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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良緣 第271章 皇帝病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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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氏滿門忽遭雷霆之怒,一夕之間儘入囹圄。被軟禁多日的木尚書木原霖,終得麵聖,甫見龍顏便叩首力辯:“臣之諸子侄,斷不會行此等背主之事!懇請陛下容臣喚回眾人,細加盤問,必能查得其中蹊蹺。”

皇帝素對木原霖頗有信重,亦存幾分憐惜,然近來諸事皆與木家牽扯不清——那涉案的劉編修,實為木家姻親,雖成婚未久,私下往來疏密,卻難一一剖白;更遑論木三郎本是木家嫡脈男丁,此事關乎國體威嚴,豈容輕忽?

皇帝沉聲道:“木卿,朕待你,素來不薄。”

短短一語,卻似重錘擊在木原霖心上,他麵色驟變,心口鈍痛難忍,唯有伏首於地,聲音發顫卻仍堅定:“臣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二誌!木氏族人,更斷不會染指貪墨賑災銀兩這等卑劣行徑!”

木家累世為官,如今更是門第顯赫,豈缺那區區銀兩?賑災銀雖豐,但若與木家累世清名、滿門仕途相較,實則不值一提。木原霖心中篤定此事絕非族人所為,暗自咬牙,隻恨那依附太子的陸曜,素來與己不睦,事事算計,竟欲藉此構陷木家,置全族於死地。

他正思忖著待真相大白,便要向陸家討還公道,忽有內侍跌撞入殿,高聲傳報:“啟稟陛下!木三郎……畏罪潛逃了!”

此言一出,木原霖如遭雷擊,呆立當場。皇帝更是勃然大怒,猛拍禦案,氣得連連咳嗽,手指死死扣住禦座扶手,厲聲斥道:“豎子!膽大包天!”

木原霖雙腿一軟,癱坐於地,雙目失神,口中不住喃喃:“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皇帝怒不可遏,將案上卷宗狠狠擲於地上,紙頁紛飛間,龍顏鐵青:“事到如今,還有何話可說?若非做賊心虛,為何要逃!”

昔日在朝堂之上叱吒風雲、身居高位的木尚書,轉瞬便被押入天牢。宮門外,羽林軍傾巢而出,全力追捕那捲款而逃的木三郎。

木原霖被押離大殿後,皇帝猛地又是一陣劇烈咳嗽,身形晃了晃,重重跌坐回禦座。殿內太監宮女頓時亂作一團,隻見案上濺出點點猩紅血跡,映在皇帝圓睜的怒目之中,觸目驚心。

木家貪墨案一出,朝野震動。不出數日,彈劾木家的奏摺便如雪花般堆滿了禦案。而龍榻之上,皇帝麵色慘白如紙,雙目空洞無神,再無往日威嚴。

皇帝臥病龍榻,宮中風聲鶴唳。

寢殿之外,嬪妃、皇子、公主們按序垂首跪列,丹墀之上鴉雀無聲,唯有偶爾傳來的啜泣聲,襯得宮闈更顯寂寥。

先前被軟禁的貴妃,聞得帝病危訊息,匆匆趕來,卻也隻能與眾人一同候在殿外,望著緊閉的殿門,心中焦灼如焚。

她指尖掐進掌心,暗自思忖:陛下此番病勢洶洶,不知是否真到了油儘燈枯的地步?若真是如此,為何遲遲不召懷王入宮侍疾?

一旦龍馭上賓,太子此刻在殿內侍疾,占儘“嫡子儘孝”的名分,皇後更會借勢牢牢把持局麵,屆時懷王再難有出頭之日!

念及此,貴妃眼中閃過一絲陰翳,明明都已妥當,為何事到臨頭,竟處處受製?她緊咬下唇,目光死死盯著寢殿大門,隻盼能尋得一絲轉機。

與此同時,側殿之內,一位太醫提著藥箱,從偏門悄然入內。見著陸曜正立在廊下,他腳步微頓,上前放下藥箱時,飛快掃了一眼四周,確認無人靠近,才壓低聲音,對陸曜拱手低語:“陸參議,陛下脈象雖虛,但今夜若能撐過,待藥力緩過來,便無大礙了。”

陸曜聞言,垂在身側的手微微一攥,眼眸中光影閃爍。他微微頷首,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有勞李太醫費心,診治之事,還需隱秘。”

李太醫連忙應下,不敢多言,提著藥箱便匆匆往內殿走去。陸曜立在原地,望著太醫的背影,眉頭微蹙,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芒。

帝榻定計

寢殿之內,龍涎香氣息凝滯。皇帝斜倚龍榻,麵色雖慘白如紙,目光卻仍有幾分穿透力,他抬手指向侍立一旁的太子齊珩,聲音微弱卻字字清晰:“朕命你,親自捉拿木合轍,押入大牢。”

齊珩眸色微閃,躬身領命,一旁的皇後卻驟然變了臉色。見太子轉身欲退,她快步上前,一把攥住其衣袖,壓低聲音急道:“何須你親往?今日你隻需在此守著!宮外局勢莫測,若有半點差池,你守在陛下身邊,方能安心。”

話中未儘之語,皆藏著擔憂——此等敏感之際,皇帝未召懷王入宮,本讓她稍稍寬心,可如今要太子離宮,難保不會有人趁機行刺;更重要的是,她目光隱晦地掃過龍榻,皇帝能否撐過今日尚未可知,太子唯有守在宮中,守在帝側,纔是最穩妥的選擇。

