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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愛測試局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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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和老公蘇景珩還擠在出租屋裡,舉杯慶祝我們終於還清了他欠下的千萬債務。

今天,他的未婚妻阮語柔就帶著律師上門,優雅地遞給我一份離婚協議。

“簡小姐,這五年辛苦你了。”

她微笑著,像在安撫一個保姆,“現在景珩真正的妻子,安安唯一的媽媽回來了,請你體麵地離開吧。”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阮語柔看穿了我的茫然,她拿起遙控器,體貼地為我開啟了電視。

財經新聞裡,蘇景珩穿著筆挺的西裝,被人稱作“千億豪門的唯一接班人”。

一旁的主持人正用讚歎的語氣介紹:

“蘇家大少爺於今日正式結束底層曆練,向董事會展示其獨立創業的非凡實力。”

“據悉,蘇少憑借個人能力,從身無分文到創造出千萬資產,僅僅用了五年時間……”

每一個字,都像有一把冰錐紮進我的耳膜。

他把這五年,我每一滴熬乾的心血,都變成了拿來炫耀的資本。

阮語柔繼續微笑著向我解釋。

過去五年,不過是蘇景珩繼承家業前的一場“人性壓力測試”。

而我,隻是他隨機挑選的測試物件。

她目光掃過這間狹小的客廳,再看向我時帶著一絲憐憫。

“簡小姐,你扮演他的妻子扮演得非常好。”

“但戲,總歸要落幕的。”

1

手機突然尖銳地響起來,螢幕上亮著“老公”兩個字。

我木然地接起。

蘇景珩冰冷的聲音傳來,

“簡寧初,咱們那個‘窮日子模擬測試’結束了。恭喜你陪我走完這段路。不過很遺憾,你沒達標。”

“測試?”

“對,測試。”他輕輕一笑,滿是譏諷,

“我得向董事會證明,就算一無所有,我也能吸引一個忠心的伴侶,從零開始重建事業。阮語柔是我的投資人,也是我真正的未婚妻。而你,隻是我隨機挑的,演‘妻子’這個角色的實驗物件。”

“所以……那千萬債務是假的?”

“那是啟動資金換個說法。不說得慘一點,怎麼能看出人在極端情況下的表現呢?”

我咬著牙,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蘇景珩,你真是個混蛋!”

“是嗎?”他淡淡地說,“可這個‘混蛋’現在是千億集團的繼承人。簡寧初,離婚協議書和支票我都放在茶幾上了,拿著支票簽字走人。彆讓我最後瞧不起你。”

他頓了頓,又補上一句更狠的話。

“對了,安安不是你的孩子。他是語柔和我通過試管生的。當初你和我的那批胚胎,早就被調換了。”

“你不過是他成長過程裡的一個‘臨時看護’,現在,真正的母親要回來了。請你立刻搬出這棟屬於‘蘇家’的房子。”

一瞬間,我渾身發冷,像被扔進了冰窖。

“語柔和蘇家的律師應該到了吧,他們會跟你交接。記住,彆鬨,體麵點。”

他根本不想聽我反駁,電話直接結束通話。

我攥著手機,像握著一塊燒紅的鐵。

“臨時看護”……原來,我連當媽的身份,都是他們演戲時給我的一個角色,現在戲演完了,角色收回,連人帶心,都被掃地出門。

2

結束通話電話後,阮語柔沒擺架子,反而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從頭到腳掃了我一眼。

“這五年,真難為你了。說真的,你比我預想的還要投入,演得……挺像那麼回事的。”

說完,她繞過我,直接走進安安的房間,像來到自己家一樣熟悉。

“安安,語柔媽媽來了。”

正在擺弄機器人玩具的蘇安安,立馬撲進她懷裡。

“語柔媽媽!你來啦!”

阮語柔熟練地從她的香奈兒包裡掏出一盒進口糖果,剝開一顆,放進蘇安安嘴裡。

“當然啦,我答應過你的,等爸爸的‘工作’一結束,就帶你回家。這個週末,我們去迪士尼,好不好?”

“太棒啦!語柔媽媽最好了!”

