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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少爺到皇帝 第5章 碩鼠入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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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被強令集合起來的衙役、皂隸、捕快、牢頭們,此刻如同驚弓之鳥,被張家軍士兵刀槍出鞘地看押在縣衙前的空地上。

他們個個麵如土色,瑟瑟發抖,昔日在市井間吆五喝六、敲詐勒索的威風蕩然無存,隻剩下對未知命運的恐懼。

勝武站在台階上,他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爾等聽著!今日,便是爾等戴罪立功之機!

帶路,搜捕!凡是在冊官吏,無論大小,藏匿何處,給我一個不漏地揪出來!抓到一個,爾等便多一分活路!

若有懈怠、欺瞞、通風報信者,隻有死路一條,聽明白了?」

「明…明白!,小的們明白!願為將軍效死力!」短暫的死寂後,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人群爆發出參差不齊的應和聲。

這些底層胥吏,最是懂得察言觀色,也最清楚城內那些官老爺們可能藏匿的犄角旮旯。

「出發!」勝武大手一揮,將這群衙役捕快分成數隊,每隊由數十名士兵帶領,如一張張迅速張開的羅網,撲向廣元城的大街小巷、深宅大院、勾欄瓦舍。

衙役捕快們為了活命,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熱情和專業素養,效率高得驚人。

「趙把總!小的知道!他有個相好,就藏在西城豆腐坊後麵的暗娼館裡!」

「王主簿!那老狐狸肯定躲在他小舅子家!那家有個夾層地窖!」

「李典史?他跑不了!他腿腳不好,剛才混亂時小的親眼見他拐進城隍廟後巷了!」

叫嚷聲、指認聲、破門聲、嗬斥聲、哭嚎聲……瞬間在廣元城各處炸響。

張家軍士兵在熟悉路徑的衙役帶領下,精準地踹開一扇扇緊閉的門扉,掀翻一個個藏身的櫃櫥,砸開一麵麵可疑的牆壁。

「彆殺我!我投降!我投降啊!」

「冤枉啊!我隻是個小吏…」

「大人饒命!銀子…銀子都藏在地板下…」

一個個平日高高在上、養尊處優的官員被從溫暖的被窩裡、陰暗的地窖中、散發著脂粉氣的床底下拖拽出來。

他們有的披頭散發,有的麵無人色癱軟如泥,有的兀自色厲內荏地叫囂著「朝廷大軍不日即到,爾等反賊必遭天譴」,旋即被士兵用刀背狠狠砸在嘴上,滿口鮮血地拖走。

縣丞被從一個米缸裡揪了出來,肥胖的身軀沾滿了米糠,狼狽不堪。

主簿試圖躲在書房的暗格裡,被衙役輕易指出機關,當場抓獲。

幾個衛所的百戶、總旗,有的想藏進民宅,有的想混入流民,都被眼尖的衙役和士兵識破。

唯有那廣元縣令和利州衛指揮使,如同人間蒸發,衙役們絞儘腦汁,搜遍了所有可能的地點,皆不見蹤影。

最終,一個被嚇破膽的縣令長隨在皮鞭下招供:縣令和指揮使早在西門被炸、城破在即時,就換了仆役衣服,帶著幾個心腹親兵,趁亂從東門方向溜走了!

「媽的!兩條最大的魚跑了!」

勝武接到回報,狠狠一拳砸在身邊的土牆上,他眼中戾氣一閃,但想到張行的命令,強壓怒火:「罷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先把這些甕中之鱉看押好!通知少爺,縣令和指揮使脫逃!」

就在搜捕風暴席捲全城的同時,張家軍的另一隻手,也在有條不紊地接管著這座城市的命脈。

一隊隊精神抖擻的張家軍士兵,在軍官的帶領下,邁著整齊的步伐,開赴城內各要害之處,與之前負責攻堅肅清的部隊進行換防交接。

城頭之上,玄色「張」字大旗取代了殘破的明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宣示著無可置疑的主權。

城內主要街道的交彙處、市集口、城門內側,一張張巨大的、墨跡淋漓的安民告示被牢牢張貼。

士兵敲響銅鑼,吸引著膽敢從門縫中窺視的百姓注意,並由識字的士兵或臨時征召的落魄書生大聲宣讀:「張家軍告廣元父老書!偽明無道,官吏貪蠹,民不聊生!今我張家軍舉義旗,入廣元,驅虎狼,還朗朗乾坤!

即日起,全城戒嚴解除!百姓可自由出行,恢複生計!

張家軍法令昭彰,安守本分者,保其家宅平安!商鋪開張營業者,遵紀守法,我軍必予保護!

凡宵小趁亂劫掠者——殺!

凡造謠惑眾、煽動人心者——殺!

凡衝擊軍管要害、圖謀不軌者——殺!

