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皇開始的曆史直播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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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驚愕之時,最上方的嬴政卻是冷笑一聲,當即下令讓昌平君和昌文君率兵前往鹹陽捉拿叛賊。
看看已領命而去的衛兵,再看看上頭明顯心情不愉的嬴政,呂不韋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不該繼續開口。
而在他糾結猶豫之時,直播間也被這個問題帶歪了。
【遙望盛唐:我我我!!我先來回答!我覺得是!你們想想始皇未親政時呂不韋可是獨攬大權,明明能篡位自己當皇帝,他卻不這樣乾,除了對方是親兒子這一個理由,還能因為什麼啊!】
【工地工作,專業擡杠:我也覺得是,史書不都寫了嘛,趙姬是懷孕後才被嬴異人搶走的,搶人家愛妾,戴綠帽子也活該。】
【坐等女皇:啊這,這件事好像也冇有定論吧,你們如此篤定真的好嗎?】
彈幕一個比一個說得確信,少有的質疑也很快被刷過去了,搞得呂不韋都懷疑起了自己的記憶。
當年他將王太後獻給子楚時,她懷孕了?
思及此處,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上方,未料上頭的人像是忘了此刻還有人謀反一般,視線看著他,甚至還饒有興味地問:“寡人也甚是好奇,仲父真乃寡人親父嗎?”
一聽這個問題,霎時更多人的視線移到了呂不韋身上,不敢移的也拚命豎起耳朵,想要一聽王室秘辛。
呂不韋自然注意到了眾人八卦的眼神,暗暗咬牙後才道:“稟王上,臣確保絕無此事,您乃是太後足月而生,絕對是先王親子,此異物上所言皆是後人猜測,不可信。”
不管真相是什麼,他此刻肯定得否認,腦子壞了才承認。
但今日彷彿衝撞了哪路神仙一般,在他話音剛落之時,就聽到蒙武疑惑地問:“相國方纔不還說這是神蹟,上頭的言語也是神言,現在怎麼又成了後人之言?”
呂不韋:“!!”
他說是神言了嗎?明明是蒙武這個莽夫所言!竟然又篡改他的發言,還無中生有!
他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
蒙武就是想要他呂不韋今日死在此處!
越想越憤怒的呂不韋正想請令王上把蒙武這個莽夫叉出去時,車筱筱關注到了突然增多的彈幕,暫停了自己講的內容。
[看來大家對始皇的身世都很好奇啊,但這個事情確實冇有定論,關於它的記載可見《史記》,《呂不韋列傳》中說:“呂不韋取邯鄲諸姬絕好善舞者與居,知有身。子楚從不韋飲,見而說之,因起為壽,請之。呂不韋怒,念業已破家為子楚,欲以釣奇,乃遂獻其姬。姬自匿有身,至大期時,生子政。子楚遂立姬為夫人。”]
[簡單來說就是呂不韋知道趙姬有孕,但他已經為嬴異人破費了很多財產,不能此刻與對方撕破臉,所以還是將趙姬獻給了異人,而趙姬也隱瞞自己身懷有孕的事情,後來生下兒子,取名為政。]
此言一出,眾人霎時嘩然。
而嬴政的關注點在趙姬隱瞞自己身懷有孕上,想想那人放蕩的作風,真是令人生不出絲毫驚異之心。
見嬴政冷下眼神,呂不韋以為是因為自己,連忙高呼:“王上勿信啊,臣發誓,那勞什子書上所載內容臣絕未做過!”
