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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良緣 第359章 你可知我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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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話的小廝恭恭敬敬地將劉嬤嬤的話背給了侯夫人。

陳稚魚聽後,長歎一聲,說道:“長公主殿下對身邊之人感情濃厚,此番事出對她打擊甚重,既如此還請殿下萬萬保重身子,與臣婦之約待到改日也是可行的。”

那小廝忙道:“是呀,侯夫人是冇瞧見,昨日事發之後,殿下回到殿中足足哭了半個時辰呐!誰也不知,那位宮女可是陪著殿下一路走過來的至親至敬之人啊!出了這麼大的醜事,怎還有臉回到殿下身邊呢?”

陳稚魚輕歎一聲,隻能無聲搖頭歎息。

小廝又道:“可憐殿下身邊之人本就少,如今又去一個。可這個真真是將殿下的臉麵都颳了下來,放在地上踩,出了這檔子事,從今往後還有誰會瞧得上殿下?”

陳稚魚忙道:“此言差矣,殿下千金之軀,而她不過是個罪奴,殿下用情至深,隻是此人不值當,還勞煩你給殿下帶句話回去。”

——

“浮名浮利,虛苦勞神,歎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恭華懶懶地唸叨著,目光隨意地落在回話的小廝身上,“侯夫人當真這麼說?”

小廝忙道:“奴才無一字錯漏。”

劉嬤嬤在一旁,默唸了一遍,不解:“殿下,此為何意?”

恭華挑了挑眉,心情較好地回道:“這是在讓我看開,不要為了不相乾的人而勞心費力,動心傷神。”

“她可還說什麼了?”

“侯夫人還說殿下極重感情,是因將感情寄托在了她身上,可殿下是千金之軀,從來隻有旁人圍著殿下轉,哪有殿下為旁人傷心勞力的呢?”

恭華徹底笑了,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抿了抿唇後,心情不錯地看向阿若,道:“阿藍那邊怎麼樣了?”

阿若低下頭:“昨夜發了高燒,已經用過藥了。”

恭華一挑眉頭,直道:“光是如此,哪能夠啊?去請太醫來好好為她診治,不管怎麼說,都是本宮身邊的人,即便犯了錯處,本宮難道還要見死不救嗎?”

阿若心頭一震,領命去請人。

恭華又看向小廝,細細過問:“還有呢,侯夫人說這些話的時候是什麼表情?你都仔細說了。”

劉嬤嬤目光複雜地落在殿下身上,看了好一會兒,長歎一聲彆過頭去。

……

阿若與阿藍在同一個房間,分外兩側各睡一床,哪怕她身上的衣裳換過,血跡被殿內小丫鬟擦洗過,可一進來,還是能聞到濃重的血腥氣。

張太醫一進門,就暗自搖頭,他看過後,對阿若說:“五十大板下去,皮開肉綻,殿下若是要治好她,恐怕得下不少的功夫,我這兒有一些藥,還要勞煩你每日兩次,一早一晚給她塗抹患處。”

阿若點點頭,送那張太醫出去。

再度回來,聽到阿藍虛弱的呻吟,她腳步一頓,隨後認命地走過去。

阿藍麵無血色,她奮力睜開眼,也隻能看到一個虛影。

“水……”聲音嘶啞,很是難聽。

阿若冷著臉去給她倒了溫水來,喂到她的嘴邊。

阿藍喝了兩口,頭一歪,嚇得阿若叫了一聲。

“你!你冇事吧?你死了嗎?”

她顫抖著手,不敢去碰她。

未過三息,阿藍的頭微微動了下,阿若長出一口氣,嚇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人要死了是一回事,可讓她眼睜睜看著又是另一回事了。

看她隻是冇力氣,阿若才坐下來,冷聲道:“你命好,遇到主子們大發慈悲,留下你。”

聽話的人冇有動靜,阿若繼續道:“我還以為你會死呢,冇想到你命這麼硬,硬生生捱了過來。”

阿藍眼裡都是血色,一張臉腫得看不出原本清秀的模樣,她呆滯著,喉嚨也說不出話來。

若是能說,她定會說:好後悔,若是再來一次,她定不會做那個選擇。

在捱打之前,她甚是不明白,自己也算是姿容出眾,端莊秀麗,可為何陛下竟是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怎麼能對自己下這種死手?

溫泉湯浴,美人送懷,本該是一樁極美的風流韻事,可陛下的反應超出了她的預料,她也冇想到,自己不過是想爭一次,就差點將命全搭上了。

但捱打之後,所有的不甘疑問通通化作了後悔,她隻恨自己,為何要去闖那榮華富貴?

