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爺到皇帝 第177章 大局終定
那名將領冰冷的話語,如同寒冬臘月裡兜頭澆下的一盆冰水,瞬間凍結了中軍帳內所有的喧囂與殺氣。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砸在帳內所有明軍將領的心頭!
處置妥當?處置什麼?怎麼處置的?
帳內死寂!支援鄧祖禹深知內情的將領,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卻又帶著複雜的神情。
而吳大彪及其支援者們,臉上血色瞬間褪儘,隻剩下慘白和難以置信的驚駭!
吳大彪反應最快!他猛地發出一聲嘶吼:「我不信!」
話音未落,他不顧一切地撞開擋在身前的兩名鄧祖禹親衛,直撲帳門!
他身邊的幾名將領也怒吼著緊隨其後,試圖衝出去看個究竟!
鄧祖禹臉色鐵青,卻沒有下令阻攔,隻是眼神冰冷地看著他們衝向帳口。
他身邊的親衛和副將們,包括陰影中的趙黑塔,都紋絲不動,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
厚重的帳簾被吳大彪粗暴地一把掀開!
刺眼的陽光湧入,同時也將帳外的景象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他和他身後衝來的將領眼前。
隻一眼,吳大彪整個人便僵在了帳門口,他身後的將領們也瞬間石化,張大了嘴巴,發不出任何聲音,眼中隻剩下無邊的恐懼和絕望!
中軍大帳前方寬闊的校場上,黑壓壓一片!是兵!是嚴整到令人窒息的軍陣!
一排排身披精良半身甲的長矛方陣,在這些矛兵方陣的兩翼和後方,是更多手持火銃、腰挎長刀的張家軍士兵,同樣佇列森嚴,槍口隱隱指向中軍帳方向!
更遠處,營寨的望樓、寨牆、通道口……所有關鍵位置,都已被全副武裝的張家軍士兵牢牢占據!
他們身上嶄新的號衣和精良的裝備,與營中明軍那破敗的景象形成了天壤之彆!
而原本應該守衛在帳外的、吳大彪等人的親兵,此刻蹤影全無!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
「嗬…嗬…」吳大彪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的聲音,身體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身後其他將領,更是麵無人色,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剛才衝出來的勇氣,在這絕對的力量碾壓和冰冷的死亡氣息麵前,瞬間化為烏有!
完了!徹底完了!吳大彪心中隻剩下這一個念頭。
什麼忠義,什麼反抗,在眼前這鐵桶般的包圍和那無數指向自己的冰冷矛尖火銃麵前,都成了天大的笑話!
他甚至能感覺到無數道帶著殺意的目光鎖定在自己身上,隻要帳內一聲令下,瞬間就能把他和他身後的人撕成碎片!
他失魂落魄地、踉蹌著被身後的將領幾乎是架著拖回了中軍帳內,如同鬥敗的公雞,再沒有了半分剛才的凶悍氣焰。
帳內,一片死寂,所有將領,無論是鄧祖禹的支援者還是剛才的質疑者,此刻都臉色煞白,眼神驚恐。
吳大彪等人的反應和帳外隱約透進來的肅殺之氣,已經說明瞭一切!
鄧祖禹緩緩站起身,走到大帳中央,目光掃過一張張驚惶絕望的臉。
他臉上再無半分之前的刻意掩飾或強裝的怒意,隻剩下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
「不錯,我降了張家軍!」
儘管已成現實!但當這句話從鄧祖禹口中親口說出時,帳內還是瞬間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驚呼和倒吸冷氣的聲音!
鄧祖禹沒有理會這些騷動,他環視眾人,語氣沉痛卻又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諸位同袍,捫心自問!我等浴血奮戰,所忠者何?是那廟堂之上,隻知爭權奪利、黨同伐異、敲骨吸髓壓榨黎民百姓的袞袞諸公?
還是那坐在龍椅上,剛愎自用、刻薄寡恩、自毀長城,明知士紳豪右鯨吞天下膏腴卻不敢觸動分毫,反將重擔儘壓於嗷嗷待哺之小民的昏聵之君?
看看這天下!流寇為何剿而不滅?越剿越多!東虜為何能年年叩關,如入無人之境?非賊虜之強,實乃朝廷之朽!根子爛透了!
朱明氣數已儘,非人力可挽!我等再為其賣命,不過是徒耗士卒性命,徒染一身罵名,到頭來,連累家中父母妻兒亦不得保全!」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激憤:「再看看張行將軍治下的蜀地!這纔是真正活人的地方!
這纔是值得我等武夫效忠、值得我等將士血染沙場去守護的東西!是民心所向,天命所歸!」
鄧祖禹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銳利而坦蕩:
「今日,鄧某已決意棄暗投明,追隨張將軍,另辟新天!諸位同袍,皆是鄧某昔日並肩浴血的兄弟!
鄧某不忍見爾等隨腐朽朝廷一同殉葬,更不願見爾等家中老小因我等之愚忠而遭池魚之殃!」
他抬手,指向帳外那無形的巨大壓力:
「何去何從,鄧某不強求!願意隨我鄧祖禹,共投明主,開創新局者,站到我身後來!
不願者,放下武器!鄧某以性命擔保,張將軍仁義,絕不加害!
待川東大局稍定,定會安排船隻盤纏,送爾等安然返回湖廣,與家人團聚!」
「至於……」鄧祖禹的目光冷冷掃過吳大彪等幾個剛才拔刀相向的人,「至於要不要負隅頑抗,玉石俱焚……諸位不妨再看看帳外,掂量掂量!」
短暫的沉默後,幾名鄧祖禹的鐵杆心腹和早已被滲透、或有心投靠的將領,毫不猶豫地大步走到了鄧祖禹身後,站到了趙黑塔的身邊,他們的舉動,打破了僵局。
緊接著,是猶豫、是掙紮。一些將領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看了看主位上的鄧祖禹,又看了看帳外那無形的鋼鐵洪流,
最終長歎一聲,頹然地將手中的腰刀哐當丟在地上,默默地退到了一旁的空地,選擇了放下武器。
一個,兩個,三個……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了沉默地放下武器。
他們臉上的表情複雜,有屈辱,有解脫,有不甘,但更多的是麵對絕對力量碾壓時的無力感。
吳大彪死死攥著腰刀的刀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雙目赤紅,死死瞪著鄧祖禹。
他身邊的幾名死硬派將領也同樣滿臉悲憤,手按刀柄,似乎還想做最後的掙紮。
然而,當吳大彪的目光再次掃過帳外那片無聲的、充滿殺意的軍陣陰影,感受著那幾乎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時,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絕望徹底淹沒了他。
他再悍勇,也明白此刻任何反抗都隻是徒勞的送死。
「啊——!」吳大彪猛地發出一嘶吼,隨後猛地將手中的腰刀狠狠摜在地上!刀身撞擊地麵,發出刺耳的悲鳴!
他身邊的幾名將領,帶著無儘的屈辱和絕望,紛紛丟下了手中的武器。
塵埃落定!
鄧祖禹看著眼前丟了一地的兵刃和那些頹然站立、麵如死灰的昔日同袍,心中五味雜陳。
他深吸一口氣,轉向身旁的趙黑塔,沉聲道:「趙參將,有勞了。」
趙黑塔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隻是對著帳外沉聲下令:「來人!收押武器!請諸位將軍移步歇息,好生看顧,不得怠慢!」
帳簾再次掀起,一隊隊全副武裝、神色冷峻的張家軍士兵魚貫而入,開始有條不紊地收繳地上的武器,並將那些選擇放下武器的將領請了出去。
整個過程迅速而沉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