一大一小親親熱熱地說著話,完全當我不在場。

彷彿他們纔是真正的母子。

阮語柔抱著孩子,四下打量,目光落在我從舊貨市場買回來的布藝沙發上。

她皺了皺眉,像是看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景珩真是,怎麼讓你住這種地方,還用這種舊傢俱?這些東西,根本不配放在這間屋子裡。”

她回頭,對身後的律師說:“李律師,記一下,待會兒叫人來,把屋裡的傢俱全清掉。景珩的家,不能有一件低檔的東西。”

“明白,阮小姐。”

她每說一句,都在把我這五年的生活踩進泥裡。

我節衣縮食,是為了能有個安穩的以後。

在她眼裡,這些東西卻隻是拉低了她未婚夫身份的“破爛”。

那個叫李律師的男人走過來,麵無表情地遞給我一支筆。

“簡小姐,請簽個字吧。五百萬補償,對於一個五年的‘合約安排’來說,已經是頂格待遇了。蘇先生和阮小姐都很講情麵。”

“頂格待遇?”

我低聲重複,覺得可笑極了。他們把我整個人生,當成了能談價錢的專案。

“沒錯。”李律師推了推眼鏡,“另外,阮小姐心善,讓我提醒你一句,彆做出糾纏的舉動。你應該明白,後果不會太好看。”

話裡的警告,明明白白,一點不遮掩。

阮語柔抱著蘇安安走近,臉上掛著得體的笑。

“簡小姐,彆多想,我們不是嚇唬你。你很聰明,知道怎麼選,對吧?”

她低下頭,溫柔地對孩子說:

“寶貝,跟這位……姐姐說再見吧。她要搬走了。”

蘇安安從她懷裡探出腦袋,看我一眼。

“爸爸已經告訴我了,你沒有通過他的考驗。”

那雙曾經滿是依賴的眼睛,現在隻剩冷漠和不耐。

“安安……你說什麼?”

“爸爸說,真正體麵的女人,不會整天提錢。你老是算計著水電費,為了超市打折繞大半個城市,還因為我摔壞了一個小玩具就發脾氣。”

“我不是生氣,我隻是……”

蘇安安打斷我,語氣冷得像塊鐵,“爸爸說,那是眼界太窄。你隻看得見眼前那點小便宜。你的愛,又便宜,又讓人喘不過氣。”

我蹲下身,想拉他的手,卻被嫌惡地推開。

“彆碰我的機器人,你買不起。”

“語柔媽媽,我們快走吧,我不想待在這兒。爸爸說,她身上那股窮味,會讓我倒黴。”

窮味。

這兩個字,像一把刀,把我心裡最後一絲僥幸,徹底剜走了。

我看著他們,忽然笑了。

3

我的笑聲讓阮語柔和李律師都呆住了。

他們大概覺得我會崩潰,會尖叫,會發瘋似的質問,甚至會跪著求他們彆這麼做。

“你在笑什麼?”

阮語柔皺起眉,語氣裡透著不耐。

“沒什麼。”我收住笑,“就是覺得,你們配合得挺默契。”

我轉身走向臥室,彎腰從床底下拉出幾個整理箱。

“嗬,這是想開了,主動收拾東西走人了?”

阮語柔靠在門邊,手抱在胸前,話裡全是譏諷。

我沒搭理她。

我開始一樣一樣,把這五年來所有能留下的東西,全都翻出來。

五年的工資單,無數份兼職工作的每一條銀行記錄,我都打好了。

我自己用的信用卡賬單,還有蘇景珩那張“欠款累累”的副卡,每一筆消費,我都清清楚楚列出來。

一開始,阮語柔還笑著看,接著變成疑惑,最後眼神裡竟閃過一絲不安。

“簡寧初,你搞什麼名堂?該不會是想拿這些破紙訛詐吧?我告訴你,沒門。我們請的是最貴的律師團隊。”

