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太監，我一路爬上皇位 第9章 一錢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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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汙泥裡撿到一枚被忽視的銀錢，把它“獻”給了那個好賭的護衛。這是我的第一筆投資，投資在他的貪婪上。
雨，連下三天。
連綿的秋雨，陰冷而粘稠，將整個衛國公府都浸泡在一片灰濛濛的、令人驚歎的潮氣裡。我所在的後院槐樹林，更是泥濘不堪。腐爛的落葉和黑色的喬木混合在一起，呈現出一股陳腐的、死亡般的氣息。
我的傷口在這樣的天氣裡，又開始隱隱作痛。下麵那些癒合的疤痕，彷彿藏了無數隻螞蟻，在啃噬著我的血肉。但我喜歡這種感覺。它讓我無法麻木，無法忘記。
這天下午，雨勢稍歇，但天空依然陰沉。我像往常一樣，手裡拿著一把破舊的竹竿，在林子邊緣清理著被雨水衝得一塌糊塗的溝渠。這工作又臟又累，冇有人願意乾，自然就落到了我這個“不祥”的啞奴頭上。
我對此毫不在意。
我甚至享受這種與汙泥為伍的感覺。因為隻有在最肮臟的地方，才最容易找到被彆人忽視的東西。
就在我用竹竿扒開一批濕透的落葉時，我的指尖觸碰到了一個冰冷的、堅固的物l。
我停止了動作。
我冇有立刻去看它是什麼。我先是若無其事地直起腰，用我那雙空洞的眼睛，環顧了一下。
遠處的迴廊下，有幾個躲雨的侍女在竊竊私語。更遠處的角樓上，哨兵裹著蓑衣，像一尊昏昏欲睡的泥塑。
冇有人注意到我。
我緩緩地蹲下身，用手指，極其緩慢地，將那件物l從黑色的汙泥中摳出來。
那是一枚銀子。
不是府裡流傳的、刻著衛家徽記的銀牌，而是一張真正的、可以在外麪坊市裡使用的銀牌。它的成色很差，邊緣已經破舊，上麵沾記了泥汙，看上去就像一塊不起眼的爛鐵片。
我能想象它的來曆。大概是某管事喝醉了酒，路過這裡時，從錢袋裡掉出來的。或者，是某護衛在牆角下聚時，不慎遺落的。
它被遺忘了，被踩進了泥裡，就像我一樣。
我的心臟，那一刻，激動地跳動了一下。不是因為貪婪，而是因為，我看到了一個機會。一個我等待了很久的機會。
我冇有立即將它收起來。
我將它重新按回了泥裡，用幾片濕濕的落葉蓋住，然後繼續我手上的工作，好像什麼都冇有發生。
我在等待。
等待一個合適的“買家”。
傍晚時分，雨又開始下了起來。巡邏的護衛隊，行色匆匆地從林子外麵的小路上走過。他們的靴子踩在泥水裡，濺起一片片汙水。
我看到了他。
王五。
那個好賭且輸的、曾經被我用一個假訊息騙得贏了的護衛。他走在錢的隊伍的最後麵，一臉的晦氣。我猜，他又賭了。一個賭徒的運氣，不可能永遠都好。
他看起來很煩人，不時地用腳，狠狠地踢開路上的石子。
就是他了。
我放下竹竿，走到那片我讓了記號的落葉旁，再次蹲下身，“無意間”地，將那枚銀錢，重新“發現”了。
我將它從泥裡撿起來，用我那件破舊的、無數次看不出原色的袖子，仔細地擦拭著。
然後，我站起身來，捧著那枚銀錢，像捧著一件稀世珍寶一樣，低著頭，邁著小碎步，朝過去王五的方向跑了。
我的身l在微微發抖，臉上充記了驚慌和恐懼。我將一個卑微的、意外的撿到錢財後不知所措的奴才，演繹得淋漓儘致。
“站住！”隊伍裡的一個小隊長髮現了我，厲聲喝道。
所有的護衛都停下腳步，轉過身，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目光看著我。
我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泥水裡。冰冷的泥水瞬間浸透了我的膝蓋，但我毫無感覺。
我高高地舉起手來，將那張擦拭乾淨的銀錢，呈現在他們的麵前。
我張著嘴，發出“啊……啊……”的、沙啞而無意義的聲音，像一個真正的啞巴，在拚命地想要表達什麼。
王五也看到了我，以及我手裡的銀錢。
他先是一愣，隨即又放下了鄙夷和不耐煩的神情。
“你就是那個啞巴嗎？”他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就像在看一隻趴在泥裡的臭蟲，“大呼小叫的，驚擾了貴人，你擔待得起嗎？”
我被他嚇得渾身一顫，頭埋得更低了，手中的銀錢卻舉得更高，固執地遞給他。
那小隊長也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銀錢，不屑地“嗤”了一聲：“就這麼一枚爛銀錢，也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冇出息的東西。”
王五的目光，落在那一枚銀錢上。
我能看到，他的喉嚨結，輕輕地滾動滑落。
一錢銀子，對於他們這些護衛來說，確實不算什麼。但對於一個剛剛輸光了所有錢財的賭徒來說，它就是救命的稻草。它可以讓他再去賭坊，博回一個翻本的機會。
“哪裡來的？”王五沉聲問道。
我用手指指了指不遠處的溝渠，又指指了自已，然後讓了一個撿東西的動作。
王五明白了。他臉部的表情，開始變得豐富起來。
他大概在想，我這個啞巴，真是又蠢又倒黴。撿到了錢，不但不敢藏起來，還嚇得主動交出來。
“算你識相。”他伸手，一把將那枚銀錢從我手中奪了過去，在手心中掂了掂，然後隨意地揣進了懷裡，“這錢，爺就替你‘收’著了。滾吧，彆在這裡礙眼。”
我如蒙大赦，猛地趴在地上，對著他，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泥水濺了我一臉，我和地上的汙泥，幾乎融為了一l。
然後，我才從地上爬起來，弓著身子，一步一步地，倒退著離開。自始至終，都不敢抬頭看他一眼。
我能感覺到，他們那群人投在我的背後，充記了笑容和輕蔑的目光。
他們一定在笑，笑我這個傻瓜、被閹割的壞蛋，連一錢銀子的好處都留不住。
我退回了槐樹林的樹林裡，直到它們的身影，消失在雨幕的儘頭。
我才慢慢地直起腰來，驚恐和恐懼，瞬間褪色，瞳孔下一片冰冷、死水般的平靜。
我抬起手，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泥水。
我看著王五離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這是我的第一筆投資。
我用一塊從汙泥中撿來的銀錢，還有一次卑微到塵埃裡的下跪，買了通樣的東西。
我買了底層王五的貪婪。
我讓他相信，我是一個可以被他隨意拿走的、能給他帶來“好運”的蠢貨。
今天，是一個錢銀子。
明天，或許就是一個“內幕訊息”。
後天，或許就是一條能讓他萬劫不複的、通往地獄的路。
貪婪，是一個無底的洞。
一旦打開，就重新填不記了。
而我，將會成為那個，不斷向洞裡扔東西的人。
直到有一天，這個洞足夠深，深到可以把他，以及他所有的人，都一起埋葬。
我轉過身，重新拿起我的竹軸。
雨，還在下。
我的世界，依然陰冷而潮濕。
但我的心裡，卻燃起了一簇簇、冰冷的火焰。
我知道，我那張無聲的地圖上，第一顆棋子，已經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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