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野桃運刁醫 第1173章 師弟
薑小川盯著玄機子，半天沒回神。
他已經做好要磨嘴皮子的準備了，沒料到這炎旅首領居然這麼輕易妥協，反而讓他心裡發虛。
“來，喝杯茶。”
玄機子好說話的拎起桌角的粗陶壺，往缺了個口的杯子裡倒了半杯，“山野裡采的野茶，有點澀，將就喝。”
他遞杯子時手突然抖了下，茶杯脫手，薑小川下意識伸手去接，指尖碰到杯子邊緣的糙瓷，溫溫的茶水沒灑出來。
“前輩，沒彆的事，我能走了吧？”
薑小川捏著杯子喝了一口，站起身就想溜。
一個能管著全華夏武者的首領，居然這麼好說話，這事兒太反常。
他現在隻想趕緊下山，離這深不可測的道士遠點。
“可以。”
玄機子沒抬頭，手指繼續撥弄羅盤指標。
可薑小川剛抬步，就聽對方話鋒突然轉硬：“不過，走之前，得幫個小忙。”
“幫忙？”
薑小川腳步頓住，他轉回頭，就見玄機子衝門外喊了聲：“唐冉，進來。”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道纖細的身影快步走進來。
唐冉換了身衣服，還是黑色勁裝，身上的傷也處理妥當，進門就垂手立在玄機子旁邊，像一道人形機器。
薑小川徹底懵了——叫唐冉進來做什麼？
難道是怕他下山遇到危險，讓唐冉送他？
可看玄機子這語氣，怎麼都不像好心，倒像早安排好的局。
“把她帶下山。”
玄機子抬起頭，指了指唐冉，對薑小川道，“讓她待在你身邊好生照應，她要少了一根汗毛，我唯你是問。”
“照應？”
薑小川皺緊眉頭，剛要開口拒絕，就見玄機子手裡多出一枚黑鐵令牌。
正是之前陳岐山給他的那枚，上麵刻著歪歪扭扭的倭文。
“認得這令牌上的印記吧？”
玄機子指尖敲了敲令牌，聲音沉下來，“這是武田家忍者的追蹤令，明擺著是衝你來的。”
‘你們上山時，我剛接到情報，那批倭人沒離開華夏，反而藏起來了。我們需要借你這條線，盯著他們的動向，彆讓他們再摸進來搞事。”
“前輩，這忙我幫不了。”
薑小川直接拒絕。
說實話，帶唐冉這麼個好看的姑娘在身邊，哪怕隻是裝樣子，他也不是不樂意。
可玄機子這安排太刻意了，明擺著是讓唐冉借著“防忍者”的由頭監視他。
他身上藏著煉丹術、古玉、殘碑功法這麼多秘密，怎麼可能讓個炎旅的人貼身盯著？
唐冉也皺了皺眉，她進炎旅十幾年，從沒見過玄機子為一個不相乾的人費這麼多心思。
這份“關心”，與其說是盯防，倒更像護著。
可首領明明說過，炎旅不養閒人……
她瞥了眼薑小川，眼神裡多了幾分探究。
玄機子早料到他會拒絕，慢悠悠站起身，語氣突然變冷：“小子，非要我把話說開？”
薑小川一愣。
“你重傷皇甫家子弟，還故意讓媒體拍到視訊。”
玄機子沉聲道，“那些視訊要是流出去，普通人知道了‘武者’的存在，你知道會引發多大的恐慌？京城的秩序要是亂了，你擔得起責任嗎？”
他頓了頓，語氣裡滿是警告：“這個爛攤子，是我連夜讓人壓下去的。”
“不然依照炎旅律令，你闖下這麼大禍，最輕也得去漠北守十年鐵絲網，跟那些犯了錯的武者一起，喝風吃沙。”
玄機子伸手指了指門外，又指了指唐冉：“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帶著她下山，要麼去漠北報到。選一個。”
薑小川徹底啞了。
他當初搞拳場開業，故意把場麵弄大，就是想秀肌肉，本以為會哄得人儘皆知，沒成想半點水花沒有——原來是炎旅在背後壓著。
站在炎旅的角度考慮，自己當時的行為確實魯莽。
看著玄機子不容置喙的眼神，薑小川知道對方不是在開玩笑。
漠北守鐵絲網？
約定時間一到，皇甫家找去漠北，他連跑的地方都沒有。
“行，我答應。”
薑小川咬了咬牙，眼珠突然一轉，看向唐冉，“不過前輩，這忙我能幫，但您也得問問唐姑娘願不願意吧？總不能讓人家姑娘跟著我這個麻煩人物受累，對吧？”
他說著，還朝唐冉遞了個眼神，想借她的嘴拒絕。
在他看來，唐冉之前被他捉弄過，肯定有怨言，絕不想跟他多接觸。
可他話音剛落，唐冉就抬起頭，聲音清冷：“我同意。”
炎旅規矩，對上級命令絕對服從，執行任務是首要職責。
她的眼神裡沒有絲毫猶豫，顯然早習慣了這樣的安排。
薑小川瞬間蔫了，炎旅的人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好。”
玄機子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你們下山吧，彆擾我睡覺。”
不給薑小川討價還價的機會，他癱回竹椅上，頭一歪，好像下一秒就要睡著。
薑小川張了張嘴，看著昏昏欲睡的玄機子，知道再糾纏下去也無濟於事，隻能揣著心事離開。
二人的腳步聲剛消失，守心堂裡的慵懶氣瞬間散了。
玄機子坐直身體，哪還有半點要睡的樣子？
他低頭盯著羅盤，銅麵上的指標還死死指著門口方向，連半分晃動都沒有。
玄機子突然抬手，把羅盤往桌上狠狠一磕，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這破玩意兒！”
他罵了句，聲音裡沒了之前的含糊，倒多了幾分氣急敗壞，“怎麼就挑了這麼個惹禍精？”
指尖摩挲著羅盤上的刻痕，他的語氣又軟了些，帶著點認命的無奈：“師傅啊，你當年說，羅盤指向誰，誰就是我師弟。”
“可那殘碑的功法，學的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怎麼偏偏是他？”
他想起薑小川進門時的模樣：一身銳氣藏不住，眼神裡滿是警惕，連線個水杯都要耍小心思。
明明本能想用殘碑裡的“卸力訣”，卻偏要裝成普通人用蠻力接。
那點小伎倆，在他這浸淫奇門遁甲幾十年的人眼裡，跟沒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