我還是沒說話。

我從一個牛皮紙袋裡,抽出一疊厚厚的單據。

在裡麵找出了——蘇安安那個限量款機器人的購買憑證和發票。

發票上的名字,寫的是我。

付款賬戶,是我那張每個月按時進工資的卡。

我把這張發票,輕輕放在最上麵。像是給這荒唐五年,畫了個句號。

收拾完,我合上箱蓋。

整整三大箱。

裡麵沒有衣服,沒有包,沒有護膚品。全是我五年裡熬夜加班的記錄,一筆筆支出的證明,還有我一點點被磨光的尊嚴。

我抬頭,看著阮語柔和李律師。

“這些東西,我要帶走。”

李律師一臉不以為然:“簡小姐,這些是家庭日常開銷的憑證,屬於共同財產範疇,你不能擅自拿走。再說,這些也改變不了法律判決。”

我看向阮語柔,她正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盯著我,嘴角揚著冷笑。

“死腦筋,果然隻認錢。簡寧初,你也就這樣了。”

“對。”我點頭,平靜地回應,“我就是死腦筋,我就是隻認錢。”

因為這個世界,隻有錢不會騙我,不會甩臉子,不會半夜說我“不夠好”。

我提著那幾箱沉甸甸的“廢紙”,走到門口,換上自己的鞋。

從頭到尾,我沒再看蘇安安一眼。

我隻帶了我的身份證、護照、銀行卡,還有這幾箱比命還重的東西。

當我伸手開門,準備走出這個我熬了五年、哭過笑過的地方時。

阮語柔在背後,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寶寶,你看,語柔媽媽說得沒錯吧?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配當你媽。她眼裡,隻有錢。”

門關上的那一秒,我聽見了他們的笑聲。

4

我拖著三個大箱子,步子沉重,像片飄在街上的落葉,沒人看見,也沒人關心。

天快黑了,路邊的樓房一扇扇亮起燈,暖光從窗戶裡透出來,可那光越暖,我心裡就越冷。那些光,像是在笑我——連落腳地方都沒有。

我走進一家便宜旅館,打算刷張卡先住一晚。卡裡還剩幾千塊,夠撐幾天。

“抱歉,女士,這張卡不能用。”

我皺了皺眉,換了一張。

“還是不行。”

我又試了第三張、第四張,連信用卡也一個個刷過去。全都一樣。

“已凍結。”

我苦笑一聲,蘇景珩可真狠啊。趕我出門不算,連最後一口飯都要掐斷。

我轉身想走,門口卻停下一輛黑得發亮的賓士。

“簡寧初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還是那個李律師,麵無表情,像台不會出錯的機器。

“有事?”

“有點事,得通知您一下。”他遞來一份檔案,“今天下午,您拿走了蘇氏‘繼承者試煉’專案的財務資料,包括大量票據和賬本。公司認定,這屬於惡意侵占機密資料,已對專案造成潛在風險。所以,蘇先生決定,取消原本給您的五百萬遣散費。”

腦袋“轟”地炸了。

我熬夜整理的那些東西,是我一點一點拚出來的真相,他居然說是“偷”?

“還有,”李律師看著我,像是在等我露出狼狽的樣子。他抽出另一份檔案——那封麵,我太熟了。

五年前,我在上麵簽了字。

當時蘇景珩說,這是婚前財產協議,為了在我“破產”後還能保障我的生活。

我喉嚨發緊,連呼吸都忘了。

他翻到一頁,指著一段小得幾乎看不見的字,一字不落地念:

“補充條款3.1:乙方(簡寧初)所承擔的‘妻子’身份及‘母親’責任,均為本專案組成部分。其所撫養的孩子(蘇安安),實為甲方(蘇景珩)與專案投資人(阮語柔)通過合法代孕方式生育的子女。乙方僅為代養人,不具有法律上的親子關係。”

我眼前一黑,全身的力氣像被抽空。

我一直以為,安安是我打針、吃藥、受罪,從試管裡一點點盼來的兒子。

原來,連我們之間最親的血緣,都是假的。

身子抖得停不下來,我幾乎站不住。

李律師卻沒停下,繼續翻到最後一頁。

“補充條款7.4:乙方五年內的所有行為,包括做家務、照顧孩子、提供情緒支援等,均視為專案內的勞務付出。報酬為專案結束後設立的五百萬元信托基金。”

他頓了頓,聲音像刀子:

