一片大亂,兵卒如無頭蒼蠅般亂竄,城外炮聲間歇響起,每一次都引發城內更大的騷動和哭喊。
他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被旁邊的師爺一把扶住。
「完了…全完了…」知縣麵如死灰,喃喃自語。
抵抗的念頭徹底熄滅,隻剩下如何保住闔城性命和自己的身家。
「開…開城…降了吧…」他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彷彿用儘了畢生的力氣。
井研的城門,在混亂與絕望中,比預想中更快地開啟了。
潼川州府衙,巨大的沙盤前燈火通明。一份份沾著硝煙與塵土氣息的軍報流水般呈送到張行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