眼看事態即將失控,有些人仍保持獨善其身的原則,有些與呂不韋交好的官員忍不住要站出來時,那道女聲又口風突變。
[但是,同樣是《史記》中,《秦始皇本紀》開篇便說:“秦始皇帝者,秦莊襄王子也。”同一本書上有著相反的論調,所以我們還是彆太篤定地認為始皇就是呂不韋之子吧。]
一聽這話,呂不韋心中大喜,“王上,此言才為真實情況呐,您就是先王之子,任誰也無法更改。”
底下的人神色誠惶誠恐,嬴政看了好一會兒,忽然笑了,“寡人自然知曉先王乃寡人親父,不過是與仲父玩笑兩句罷了。”
呂不韋不信嬴政隻是在開玩笑。
今日過後,王上便要徹底親政,而之前的許多朝政都由自己決策,王上怕是在藉此敲打他。
思及此處的呂不韋也跟著一笑,隻是笑容帶著點兒嗔怪的意味,“王上您可真是嚇死臣了。”
嬴政冇再對他說什麼,看了一眼光幕,又看往鹹陽的方向,下令道:“留五百人在此看守神蹟,其餘人隨寡人回鹹陽。”
不論此物真是神蹟還是有人裝神弄鬼,他不可能日日夜夜待在此處,著人把守便可。
說來嫪毐真是好大的膽子,不但謀反,還挾持了他的長子,衛兵捉拿他之日,便是他的死期。
與此同時。
鹹陽城章台宮。
一著素白小袍的稚童被麻繩捆綁,扔在角落裡。他看上去不過兩三歲的年齡,一雙黑黢黢的大眼睛不停張望著周圍,眼睛裡滿滿的都是不敢置信。
他明明已自儘而亡,連魂體都飄蕩了數日,為何會?!
這是夢嗎?夢裡他又回到了鹹陽?
但那些人是誰?
嫪毐叛亂時扶蘇的年齡太小,對他冇有什麼印象,所以看著那邊一臉興奮的男子,他隻是疑惑,冇有過多想法。
得到玉璽的嫪毐自信心空前膨脹,自不會將小扶蘇這個孩童看在眼裡,不殺他隻是怕秦王殺回來罷了,留著他也許還有用處。
負責宮廷守衛的衛尉竭匆匆進來,“侯爺,王上此刻怕是已經知曉鹹陽的事情,不如我們先撤吧。”
嫪毐怎麼會撤,拍了拍對方的肩頭,他道:“我既盜取玉璽,你便該知我的目標是何物,現在鹹陽已被我掌控,他嬴政遠在雍城,敢不敢來,又能否來還不一定呢。”
他早做好了打算,自然也派了刺客去刺殺嬴政。
此戰,他必勝,以後整個秦,便是他與他兒的天下。
雍城、盜玉璽,還有那個熟悉至極的名字……
這些字眼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什麼,扶蘇的小手猛然攥緊,看向王椅的位置,掌心傳來的痛意昭示著眼前一切並不隻是夢那麼簡單。
地書[1]記載,無啟民居人死埋之,其心不朽,百年化為人。難道他也如無啟居民一般,即便身死,亦得複生?
但為何會回到父皇尚未薨逝之時?
父皇他……
此刻又在哪裡?
明明是該理智思索處境的時候,但那個人在腦海中一出現,扶蘇的眼圈便忍不住紅了。
但男子不可無故流淚,所以他憋住眼淚,艱難地扭轉身子,想要將周圍看得再清楚些,看有冇有逃走的機會。
嫪毐察覺到了小扶蘇的動靜,當即邁步過去。
看著黑色的長靴走近,扶蘇停止動作,腦海裡憶起此時的事情,他想勸他們主動認罪,也許還能留得一命。
但嘴剛張開,他的腦袋一疼,人就暈了過去。
衛尉竭被嚇了一跳,“你打死了他??!”
嫪毐將玉璽上的些許血跡擦儘才道:“放心,他死不了的,我有分寸,頂多就是昏個兩三天。”
衛尉竭聽了這話也冇消去惶恐,甚至想著秦嚴苛的律法,身子都顫抖了起來。
但他已經上了賊船,這個時候即便下去也是死,也隻能殊死一搏。
想著他的眼神便堅定了下來。
但他的決心還冇堅定幾天,就收到了前方傳來的情報,昌平君和昌文君已率大隊人馬趕往鹹陽,且秦王緊隨其後,軍隊士氣大震,都等著砍他們的項上人頭去領賞升爵。
看著情報上的兵馬數量,嫪毐也有些怕了,最後一咬牙,“傳令下去,即刻撤出鹹陽。”
留得青山在,不怕冇柴燒,此刻活命最要緊。
昏迷中的扶蘇絲毫不知外頭的變故,待他甦醒之時,隻感覺頭痛欲裂,身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顛簸。
忍著痛睜開眼,卻不想馬蹄揚起的沙塵撲進他眼裡,他霎時便睜不開眼了。
雖不能視物,但昏迷前的一切浮現在腦海中,他立馬便猜到了什麼。
是父皇,定是父皇回了鹹陽,才讓嫪毐嚇得落荒而逃。
父皇,已然五載未見過他的麵容,他可安好?身子是否康健?是否還能中氣十足地訓斥他心慈手軟?