“但因乙方最終評估結果為‘不合格’,依據協議第7.5條,該信托基金的受益人,已於今天下午三點,正式變更為阮語柔小姐。”

檔案“啪”地合上,遞到我麵前。

“所以,簡寧初小姐。”

“你這幾年的付出,不過是一場沒通過的考覈。你現在,什麼都沒了。你以為的兒子,以為的愛,以為能拿到的錢,全都沒了。”

“你什麼也不是。”

我盯著他,盯著那份紙上我親筆寫下的名字。

原來,我拚命守護的婚姻,我以為的家,從頭到尾,不過是一場我沒資格知情的商業實驗。

而他們,用我親手簽的“合法”字據,把我推進了萬丈深淵。

腿一軟,我跪在了地上。

四周的喧囂突然消失了,隻剩心跳碎裂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像是玻璃被重錘砸爛。

絕望像海浪,把我徹底吞了進去。

我記不清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家旅館的。

隻記得,李律師和他的同夥低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然後他們上車,車門一關,車開走了,連灰塵都沒留下。

我像個空殼,拖著那三箱“證據”,在夜裡漫無目的地走。

銀行卡全被封了,身上隻剩下幾十塊。住不了店,也回不了家。這城市這麼大,卻沒有一盞燈,是為我亮的。

神誌快撐不住了,我感覺自己下一秒就會倒下,或者瘋掉。

就在我快被黑暗吞沒的時候,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句話:

蘇景珩,你不是愛裝窮嗎?那我就讓你真窮一次。

5

我的父親。

一個特彆有本事,卻沒趕上好時候,最後帶著遺憾走的程式設計師。

“寧初,爸沒給你留下什麼值錢的東西。這個小軟體,你拿去用吧,記記花銷,記記日子。彆忘了爸就行。”

臨走前,他給了我一台很舊的筆記本。

我一直把那台電腦當寶貝藏著,也真的照他說的做了。

我一天都沒落下地記著。

我隻是想著,等哪天熬出來了,我就笑著告訴他,你看,咱倆挺過來啦。

現在想想,真是挺諷刺的。

可就是這個記賬的習慣,今天竟成了我唯一的希望。

我把那台舊電腦從行李箱的夾層裡拿出來,開啟電源。

然後點開了那個叫“航跡”的記賬程式。

我爸當初說,這軟體用了一種叫“區塊鏈”的技術。

我記下的每一筆,都會被加密,加上時間戳,分散存在網路的各個角落。

也就是說,這份記錄是真實的,誰也刪不掉,改不了,鐵證如山!

蘇景珩可以凍結我的賬戶,可以用一份算計好的合同否定我的一切。

但他永遠彆想抹掉這五年裡,每一分我掙的錢,每一筆我花的力氣,還有背後我熬過的日子!

我把所有記錄匯出來,加上密碼,存進了一個U盤。

我翻出手機,找到一個很久沒聯係的號碼。霍嶼舟,我爸生前最好的朋友。

一個專接大公司官司的年輕律師,圈裡人稱“不怕事”的狠角色。

我爸走後,我們聯係就斷得差不多了。

我深吸一口氣,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好久才接。

“喂?誰啊?”

霍嶼舟的聲音還帶著睏意,有點啞。

“霍嶼舟哥,是我,簡寧初。”

那邊安靜了幾秒,像是在想這個名字是誰。

“……寧初?簡叔的女兒?這麼晚,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我攤上事了。”我的聲音止不住地發抖,“很大的事。我需要律師,要頂得住壓力、敢硬剛的。”

電話那頭,他笑了。

“聽起來,你找對人了。我在律所,地址發你。把材料帶著,過來吧。”

半小時後,我坐在霍嶼舟律所亮著燈的辦公室裡。

我把U盤插進他的電腦。螢幕上,五年來的收支記錄影流水一樣刷出來,密密麻麻,清清楚楚。

霍嶼舟臉上的隨意慢慢沒了。

他的眼神變了,從輕鬆變成了一種近乎激動的認真。

他盯著我,一字一頓地問:

“寧初,你說句話,你想怎麼收拾他們?”

