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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把驚鴻作平生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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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歡生出幾分不真實的荒謬感。

這是第一次,兩人以如此平等的姿態麵對麵對視著。

見沈清歡仰頭看著他冇說話,傅斯年有些著急: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其實之前我對你冷淡,並不是因為我膩了,而是因為我意識到我對你生出了不一樣的感情。”

“從小到大,我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我學的都是利益至上,聽見的都是要門當戶對,我從未想過我會對你動心。”

“我害怕被你左右我的情緒,所以我的第一反應是抗拒,
是逃避。”

甚至為了保護自己,他下意識地對她冷淡,他快速定下婚約,和沈清歡劃清了關係。

沈清歡仰頭看向他:“我相信你說的。”

她的語氣平和,傅斯年見她相信自己,下意識感覺到歡喜。

可沈清歡卻再度搖了搖頭。

“可是傅斯年,我已經不愛你了。”

傅斯年臉上還未來得及展露出的笑意,凝固在臉上。

沈清歡望著他,卻彷彿陷入了回憶裡,回憶起無數個和他在一起的瞬間。

傅斯年意識到什麼,幾乎下意識地想要叫她不用再說下去了。

可是他嘴唇顫抖著,阻止的話卻說不出口。

他知道,她即將出口的話,一定會叫他痛不欲生。

卻偏又想要聽一聽,為什麼。

沈清歡好聽悅耳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卻每一個字都化成了一把尖刀,刺得他渾身鮮血淋漓。

她輕聲道:“傅斯年,其實愛上你真的太容易了,你很優秀,很耀眼。你在商場上極具天賦,你隨口一句指點,就能讓我受益良多。”

“可是愛你,真的好累。七年,我鉚足了勁在你身後追著你跑,為了能夠和你並肩,你隨意邁開的一小步,我的日夜不眠地追趕。”

“我隻能圍繞著你而轉,我冇有了自己的喜好,隻是傅斯年的秘書,我存在,卻又根本冇有活出自我,也從來不敢在你麵前做自己。”

“也許,是在每一個感覺到疲憊的瞬間,也許是在你拿捏不準你對我的感情而忽冷忽熱的那些時刻,也許是聽見你和你的朋友說不會對我動心時……”

“也許是你選擇丟掉我的那一刻。”

“也許是你明知道都是謝琳琳的錯,卻還是因為她是你的未婚妻而無條件維護她的時候。”

“也許,是在你和謝琳琳訂婚,而我卻被推上手術檯,失去我們的孩子那一瞬……”

“我真的累了,也真的愛不動了。”

沈清歡苦笑了一瞬。

“也許你現在愛我是真的,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權衡利弊,刻在了你的骨子裡。”

“冇有謝琳琳,還會有王琳琳,李琳琳。我無法確定,將來的某一刻我是不是依然會被你丟下。”

“而我卻根本無法反抗,就像你決定殺死我們的孩子時,我根本無法反抗無法逃脫時那樣無力。”

“我不想再體驗了。何況,你其實根本就不瞭解我。”

傅斯年的臉色是無比的慘白:“我不會再這樣做……”

他想說,他愛她,他不會再那樣做,他可以做出許多許多的保證,給出許多許多的東西給她安全感。

而他們在一起七年那麼久,他怎麼可能不瞭解她呢?

可是看著沈清歡雙眸裡的冷漠,他知道,冇有用了。

他給再多也冇有用了,他親手摧毀了她對他的信任。

傅斯年幾乎不敢看沈清歡的雙眸,那裡麵的他太過狼狽。

他幾乎快速轉身,落荒而逃。

而在他快速離開的那一刻,沈清歡一直隱忍的眼淚,到底還是落了下來。

賀行舟上前來,輕輕牽住沈清歡的手。

沈清歡轉頭,靠在了他的懷裡,冇忍住哭出了聲。

她在無聲地和過去的自己告彆。

像剔除傷疤上的腐肉,很痛,可隻有這麼做,傷口才能癒合。

沈清歡以為,和傅斯年將事情說清楚了,他應該不會再打擾自己。

可冇想到,幾天後下班時,她就看見電梯被占用。

好幾個工人搬著傢俱進進出出。

那些傢俱一看就價值不菲,而且很符合某些人的喜好。

沈清歡心底生出幾分不妙的荒謬感。

而就在她看見傢俱進出的當天,門鈴突然被按響。

沈清歡麵無表情看著可視門鈴裡,傅斯年那張熟悉又俊美的臉,心裡生出幾分無語。

她將門拉開,麵無表情看向他。

傅斯年倒是神色十分自然,笑著和她打招呼:

“新鄰居,你好!”

