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負春深見雲時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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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晚棠再次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父母憔悴卻難掩欣喜的麵容，以及好友莉迪亞關切的眼神。

冇有預想中那三張令她窒息的臉龐，隻有純粹的關愛圍繞，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

在父母和莉迪亞小心翼翼的陪伴下，顧晚棠開始了漫長而艱難的康複。

她異常配合治療，按時服藥，規律作息，彷彿要將所有殘存的力氣都用來修補這具千瘡百孔的身體。

令人意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是，周暮深、楚雲和顧青時三人，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再也冇有在她眼前出現過，這份心照不宣的“消失”，是暴風雨後死寂的平靜。

直到醫生終於宣佈她可以出院的那天，病房裡瀰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躊躇，顧母幾次欲言又止，眼神裡充滿了擔憂和為難，生怕會刺激到顧晚棠。

“媽，”

顧晚棠靠在床頭，臉色依舊蒼白，眼神卻異常平靜，彷彿早已洞悉一切，“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是關於…我哥他們的事，對嗎？”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後的疲憊，“你放心，我能承受。”

顧母看著女兒這副彷彿看透世事的模樣，心口一陣酸澀，歎了口氣：“是暮深他們托我轉達，說…說那個連禾，在古代已經被他們處置了，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她頓了頓，艱難地繼續，“他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隻是，隻是希望能有一個遠遠看著你、默默彌補的機會，哪怕用一輩子…”

病房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潔白的床單上投下明暗相間的條紋。

良久，顧晚棠才緩緩開口，聲音平靜無波，

“贖罪，就不必了。”

門外的走廊上，如同三尊石像般佇立的周暮深、顧青時和楚雲，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心臟彷彿被同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然而，顧晚棠緊接著吐出的下一句話，卻將他們僅存的希望徹底劈得粉碎！

“我隻希望，這輩子，可以永遠不要見到他們。”

周暮深高大的身軀猛地一晃，彷彿瞬間被抽走了所有支撐，他死死咬住下唇，卻抑製不住喉嚨深處溢位的破碎嗚咽，冰涼的大手猛地捂住臉，滾燙的淚水從指縫間洶湧而出，壓抑的低喃破碎不堪：“棠棠…對不起…對不起……”

顧青時隻覺得眼前一黑，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沿著冰冷的牆壁緩緩滑坐下去，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彷彿靈魂已被那句話徹底抽離，隻剩下一個空洞的軀殼。

楚雲那雙曾經能妙手回春、此刻卻沾滿悔恨的修長手指，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連帶著整個手臂都在微微痙攣，漂亮的桃花眼裡，最後一點希冀的光芒徹底熄滅，隻剩下濃稠絕望。

是啊。

他們早該想到的。

棠棠她…從來都是這樣。

愛得熾熱，恨得決絕。一旦被徹底背叛、徹底傷害，便會親手築起最堅固的冰牆，將過往的一切徹底地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

病房內，顧晚棠清冷而清晰的聲音再次穿透門板。

“我知道你們就在外麵。”

三人渾身劇震，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不要進來！”

顧晚棠的聲音陡然拔高，“我說了，我不想看見你們！”

她的語氣隨即又恢覆成那種令人心寒的平靜，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我說這些話，不是商量，是告知。”

“隻是為了讓你們徹底死心。”

“你們曾經確實對我很好，好到讓我以為擁有了全世界。”

她的聲音裡聽不出絲毫懷念，隻有陳述事實的漠然。

“但也正是你們，為了連禾，讓我在異世生不如死，如今又差點在這邊要了我的命。”

“過去種種，是恩是怨，是愛是恨，我都不想再計較了。”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決絕，“我隻希望，從今往後——”

“我們，永不再見！”

顧晚棠說完，緩緩閉上了眼睛，彷彿耗儘了所有力氣，聽著門外三人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從此以後，她的生命裡，再也不需要彆人。

她隻需要，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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