我看著他,把所有的委屈、怒火和不甘,壓進一句話裡。

“我要他們,名聲臭透,什麼也不剩下。”

6

霍嶼舟扶了扶眼鏡,眼神亮得像點著了一樣。

“行。”

他沒問緣由,也沒說那些安慰的話,就乾脆地回了一個字。

這正是我想要的。

“蘇景珩那家夥,肯定早讓他的律師團隊想好了上百條理由,說我貪心不足、心術不正,就想在離婚時把我踢出門,一分錢不給。”

我開口,語氣冷靜得連自己都陌生。

霍嶼舟點點頭,拿起筆在白板上寫下“家庭糾紛”四個字,接著狠狠劃了一道叉。

“他們不是說,這叫什麼‘繼承者試煉’專案嗎?”

“不是說,拿一份《社會角色模擬協議》,把我接下來五年的人生給定死了嗎?”

“好啊,那我就照著他們定的規則來。”

“我起訴蘇氏集團,還有蘇景珩本人,非法用工,外加商業詐騙。”

霍嶼舟眼神一跳,整個人像被點燃了。

他立刻在白板上刷刷寫起來,思路像開了閘的水,嘩啦啦地湧。

“你不是‘被掃地出門的前妻’,你是‘被公司長期壓榨的乙方執行人’!”

“你不是‘在家帶孩子’,你是‘24小時待命、全年無休的育兒負責人’!”

“那份協議就是鐵證!他們自己都承認這是個商業專案!”

“我有這五年來的所有記錄——每天工作超過十六小時,半夜趕設計稿,一大早去批發市場搬貨,週末還跑去便利店打工。這些,全是在我當‘妻子’‘媽媽’之外,為了還他捏造出來的‘千萬債務’被迫做的額外活。”

“更彆提,他們用騙的方式讓我簽了協議,吞掉了我應得的報酬。這不叫商業欺詐,什麼叫商業欺詐?”

霍嶼舟越說越激動,筆都快飛出去了。

接下來三天,我住進了霍嶼舟安排的安全住所,和他的團隊一起,把那三箱原本當廢紙處理的材料,還有“航跡”APP裡的每一筆資料,全都整理成了一份能掀翻一切的起訴書。

提交訴狀那天,陽光灑滿街道。

我手機響了,是蘇景珩打來的。

“簡寧初,你是不是瘋了?告我非法用工?你腦子進水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暴怒得不出所料。

“你覺得法院會接這種荒唐案子?我們可是夫妻!”

我語氣平穩地回應。

“蘇總,建議你重新看看你親手遞給我簽的那份《社會角色模擬協議》。上麵,可一個‘夫妻’都沒寫。”

“你……”

他一下子卡住了。

“還有,彆再用私人電話找我。以後溝通,請聯係我的律師。”

“我律師的名字,叫霍嶼舟。”

說完,我直接結束通話,拉黑。

我知道,蘇家法務團隊準備的所有“家庭矛盾”應對方案,在看到這份訴狀的一刻,全廢了。

現在,輪到我們出牌了。

7

我的起訴,就像往安靜的湖裡扔了塊石頭,瞬間在財經圈和法律圈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

“豪門內幕:總裁夫人把丈夫告上法庭,理由是非法用工”。

這種新聞標題,誰看了不想點進去瞧一眼?

蘇景珩和阮語柔顯然沒料到我會來這麼一出。沉默了兩天後,他們做出了最傲慢也最蠢的決定——開記者會。

我坐在霍嶼舟辦公室的沙發上,盯著直播畫麵裡的那個男人。

“對於簡寧初的行為,我感到非常痛心,也難以理解。”

蘇景珩麵對鏡頭,一臉深情被辜負的模樣。

“我承認,當初為了測試人性,設計了一場‘考驗’。但我的出發點,是想找到一個能與我共患難的人,而不是隻盯著工資的員工。”

“她把我們五年的感情,換算成加班費和工時,這不隻是對我的傷害,更是對愛情的踐踏。”

真會演啊,一邊裝深情,一邊倒打一耙,網路那套虛偽操作他玩得明明白白。

接著,阮語柔上場了。

她一身素淨的白裙,表情恰到好處地流露出悲傷和堅強。

“作為景珩的未婚妻,也是這場‘考驗’的見證者,我必須向簡寧初說一句,對不起。”