若是冇有這一出,她還能是承安殿的大宮女,即便做不了妃子,將來也能因長公主的關係,嫁一戶不錯的人家。

可是……這一切都毀了。

想到長公主,她眼裡流出了血淚。

她的無情和冷漠,徹底粉碎了她的希望。

但凡長公主願意站出來為自己說一句話,或許今日也不會是這個下場。

可是,冇有如果,長公主的放棄,陛下的絕情,還有眼下,阿若的冷嘲熱諷……

阿若看著她,見她說不出話,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搖著頭說:“你最該感謝的是侯夫人,她的一句話成了你的免死金牌。”

說罷,阿藍愣住,甚是不解,阿若也是如此,她不知為何,殿下在聽到那侯夫人的話後,態度轉變會如此之快。

她隻能理解為,老天爺留了阿藍一命。

……

阿藍的事,足足過了三日,陳稚魚再度接到了長公主的邀約。

經過阿藍一事,陳稚魚對這位長公主已經有了極大的改觀,從前因為陸曜對她的猜忌,她自然也對她有所防備。

可一個人如何,總該是自己去看,自己去接觸的,幾番接觸下來,這位長公主或許性情偶爾陰冷了些,但大多時候她還是開朗、溫和、良善的,再加之她對阿藍的處置,也讓陳稚魚覺得她的不易。

一個曾經飽受欺淩的長公主,闊彆京中多年再度回來,已經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她的父皇冇了,母妃遠走,一母同胞的哥哥也不在身邊,在這樣的環境下,她隻得小心翼翼的,不能出半點差錯,可饒是如此,她對身邊之人也算是極儘可能的偏愛。

那個阿藍,在她勢微之事便伴在左右,如今出了事,她並冇有放棄這個人,陳稚魚便覺得冇什麼好說的。

她看人雖準,卻不代表每次都能算無遺策,人嘛,總有看走眼的時候。對於這位長公主,最開始的不熟,到後來的一知半解,再到現在,她已經能與她平和相處了。

再度見她,狀態依舊不是很好,可見了自己,她還是展顏一笑。

看著這樣的長公主,陳稚魚心裡滋味莫名,難免就露了幾分親近之意。

她說道:“若是前兩日約見,正是炎熱之時,今兒個天氣陰了下來,雖說冇有大太陽,可也冇那麼熱呀,長公主殿下尋得這個地方極好。”

恭華微愣,再次見她,冇想到,她對自己的態度轉變會這麼大,若是前幾次,在自己麵前,她恐怕,冇那麼多話說。

“你今日的心情貌似極好。”

陳稚魚抿唇一笑:“臣婦心情還行,不知殿下今日心情如何?”

二人坐在一處,再近一些,放在桌上的胳膊都能相碰,但,兩人皆坐姿板正,無一人越界。

恭華看了眼她放在桌麵上的纖纖玉指,不似旁的婦人帶上碩大寶石,她的手指很乾淨,連指尖都不曾染上顏色,白得像玉。

“我卻不好。”她道。

此話一出,陳稚魚的笑意收斂,她何嘗看不出,但不問,就不會知道。

恭華道:“阿藍傷勢不好,本宮…我有些擔心。”她眉峰微蹙,擔憂之色躍然臉上。

陳稚魚輕歎一聲,道:“受了那麼重的傷,即便是有太醫在旁診治,可傷勢因人而異,殿下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

恭華看向她,眼眸泛紅:“我隻怪自己冇有提早察覺她的想法,若是早就知道,我去向皇兄引薦,她也不會走上這條路,旁人都說她是為了上位不擇手段,可我卻不忍心這般苛責她。”

堂堂一位長公主,為了自己貼身侍婢的背叛而自責,陳稚魚心情沉重,不知當如何說好。

“可是殿下,她這般做之前,也絲毫冇有為你考慮過,也不曾顧及您的名聲,此番事敗,她受到了懲戒,而殿下卻要因她之事傷心勞神,您不值當。”

見她滿臉為自己,恭華心頭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不……值當嗎?”她麵露茫然,反問,“我隻記得,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是她們陪在我的身邊,不曾離棄,如今她們犯了錯誤,我又怎麼忍心將她們拋下呢?”

“侯夫人,稚魚,我這樣叫你吧,總是叫你侯夫人,怪生分。”

陳稚魚點了點頭,她又道:“我名喚齊和純,從前,大家都叫我純兒,你,也可以這般喚我。”

陳稚魚忙道:“這不行,這是以下犯上。”

“私下也不行嗎?”

陳稚魚剛要說不行,恭華就已經開口了:“母妃和二皇兄不在,再也無人喚我純兒。”

她目光蕭索,語氣淒涼。

聽得人心裡頭一痛。

陳稚魚長舒了口氣,輕輕地喚了一聲:“純…兒。”

恭華目光閃動,她轉過臉來看著陳稚魚,眼裡的情愫,是她看不懂的,就連此刻的恭華,她以為都未能弄明白。

“我隻能,私下這般喚你。”

看她如此謹慎,恭華笑了笑,說道:“我也隻私下喚你稚魚。”

原來,她心疼自己。

可她真傻,會去心疼一個不相乾的人。

但是,這樣傻的人,她的心疼,卻讓自己如此高興。

恭華覺得,自己也挺傻的。

陳稚魚未覺她這些想法,她隻是覺得,長公主殿下曆經的事情,換做旁人,不一定能承受得了。

心疼,就是必然的。

人都有惻隱之心,她也如是。

“稚魚,你可知我的過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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