凡有冤屈、檢舉官吏貪墨不法者,可至縣衙外鼓樓鳴冤、投書,一經查實,重賞!」

那洪亮的聲音,一遍遍在空曠死寂的街巷間回蕩。起初,隻有零星的、小心翼翼的開門聲。

漸漸地,一些膽大的小販,試探著將攤位挪到門口。

緊閉的門窗後,窺視的目光多了起來,帶著驚疑、恐懼,也帶著一絲死裡逃生後的茫然,以及對「殺」字法令的深深敬畏。

幾個穿著破舊棉襖的半大孩子,最先按捺不住,從巷子裡跑出來,遠遠地看著張貼告示的士兵和那陌生的玄色旗幟,眼中充滿了好奇。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拄著柺杖,顫巍巍地走到告示前,渾濁的老眼努力辨認著上麵的字跡,

聽著士兵的宣讀,布滿皺紋的臉上,老淚縱橫,喃喃道:「殺得好…殺得好啊…那些吃人的官兒…」

一絲微弱的、帶著試探性的生機,如同冰封河麵下的暗流,開始在肅殺過後的廣元城悄然湧動。

當最後一名在冊官員(除了逃走的縣令和指揮使)被五花大綁地押入臨時設立的囚牢時,張父早已帶著他那群摩拳擦掌、算盤擦得鋥亮的賬房先生們,以及一隊護衛,等候在縣衙門口。

「走!」張父精神矍鑠,一掃之前的疲憊,眼中閃爍著商賈特有的精明和即將收獲的興奮。

他手中拿著一份由衙役初步提供的、標注了查封宅邸商鋪位置的清單,抄家行動,迅速而高效。

士兵早已把守各處查封點,驅散了無關人等,張父的團隊如精準的機器般運轉開來。

首先是縣丞那雕梁畫棟的宅邸,大門洞開,護衛先行進入搜查可能藏匿的危險和人員。

賬房們緊隨其後,直奔書房、臥房、密室等處,撬開地板,掀開夾層,砸開暗格…動作熟練得令人咋舌。

「東廂書房,地板下暗格,起獲銀錠一千二百兩!金葉子五十兩!」

「臥房床榻夾層,藏銀票!大明寶鈔?呸!廢紙一堆!等等…下麵還有!四海錢莊見票即兌銀票,麵額…三千兩!」

「後院假山密室!好家夥!全是古玩字畫!還有整箱的綾羅綢緞!」

「庫房!庫房裡堆滿了糧食!上好的白米!怕不下三百石!還有臘肉、火腿、山珍!」

賬房先生們一邊清點,一邊大聲報數,旁邊的書吏運筆如飛,飛快記錄。

張父背著手,在滿目奢華卻透著腐朽氣息的宅院裡踱步,看著那些被搜出來的、遠超一個七品縣丞俸祿百倍的財富,臉上沒有絲毫笑容,

隻有冰冷的諷刺:「哼,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我看是三年貪縣丞,家財可敵國!」

主簿的宅子相對「簡樸」些,但搜刮之細令人發指。

「炕洞裡藏銀!足足八百兩碎銀!」

「茅房梁上,吊著個小包袱,裡麵是金鐲子、玉扳指!」

「後院雞窩底下,埋著個壇子,銅錢!全是銅錢!怕有上千貫!」

「書房賬冊!快!仔細查!裡麵肯定有貓膩!」

幾個衛所軍官的宅邸更是觸目驚心。除了金銀,更多的是與軍械相關的「特產」。

「王百戶家地窖!發現精鐵!足足兩千斤!還有硝石、硫磺!這混蛋,倒賣軍資!」

「李總旗家後院,埋著嶄新的腰刀二十把!強弓十張!箭頭數箱!都是上好的軍器!」

「劉把總…嗬,這家夥好賭,家裡浮財不多,但搜出十幾張借據!都是衛所軍戶按了血手印的高利貸!驢打滾的利息!吸兵血的畜生!」

一車車的財物從各個查封點拉出,源源不斷地運往縣衙方向。

現銀、銅錢、金器、珠寶、古玩、字畫、糧食、布匹、藥材、甚至整箱的精鐵、硝磺…琳琅滿目,價值驚人。

每一個被押解經過、目睹自己家財被抄的官員,無不麵如死灰,癱軟如泥,發出絕望的哀嚎。

街道兩旁,悄悄觀望的百姓們,眼神複雜,有快意,有震驚,更多的是對那堆積如山的財富所代表的貪婪與壓迫的無聲控訴。

初步清點的結果不斷彙總到張父這裡,他站在縣衙臨時辟出的「抄沒物資登記處」,看著流水般送來的清單,聽著賬房們興奮又帶著憤怒的彙報,

心中那因府庫虧空而起的陰霾,終於被這巨大的收獲衝淡了許多。這些蛀蟲的家底之豐厚,遠超想象!這哪裡是抄家,分明是挖開了一座座金山銀礦!

「好!好得很!」張父撚著胡須,眼中精光四射,「登記造冊!分門彆類!所有浮財,現銀、銅錢、糧食、布帛、藥材、精鐵等,

全部給我單獨存放,嚴加看守!待庫房…哼,待庫房清理乾淨,立刻入庫!」他特意強調了「清理乾淨」幾個字,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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