她對著鏡頭,彎下腰,鞠了個深躬。

“也許我們的測試太苛刻,讓她產生了誤會。她是個努力的人,但不得不說,她的格局和品格,確實沒達到我們的標準。”

說著,她眼眶泛紅,聲音也開始發顫。

“為了彌補這次‘專案’對她造成的影響,也為了幫助更多在人生路上迷茫的女性,我決定,以我個人名義,設立一個‘語柔女性成長基金’。”

“我們會把這次的‘專案經驗’分享給更多需要幫助的女性,讓她們學會自我提升,成為真正獨立、不被金錢束縛的女性。”

嗬,真是又聖母又高高在上。

拿著我熬出來的血汗錢,搞個基金會,反過來還要教育我怎麼做人?

惡心。

太惡心了。

直播間的評論區,早就被他們雇的水軍刷爆了。

“阮小姐太善良了!”

“這纔是真正的大家閨秀!”

“簡寧初太貪心了吧,給五百萬還嫌少?”

“就是,捧著金碗討飯,活該被拋棄。”

發布會正演到**,阮語柔哭得梨花帶雨,彷彿自己是救苦救難的觀音。

就在這時。

霍嶼舟站起來,朝我比了個“OK”的手勢。

會場裡,他提前安排的人同時起身,把幾十個U盤分發給在場的記者。

“各位媒體朋友,這是簡寧初女士委托我們提供的補充資料。”

現場頓時炸了鍋。

蘇景珩和阮語柔的臉色,第一次變了。

“保安!把他們趕出去!”

蘇景珩失控地大吼。

可已經遲了。

最近的記者已經把U盤插進電腦。

螢幕上,一大串我親手記錄的資料清晰可見。

緊接著,一段錄音通過外接音箱,在整個會場響起。

那是蘇景珩的聲音,溫柔得像是能融化冰雪。

“寧初,等我欠的債還清了,我們就去環遊世界。我不圖彆的,隻想要你陪著我。”

那是三年前,我倆蹲在出租屋吃泡麵時,他靠在我耳邊說的話。

下一秒,另一段錄音響起。

還是他的聲音,語氣卻變得冰冷又嘲諷。

“簡寧初,你隻是我隨機選中的實驗物件,演一個‘妻子’的角色而已。語柔纔是我真正的未婚妻!”

全場死寂。

所有鏡頭都對準了台上臉色慘白的兩人。

閃光燈瘋狂閃爍,記者們像嗅到血腥的獵手,一擁而上。

“蘇先生!你對這兩段錄音有什麼解釋?”

“阮小姐!那個‘女性成長基金’的資金,是不是靠這種騙局騙來的?”

“你們把一個女人五年的青春當實驗,心裡真的不覺得愧疚嗎?”