沈清歡直接抬手關上,傅斯年連忙伸出腳抵住門縫。

他急切地看向她:

“清歡,彆生氣。你說的話我想了很多,這些年確實都是你在我身後跑,為我付出了很多,你也受了很多委屈。”

“所以從今以後,換我來對你好。我會向你證明,我不會再像從前一樣讓你傷心失望了。”

沈清歡隻有三個字:“不、需、要!”

說完,她重重一腳踩在傅斯年抵住門縫的那隻腳的腳背上。

傅斯年吃痛,下意識收回腳。

沈清歡立刻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沈清歡從來冇想到傅斯年還有這樣賴皮的一麵。

第二天早上上班時,傅斯年已經在家門口了,手裡提著一份早餐,是她曾經在傅氏時經常點的。

傅斯年遞向她:“你以前最愛吃的。”

沈清歡麵無表情掃了一眼:“以前經常點,並不是因為我愛吃,是因為你愛吃的。我很討厭他們家的茶點。”

傅斯年的表情頓時僵住。

而恰好對麵的賀行舟也開門出來,手裡提著兩份早餐。

沈清歡接過一份,和賀行舟一同朝前走。

傅斯年呆愣了幾秒,很快就跟了上來。

“那你愛吃什麼?我明天再給你帶。”

沈清歡看向他:“傅總,我還是比較喜歡你桀驁不馴的樣子。”

傅斯年:“……”

賀行舟失笑。

傅斯年還是第一次見沈清歡牙尖嘴利的樣子,氣悶的同時,還有幾分新奇。

他終於明白了沈清歡說的,他並不瞭解她的意思。

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她會說累。

他突然有些心疼,又有些難過。

她將自己雕刻成他喜歡的模樣,漸漸就冇了自己。

可到底是自己本身的東西,怎麼會輕易就丟得下呢?

所以,她受儘了傷痕,累到了極致,選擇將他丟下了。

傅斯年冇有氣餒,反而越挫越勇。

第二天他就換著花樣來送早餐,而且一次準備好幾家的,不怕冇她喜歡的。

她每天剛到公司,就能收到他送的鮮花,雖然她第一時間就會丟進垃圾桶或者是送同事。

每次回家,門口都會掛著好幾個禮盒,是他親自給她買的禮物。

即便沈清歡毫不猶豫直接又丟回了他門口,一件也冇有收。

沈清歡以為傅斯年那樣高傲的人,堅持不了幾天。

可冇想到他居然毫不氣餒,堅持了足足一個月。

不管沈清歡怎麼拒絕,都無濟於事。

幾乎京市所有人都知道,傅斯年在追求她。

就連傅斯年的那些朋友,都輪番上陣,來勸她和傅斯年和好。

沈清歡壓根冇有吃回頭草的打算,反而煩不勝煩。

她隻怕賀行舟誤會。

她和賀行舟之間十分默契。

兩人彼此尊重,自小認識,即便相隔多年未見,賀行舟也幾乎是最瞭解她的人。

她也從不用掩藏自己的想法。

和他在一起,她很舒服很放鬆。

如果要選一個人相伴餘生,沈清歡毫不猶豫會選賀行舟。

而賀行舟雖然冇說什麼,但是傅斯年做什麼,他往往要較勁做更多。

傅斯年買早餐,他就親自下廚做她愛吃的。

傅斯年送禮物,即便沈清歡還回去了,賀行舟也會給沈清歡買一大堆。

她不想收,他就攤著手說是給員工的獎勵,退不回去了。

沈清歡再拒絕,他就說是送未婚妻的禮物,她不肯收,是不是對他這個未婚夫不滿意?

一個相貌如此英俊的男人對著自己撒嬌,而且還捧著一大堆禮物討好,沈清歡很難拒絕。

她往往最後隻能收下,還得被他藉機親了個夠。

若隻是和賀行舟之間,還能有幾分培養未婚夫妻感情的情趣。

加了個傅斯年,就有幾分三人火葬場的滋味了。

就連賀氏和傅氏兩家公司也儼然成了死對頭關係,在明麵上鬥得水深火熱。

沈清歡疲於應付,恰好有個合作需要去隔壁市談。

賀行舟走不開,她連夜收拾行李出發了。

沈清歡在隔壁市落地那一瞬,便生出一種莫名的危機感,彷彿有人正在盯著她。

她下意識觀察著四周,可每一個路過的人都像是普通的行人。

看誰都可疑,卻又看誰都好似是她在多想。

沈清歡腳步匆匆,很快出了機場,和隔壁市的同事彙合。

和同事碰麵後,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就淡了些。

沈清歡冇再多想,冇有去酒店休息,而是第一時間跟同事去了分公司,最後帶著分公司同事一起去見合作方。

忙碌了一整天後,她纔回了酒店。

剛將東西安置好,沈清歡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一看是賀行舟的來電,沈清歡下意識露出一抹笑,將電話接通。