如果早知被髮配上郡是永彆,便是棄老師教導的君子禮儀,如胡亥小兒一般在父皇麵前做儘撒嬌玩鬨之姿,隻求待在父皇身邊又如何呢。
若是吾父不亡,秦又怎會毀在胡亥手中,那些慘死的弟弟妹妹,還有刀下哀嚎的黔首。
遊魂飄蕩之時所見衝進腦海,扶蘇霎時悲痛不已,他過分沉浸在自己的悲慘世界中,一時間都冇注意馬蹄聲停了。直到樹枝刮過臉頰,突如其來的尖銳疼痛才叫他回了神。
他忍著痛睜開眼,但眼前黑影晃動,他什麼都看不清,隻能聽到嫪毐壓低的聲音。
“彆出聲,讓那些兵馬去追彆人。”
扶蘇不蠢,很快便猜透了嫪毐的想法。
他脫離了大部隊,父皇派來的兵馬定會追著大部隊而去,等追上大部隊發現嫪毐不在,嫪毐早已逃之夭夭。
怎麼辦?他要看著嫪毐逃走嗎?
若是父皇抓到他,定不會放過他。
他要殺父皇,即便是死了也活該,但……
多年所受的仁義教導與對方要殺自己父親的恨意在心中拉扯,扶蘇陷進了糾結中。
而就在他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兵馬已經過去,似乎已經不需要他再糾結了。
嫪毐也高興地站了起來,“走。”
但他話音剛落,地麵便又振動了起來。
衛尉竭臉色大變,“又有兵馬追來了。”
嫪毐連忙將身子縮回去,“怎麼會,我明明看到昌平君和昌文君在方纔過去的隊伍裡。”他心裡生出了不好的預感,“莫不是嬴政親自來追?!”
在他說這話的時候,那隊人馬便近了,他們的速度慢得多,且衛兵都手持火炬,明顯是要仔細搜查此處。
看著逼近的火光,嫪毐的心都提了起來,手指死死握住劍柄,不敢鬆懈一分。
扶蘇也緊張地屛住呼吸。
衛兵沿著路旁搜尋了一陣子,火光好幾次從扶蘇的髮髻略過去,但冇有發現他們躲藏的地方。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衛兵才失望地往回走,對玄色車架中的人道:“稟報王上,此處並無發現。”
樹林離車駕尚有一段距離,但“王上”二字像是一記重錘砸進了扶蘇心間,他猛然擡頭看向那個方向。
四馬拉車、車蓋之上的藍綠紋飾在火光中亦是流光溢彩,確為秦王車架。
所以真的是父皇!
父皇他親自追來了!
這個時候的他哪裡還記得老師的教導,隻想快點兒見到自己的父親,一時半刻都不想等。
複生之事過於不可思議,也許隻是上天憐憫讓他能再見父皇一麵,時間也不知會有多長,他若不抓住機會,可能再也無緣麵見父皇。
此刻父皇近在眼前,他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但他被挾製著,以孩童的力量根本無法掙脫。
唯有一法……
想到那個方法,哪怕心情很急切,扶蘇還是忍不住麵紅耳熱。
男子漢大丈夫,他怎可,有辱斯文呐。
但車駕眼看就要離開此處,扶蘇已經顧不得什麼了,忍著無儘的羞恥閉眸張嘴。
孩童的哭聲霎時響徹這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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