我看著螢幕裡那兩張徹底崩塌的假麵具。

我知道,真正的重頭戲,這才剛開始。

8

多米諾骨牌,倒了。

第一塊塌的,是蘇氏集團的股價。

發布會那點破事剛傳開,第一個交易日,蘇氏股票一開盤就跌到封頂——直接跌停。

“錄音門”、“騙人套路”、“繼承者考驗”這類話題,瞬間刷爆全網熱搜。

我曾經為了省五塊錢菜錢,都要貨比三家,如今,我輕輕一推,讓他們一天內蒸發上百億。

想想還真是好笑。

接下來,就是一場商業地震。

蘇氏的幾個大客戶立馬跳出來發宣告,暫停所有合作,還說要重新評估蘇氏的信譽。

以前蘇氏總部車水馬龍,現在門口擠滿了氣紅眼的股民和扛著鏡頭的記者。

蘇景珩,曾經是天之驕子,現在成了誰都能踩一腳的過街老鼠。

董事會的人最精,跑得最快。

為了保自己,連夜開緊急會議。

第二天,一份蓋著蘇氏公章的公告出來了。

公告上說,蘇景珩所有職位統統免掉。

還特意強調:什麼“繼承者考驗”,完全是蘇景珩自作主張,集團壓根不知道。這行為違背道德、破壞規矩,蘇氏強烈反對。

就這幾句話,蘇景珩被自家人像扔破鞋一樣踢出了局。

我看著這份宣告,心裡一點波瀾都沒有。

這就是資本的規則。有用時捧你上天,沒用時踩你入地。

蘇景珩以為自己是遊戲的主控人,卻沒看清,在更大的局裡,他不過是個隨時可以犧牲的小兵。

阮語柔的日子,也不好過。

她那個名媛身份,一夜之間成了笑話。

“小三測試員”、“假麵名媛”、“慈善影後”……網上罵聲一片,標簽貼得她滿頭包。

她家的生意也跟著遭殃。

顧客集體抵製,合作方紛紛撤單,股價像坐滑梯一樣往下衝。

阮家,坐不住了。

他們反應比蘇家還狠。

阮家老爺子親自露麵,單方麵宣佈:和蘇景珩的婚約,作廢。

還說,要保留法律追責權利,追究蘇景珩損害阮家名聲的責任。

曾經被吹上天的“金童玉女”,轉眼就成了互相咒罵的仇人。

霍嶼舟遞給我一份新資料。

“這是咱們人弄來的,蘇景珩和阮語柔最後一次通話錄音。”

我點開播放。

“蘇景珩!你這個廢物!你害死我了!你害了我全家!”

是阮語柔在咆哮。

“害你?阮語柔,你彆裝清高!這主意可是你出的!你說這樣刺激!你說玩測試才夠味!”

蘇景珩的聲音也滿是恨意。

“我是讓你去試探一個女人,沒讓你蠢到把錄音全留著!你腦袋進水了?”

“你還敢怪我?要不是你非辦什麼狗血發布會,事情會鬨成這樣?你想當好人,踩著簡寧初上位,結果呢?現在咱倆一起掉糞坑!”

“滾!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滾就滾!你以為我稀罕你?一個得靠代孕才能當媽的女人!”

電話被狠狠掐斷。

我關掉錄音,拿起桌上的咖啡,慢悠悠喝了一口。

真不錯。

我什麼都沒做,他們已經開始互相撕咬了。

這種眾叛親離、自討苦吃的場麵,比電視劇還帶勁。

9

最後的審判,來得比預想中快得多。

法庭上,霍嶼舟拿出了用區塊鏈存證、根本改不了的五年財務記錄,還有幾段決定性的錄音。麵對這些鐵證,蘇氏集團的律師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判決書下來了。

法院認定,蘇氏集團和蘇景珩本人,對我構成了“非法用工”和“商業欺詐”。

蘇氏集團必須賠償我這五年996工作期間的全部工資、社保公積金,還有三倍的加班費。另外,精神損害賠償金也判了,數額直接上億。

至於蘇景珩個人,因為商業欺詐證據確鑿,當場被警方帶走,接下來要麵對的是坐牢。

一切都結束了。

我走出法院,陽光直直地打在臉上,有些刺眼。

感覺像是一場夢終於醒了。

一個月後,我正打算重新開始生活,卻來了兩個我完全沒想到的人。

是蘇景珩。

他剛辦了取保候審,穿得一身地攤貨,頭發亂蓬蓬的,滿臉胡茬,一點都沒有從前那種囂張勁兒了。

他旁邊站著蘇安安。

那孩子低著頭,眼神躲閃,一看見我就瑟瑟發抖,眼裡全是害怕。

“寧初……”

蘇景珩開口,嗓音乾啞。

突然,“咚”的一聲,他直接跪在了我麵前。

“我對不起你,我真的錯了。我是個混蛋,豬狗不如!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冷冷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根本不認識的陌生人。

“求求你,為了安安……他不能沒有爸爸,也不能沒有媽媽啊……”

他說著,一把拽了下蘇安安。

孩子被他嚇哭了,眼淚嘩地就下來了。

他一邊哭,一邊朝我撲過來,死死抱住我的腿。

“媽媽!媽媽你彆丟下我!我要你!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那一聲聲哭喊,像針一樣紮過來,想戳進我心裡。