兩人自然聊起了這一天的工作進程。

原本這個合作是要賀行舟親自來談,賀行舟臨時被絆住腳步,沈清歡這才決定先獨自過來把合作敲定。

兩人正聊著,沈清歡隱約聽見有人刷卡開門的聲音。

不過,門冇有被推開,沈清歡進門時便下意識將門反鎖了,鏈條也一併扣上。

門外靜默了一瞬,很快,門鈴突然響起。

沈清歡和賀行舟聊天的聲音一頓,她朝著門口走去。

門鈴聲還在繼續,伴隨著一個男人溫和有禮的聲音:

“您好,很抱歉打擾您,您登記的入住資訊提示異常,我們需要和您再次覈對一遍。”

沈清歡冇多想,拿著手機已經到了門後,抬手正要開門。

電話裡的賀行舟也聽見了聲音,提醒道:“入住資訊異常?這家酒店是分公司固定長期合作的一家酒店,怎麼會突然……”

賀行舟話音剛落,沈清歡便猛地想起了從機場離開時那種被跟蹤的感覺。

還有剛纔對方試圖直接開門的聲音。

她心口猛烈跳了一瞬,手連忙從門把上收了回來。

她從貓眼往外看了一眼,確實看見門口隻有一個穿著員工製服的男人,正在敲門。

沈清歡卻不敢鬆懈,想了想,來到床頭通過內線電話打去了前台。

“您好,有工作人員來敲我的房門,說我的入住資訊登記異常,我想覈對一下,是不是真的有這件事……”

她話剛說完,前台便語帶迷茫:“冇有啊……”

前台的聲音隱約傳進手機裡。

賀行舟頓時提醒道:“清歡!彆開門!馬上讓酒店保安上樓!”

沈清歡連忙和前台工作人員說:“保安!立刻讓保安來我這裡!”

她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了踹門聲。

沈清歡嚇得渾身抖了一瞬。

而電話裡,賀行舟也立刻急聲吩咐司機:“開快點!清歡,你彆怕,我在過來的路上!”

他原本忙完後就立刻往隔壁市趕,想要給沈清歡一個驚喜,卻冇想到會遇到突然事件。

沈清歡住的這個房間恰好是個帶客廳的套房。

門板正在被踹,眼看著岌岌可危。

沈清歡連忙躲進臥室的位置,將門也反鎖了,又匆匆去找東西抵住門背,試圖拖延被闖入的時間。

然而幾乎就在她將一把小桌子抵在小臥室門後時,外麵的大門被人踹開,轟然倒地。

沈清歡清楚的聽見一道熟悉的嗓音:“沈清歡,我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

謝琳琳?!

沈清歡冇有想到,謝琳琳居然追到隔壁市來,就為了對付她。

沈清歡咬牙:“謝琳琳,你在發什麼瘋?”

她自問雖然對謝琳琳談不上多友好,但從來也冇主動去得罪過她。

反倒是謝琳琳,每一次都咬著她不放。

門外,謝琳琳的聲音透著跋扈:“你搶了我的男人,你以為我會就這麼放過你?在京市有傅斯年和賀行舟護著你,現在在這裡,我看還有誰能護著你!”

因著傅斯年給了傅家警告,她這段時間一直被父母關在家裡,不允許她出門。

謝琳琳怎麼可能受得了這樣的氣。

她惹不起傅家,她難道還惹不起沈清歡麼?

若不是沈清歡,她又怎麼會被傅家針對?

她早就恨透了沈清歡。

隻是這段時間傅斯年和賀行舟都看得緊,好不容易沈清歡出了京市,她一早就在等著這個機會了。

她指揮著保鏢。

“快點!把這門給我砸開!”

幾乎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保鏢便抬腳狠踹了臥室的門。

裡麵臥室的鎖甚至不如外麵的結實。

沈清歡連忙退開幾步,果然……下一刻便見大門被猛地踹開。

門口,站了好幾個身形高大的保鏢,在幾個保鏢後麵,謝琳琳正冷冷看著沈清歡。

看見沈清歡手裡拿著的手機後,謝琳琳一個眼神示意。

保鏢立刻上前從沈清歡手裡將手機搶了過去,在地上狠狠砸碎。

沈清歡想要掙紮,可下一刻就被她的兩個保鏢控製住。

保鏢直接一腳踹在沈清歡膝彎處,她吃痛,直接跪在了地上。

謝琳琳走向沈清歡,居高臨下看著她:

“沈清歡,你冇想到有這麼一天吧?吊著傅斯年,又巴著賀行舟,你是不是很得意,以為自己終於要飛上枝頭了?”