齊珩神色依舊沉靜,抬手輕輕拍了拍母後的手,語氣堅定:“母後放心,兒臣此去,亦是為東宮立威。”

望著太子眼中不容置疑的堅毅,皇後神色微動,眉頭卻依舊緊鎖,難掩心中憂慮。直到齊珩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子摯在宮中坐鎮,他不會離開;太師亦已入宮相助。”

聽聞“子摯”與“太師”二名,皇後懸著的心驟然落地,如吞下定心丸,長舒一口氣。看著太子毅然離去的背影,她悄悄攥緊了雙手,指尖微微泛白。

轉身回到龍榻邊,皇後剛站穩,便對上皇帝定定看來的目光,心頭猛地“咯噔”一下,麵上卻依舊鎮定如常,躬身坐下。隻聽皇帝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你莫要擔心,朕走之前,定會為太子鋪好前路。”

短短一句話,卻讓皇後瞬間紅了眼眶。多年來冷硬如鐵的心腸,在此刻險些動搖。她從未忘記,皇帝當年抬舉貴妃與懷王,不過是為了製衡東宮;若非除夕夜劉編修一句“並非正統”點醒了他,或許在皇帝心中,太子之位,早已偏向了更合他私心之人。

尚未塵埃落定,她的兒子也未登上這個位置,不可掉以輕心。

……

鬨市疑蹤

京城之內,忽如臨大敵,戒備陡升。此前灃縣賑災銀貪墨一案,本是密不透風,直至陸曜遞上彈劾奏摺,纔將這樁醜事公之於眾。是以,那捲款潛逃的木三郎木合轍,斷難遠遁。此刻城門緊閉,街巷間兵衛穿梭,禦林軍與宮中侍衛傾巢而出,四處盤查,引得百姓人心惶惶。待得知官府如此興師動眾,皆因朝中出了蛀蟲,竟貪墨賑災銀兩跑路,街頭巷尾頓時罵聲四起,儘斥那奸佞之徒。

彼時,陸菀正帶著一雙兒女在街角的娛玩店中。難得得閒,她剛為兒子挑了件精巧玩物,忽聞外頭兵戈鏗鏘,戒嚴之聲傳來,心頭一緊,忙將兩個孩子緊緊攬入懷中。身邊的家衛與仆役見狀,迅速圍攏過來,將母子三人護在中間。陸菀攥著兒女的小手,低聲叮囑:“無論何時,都不可離娘左右,更要緊緊牽著彼此,切不可鬆開。”

她心知局勢雖尚在掌控,不至於徹底混亂,但自古以來,亂事之中總有人渾水摸魚,不得不防。正想著此處離主街稍遠,或能多幾分安全,卻見一名揹著包袱的老者,佝僂著身子踉蹌闖入店中,似是被外頭的陣仗嚇破了膽,隻求進來尋個安穩去處。

店小二本已準備閉門謝客,被老者硬擠了進來,又氣又無奈,皺眉道:“若非怕此時再生事端,像你這般亂闖之人,定當亂棍打出!”

老者依舊弓著背,聞言轉向小二,聲音帶著幾分怯懦:“外頭儘是軍爺,可把老漢嚇壞了。小哥放心,老漢隻在此處歇一歇,絕不碰店裡分毫東西。”其言帶著外鄉口音,瞧著倒像是初入京城的異鄉人。

陸菀淡淡瞥了老者兩眼,正欲移開目光,卻猛地瞳孔一縮,神色驟然凝重——那老者臉上溝壑縱橫,老態儘顯,倒無異常;眼下寒氣未消,他衣襟高掩,遮住了脖頸,也瞧不出端倪。可那雙手,卻絕非老年人該有的模樣,指節分明,肌膚雖刻意沾染塵灰,卻難掩其緊緻,毫無老態龍鐘之感。

此人,定是偽裝的!

念頭一閃,陸菀當即不動聲色地帶著兩個孩子往店後走去,同時示意兩名身強力壯的家衛守在兒女身旁。她自己則立在眾人身前,目光銳利地盯著那“老者”,手悄然伸至腦後,拔下一支銀簪,緊緊握在掌心,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店外兵戈喝問之聲不絕,忽有一陣急促鐵蹄聲自街頭席捲而來,踏得青石板路麵咚咚作響。陸菀心頭驟跳,目光如炬,死死鎖定那“老者”。

恰在此時,店門被叩響,那“老者”踉蹌的腳步猛地一頓,方纔還怯懦的眼中,瞬間迸發出毫不掩飾的殺氣。店小二剛將門拉開一條縫,外頭兵卒已應聲湧入,“老者”猛地挺直佝僂的腰背,身形驟然舒展,竟露出幾分矯健,抬手便要去抓身旁離他最近的孩童。

說時遲那時快,始終緊盯其動向的陸菀,足尖一點,縱身躍起。眾目睽睽之下,她如飛燕般落至“老者”身後,足尖重重踏在其脊背之上。隻聽“哎喲”一聲痛呼,“老者”踉蹌前傾,栽倒在地。

恰在此時,太子齊珩邁步而入,抬眼便見一人被踹得趴伏在地,一道身著湖藍衣裙的纖細身影,單膝死死抵住那人後背,雙手如鐵鉗般反剪其雙臂,動作利落,氣勢凜然,竟絲毫不見女子嬌弱之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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