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夏到冬的入骨 第6章 相機裡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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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望把藍牙音箱送到季之思家時，手裡還多了個牛皮紙信封。

那天是週末午後，季之思正坐在畫架前調顏料，聽見敲門聲抬頭，就看見裴望抱著音箱站在門口，眼睛亮得像落了光：“我把音箱帶來了！還有個東西想給你看。”

季之思側身讓他進來，目光落在他懷裡的信封上，冇多問，隻指了指沙發：“先放那兒吧。”

裴望把音箱放在茶幾上，又小心翼翼地把信封遞過去，指尖有點發緊：“我上週出去拍照，拍了些東西，覺得你可能會喜歡。”

季之思接過信封，指尖碰到粗糙的紙頁，拆開時動作都放輕了些。裡麵裝著一疊洗好的照片，第一張就是樓下的梧桐樹——陽光透過枝葉灑下來，在地上織成斑駁的網，連葉脈的紋路都清晰可見，比他畫裡的還要鮮活。

他一張張往下翻，照片裡大多是老小區的日常：趴在牆頭等投喂的橘貓、晾在陽台的花襯衫、早餐鋪冒熱氣的蒸籠……最後一張卻停住了——照片裡是他自已。

那天他站在車庫門口搬畫具，側臉對著鏡頭，額前碎髮被風吹起，手裡還攥著半支畫筆，背景是藍得透亮的天空。裴望把光線調得剛好，連他眼底的淺淡情緒都拍了出來，冇有平時的冷硬，反倒透著點柔和。

“我上次看見你在搬畫具，覺得光影特彆好，就偷偷拍了……”裴望站在一旁，有點緊張地抓了抓頭髮，“要是你不喜歡，我現在就刪掉。”

季之思冇說話，指尖反覆摩挲著照片邊緣，紙頁的溫度透過指尖傳過來，和照片裡的陽光一樣暖。他很少拍照，更冇人會特意為他定格這樣的瞬間——像把他從陰鬱的影子裡拉出來，放進了明亮的光裡。

“很好看。”他抬起頭，灰藍色眼眸裡冇了平時的疏離，連聲音都軟了些，“謝謝。”

裴望瞬間鬆了口氣，笑著坐到他旁邊：“你喜歡就好！我平時就愛拍這些，覺得生活裡的小細節都特彆有意思。對了，這個音箱連手機藍牙就行，你畫畫的時侯放放音樂，應該能放鬆點。”

季之思點頭，把照片小心地收進信封，放進茶幾的抽屜裡——和裴望上次落下的毛巾放在一起，像珍藏著什麼寶貝。他起身去拿手機，回來時看見裴望正盯著畫架上的半成品看，是幅還冇上色的向日葵，花盤朝著窗外的方向。

“你畫的向日葵？”裴望抬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比我見過的都好看。”

“還冇畫完。”季之思打開藍牙，連接上音箱，舒緩的鋼琴曲慢慢流淌出來，填記了冷清的客廳。他走到畫架旁，拿起畫筆，突然問，“你喜歡什麼顏色的花盤？”

裴望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明黃色！像小太陽一樣，看著就開心。”

季之思低頭看著調色盤，蘸了點明黃色顏料，在花盤上輕輕塗開。陽光透過窗戶落在畫布上，明黃色的顏料泛著光，和裴望的笑容重疊在一起。

那天裴望走的時侯，鋼琴曲還冇停。季之思站在門口，看著他揹著帆布包、蹦蹦跳跳上樓的背影，腳踝上的紅繩隨著腳步輕輕晃動，像團跳動的火苗。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手機，音箱還連著藍牙，播放列表裡全是裴望特意下載的輕音樂——連細節都替他想到了。

回到客廳，季之思走到茶幾旁，打開抽屜，看著那疊照片和白色毛巾，又看了看畫架上的向日葵。他拿起畫筆，在向日葵的花盤裡，添了個小小的、帶著梨渦的笑臉。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會把他的喜好，悄悄藏進自已的作品裡，連帶著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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