她直接拉開隨身帶的小包,從裡麵掏出一瓶液體。

看向沈清歡時,她眼中滿是怨毒。

“我倒要看看,毀了你這張狐媚的臉之後,還有誰願意娶你!”

幾乎在話音落下那一刻,她就打開瓶蓋,而後直接將手中的液體朝著沈清歡潑了過來。

沈清歡幾乎已經猜到了她手中拿著的東西,麵色慘白,驚恐地閉上了眼睛。

耳畔突然聽見一聲滿是擔憂的驚呼。

“清歡!”

下一刻,沈清歡便被整個裹進了一道熟悉的懷抱裡。

男人緊急抱著她,幾乎是將她整個密不透風的籠罩。

而後,有什麼刺鼻的味道在空氣裡瀰漫開來。

男人抱著她的身體頓時緊繃,顫抖了一瞬。

謝琳琳不可置信地聲音傳來:“傅斯年?!你怎麼會來?你……”

而傅斯年的保鏢也快速衝了過來,將謝琳琳帶來的人全部控製了起來。

傅斯年將沈清歡鬆開,他垂眸,檢查著沈清歡身上是否有傷。

確定她無礙後,他鬆了口氣:“幸好……幸好。”

沈清歡看著他蒼白的臉和滿頭的冷汗,頓時眼眶都紅了。

“傅斯年,你怎麼……”

傅斯年露出一抹有些勉強的笑:

“我收到訊息,說謝琳琳偷偷溜到了隔壁市,恰好你也來這裡出差,我擔心有什麼危險。”

“還好,及時趕到了。”

他說著,眼皮愈發沉重,眼前一黑,整個人就栽倒了下去。

沈清歡下意識地抱住了他,冇讓他栽倒下地。

也正是這一下,她看見了他的背後。

謝琳琳潑出的硫酸整個都落在了他的後背,即便有衣服的阻隔,此刻也早已經鮮血淋漓一片。

沈清歡眼淚頓時愈發洶湧了,連忙跟著他的保鏢將他一起送到醫院。

好不容易將傅斯年送進手術室搶救,賀行舟也匆匆趕了過來。

看見手術室門口的沈清歡,賀行舟衝了過去,也是第一時間檢視她有冇有傷。

沈清歡流著淚道:“我冇事,都落在傅斯年身上了。”

她說話時,眼淚流得更凶。

賀行舟緊緊握住她的手:“他會冇事的。”

賀行舟第一時間調了最好的醫生過來,給傅斯年治療。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傅斯年度過了危險期,隻是背後將會留下無法徹底消除的傷疤。

沈清歡在醫院照顧著他,直到他痊癒出院那天。

經曆了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傅斯年看得清楚明白,沈清歡對他,已經冇有了愛,隻剩下感激。

在他麵前,她會將一切都處理好,一切都安排妥當。

可反倒是麵對賀行舟時,她會放鬆許多,會去依賴賀行舟,會允許自己犯錯。

出院那天,沈清歡和賀行舟一道來接他。

傅斯年看著站在不遠處的賀行舟,對著沈清歡道:“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嗎?”

沈清歡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傅斯年張了張嘴:“你們結婚那天,記得給我送請柬……”

話還冇說完,他又突然道:“算了,彆送了,我還是不要知道了。”

沈清歡溫柔地看著他,冇再說話。

出院後,傅斯年冇有再來打擾過她。

謝琳琳因為故意傷人而入獄,謝家怎麼求情都冇用。

傅氏和賀氏也不再像從前一般,水火不容易,反而齊力攜手將謝家弄破產。

半年後,沈清歡和賀行舟舉辦了婚禮。

沈清歡如約,冇有送去請柬,可是在婚禮那天,還是隔著人海,遠遠看見了戴著鴨舌帽,一身低調的他。

又是一年後,沈清歡查出了懷孕。

彼時傅斯年正在辦公室忙碌著。

聽見這個訊息後,他怔了怔,檔案上的字是一個都看不進去了。

他想起了他和沈清歡的那個孩子。

那時,除了懷疑沈清歡是有意瞞著他,想偷偷將孩子生下來,他內心還是幾分微妙的歡喜。

他其實想過,讓這個孩子生下來的。

可惜,那時候到底還是做出了讓自己後悔一生的選擇。

如果那時候冇有逼著沈清歡去打掉孩子,如果他能及時看清自己的內心,好好珍惜她,是不是現在幸福的一家三口就是他們了。

可惜,世事從來冇有如果。

他到底還是弄丟了自己這輩子最珍貴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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