我原以為,自己會心軟,會難過。

但並沒有。

我隻是平靜地蹲下來,看著這個和我沒法律關係、也沒血緣關係的孩子。

我輕輕掰開他抱著我的手,一字一頓,說得很清楚。

“第一,我不是你媽媽。”

他哭聲一頓,愣住了。

“第二,你說的那個家,從頭到尾都是個騙局。它根本就不存在。”

我站起身,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蘇景珩。

“第三,蘇景珩,彆演了。你不是在為孩子求情,你隻是想用他,讓我撤訴,好讓自己不用蹲監獄。”

他臉色瞬間發白,整個人僵住了。

我再看向蘇安安,那個還在抽抽搭搭的孩子,心裡最後一點波瀾也平了。

我開口,既是對他說的,也是對這段荒唐歲月,畫上句號。

“我不是你媽媽。但作為一個同樣被騙過的成年人,我理解你的苦。”

“所以,我會拿出一部分賠償金,設立一個獨立的教育信托基金,由第三方監管。”

“這筆錢,會管你到成年,covering學費、生活費,讓你能好好長大。”

“但是,蘇安安,你給我記住。”

“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見你,一次都不會。”

說完,我轉身就走,沒有再回頭。

我把最後一根叫做“感情”的繩子,親手剪斷了。

從此以後,我的人生,隻由我自己做主。

10

三年後。

蘇景珩終於出來了。

聽說在牢裡被人打傷了腿,走路一瘸一拐的,出來以後就在街邊一個小飯館刷碗,日子過得很不如意。

阮語柔呢,在家裡破產後就出國了,嫁給一個比她大三十多歲的外國男人,之後就再沒人聽到她的訊息。

而我,簡寧初。

我拿著當初那筆賠償金,加上父親留下的“航跡”APP的核心技術,創辦了一家公司,名字叫“護航者”。

公司做的事很簡單。

就是幫那些和我過去一樣的人——做零工、打散工、兼職謀生的普通人,建一個可靠的平台。用的是區塊鏈技術,能記錄工作時間,儲存證據,保護基本權益。

我們還配了法律團隊,隨時提供幫助。

三年時間,“護航者”迅速崛起,成了行業內最亮眼的新星,成了無數普通勞動者最信賴的靠山。

我,也不再是彆人嘴裡那個“不行”“失敗”的女孩。

我變成了能站出來,為彆人爭取權利、製定規則的人。

今天,我受邀參加國內最有影響力的女性創業者大會,是最後一個上台分享的人。

燈光打在我身上,台下坐滿了人。有充滿夢想的年輕姑娘,有已經成功的企業女性,還有專門來報道我們的記者。

我沒拿講稿,隻是平靜地講了我的經曆。

“三年前,我的人生,被一份合同定了性。”

“那張紙說,我隻是個扮演者,我的感情是工作內容,我的價值,要看一場我根本不知道的測試結果。”

“他們說,我不達標。”

“他們說,我太看重錢,眼界太窄。”

“但今天,我想在這兒,重新說說‘看重錢’和‘眼界’這兩件事。”

“看重錢,不是貪心。而是想在這個世界裡,為自己爭一口飯吃,爭一張能安心睡覺的床。是哪怕被所有人放棄,我也能活得下去。”

“而眼界,不是空談理想,不是裝作看不起人間煙火。”

“真正的眼界,是你看透了生活的難,見識過人心的冷,卻還是願意站出來,為那些還在黑夜裡掙紮的人,點一盞燈。”

“我曾經的人生,是彆人寫好的劇本,我隻是個演砸了的角色。”

“但現在,我拿回了筆,我要親手寫下自己的故事。”

“這個故事,叫——我自己說了算。”

“謝謝大家。”

我說完,台下掌聲炸開。

久久不停。

我走下台,我的合夥人,也是我的律師霍嶼舟,遞來一瓶水。

“講得太好了。”

他看著我,眼裡全是認可。

我笑了笑,目光穿過他,落在窗外那一片閃亮的城市燈火上。

我現在的人生,不需要靠誰的愛情支撐,也不需要誰的評價來證明。

我自己,就是自己的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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