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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良緣 第278章 喜臨門·報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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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入耳,於木婉秋而言,不啻於一場巨大的誘惑,明晃晃擺在眼前。她這幾年如斷梗飄萍,輾轉無依,最怕的便是求不得安穩,覓不得安生。

曾幾何時,她以為如約嫁入陸家,人生便重回正軌,能得一份踏實安穩。怎料老天偏要同她開一場玩笑,婚禮前夕竟橫生枝節,婚約告吹。此後近一年,她更是陷在困局之中,難以掙脫。

如今木家敗落,父兄皆身陷囹圄,後事難料。父親這番話,字字似已看透結局,而他給的選擇,竟成了自己最後的退路。

“爹……還未到這般地步,木家何至於此?女兒若走了,便是抗旨不遵!屆時隻會讓爹與大哥罪加一等!”木婉秋聲音發顫,帶著一絲急切。

木原霖緩緩搖頭,目光沉沉:“這場鬨劇,終要有個收尾。你且想想,放眼當下,誰有這般分量,能收拾這爛攤子?”

木婉秋聞言,驟然呼吸一窒,心頭泛起一陣寒意。

“你尚有時間思量。爹留給你的東西,足夠你後半輩子無憂無慮。木家兒郎,此番怕是難以脫身,但你,總歸還有一線生機。”

說罷,他微微俯身,湊近女兒耳畔,隻低低留下四字:“莫信懷王。”

除此之外,再無半句多言,隻靜靜看著她,目光中藏著千言萬語,終化作一聲無聲的歎息。

夜色如墨,沉沉壓在京城上空。年節早已收尾,連元宵的花燈餘韻也消散無蹤,唯有街角幾盞殘燈在寒風中搖曳,昏黃的光線下,石板路上的積雪融成了泥濘,踏上去發出黏膩的聲響。

自除夕之變至今,街巷間總透著幾分蕭索,白日裡尚且行人稀疏,此刻更顯空蕩,隻有巡夜的兵丁腳步聲遠遠傳來,敲著梆子,將寂靜的夜襯得愈發冷清。

木婉秋裹緊了身上的玄色鬥篷,快步走出大牢的陰影。冰冷的晚風灌入領口,她卻渾然不覺。

父親那句“莫信懷王”,仍像一顆石子,在她心湖激起千層浪,反覆迴響,揮之不去。

她攥緊了袖中的手,一時不敢深想——父親究竟是基於何種考量,纔會對她說出這番忠告?莫非,她私下與懷王往來的那些隱秘交易,被父親察覺了?

那見不得光的牽扯,她做得極為隱秘,連貼身丫鬟都未曾告知,自忖父親身陷囹圄,斷無可能知曉分毫。

這般思忖著,她又搖了搖頭,覺得此事絕無可能。父親被關押多日,訊息閉塞,怎會洞悉這等私下交易?

況且,她也冇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那懷王用人朝前,至今日也未曾聯絡過她。

可越是這般說服自己,心頭的疑雲越是濃重。她更難想象,父親為何要特意點出“莫信懷王”。

懷王如今自身難保,朝堂上風雨飄搖,連自身處境都岌岌可危,早已無力插手木家之事。

更何況,父親先前本就屬懷王一派,算得上是他的得力臂膀,即便此次木家落難時懷王未曾出手相幫,也斷不至於加害——上摺子彈劾木家、掀起這場風波的,明明是陸曜等人。懷王再蠢,也不會自掘墳墓,親手砍掉自己的臂膀,做這等損人不利己的事。

腳步不知不覺慢了下來,木婉秋望著前方深不見底的夜色,隻覺心頭一片茫然。

父親久曆官場,素來沉穩,若非有十足的把握與緣由,絕不會輕易說這話。那這背後,究竟還藏著多少她不知道的隱情?懷王看似無力的表象下,又是否藏著不為人知的算計?

寒風捲著落葉掠過腳邊,她打了個寒顫,猛地回過神來,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眼下木家前途未卜,父兄安危懸於一線,她自身尚且如履薄冰,容不得半點差錯。隻是父親那句忠告,如同紮在心頭的一根刺,讓她再難像從前那般,對任何人、任何事,抱有全然的信任了。

……

又過一日,本是尋常的一日,白日裡,張媛媛請了陳稚魚進內屋說了會兒話,她已足了月,可是孩子遲遲冇有動靜,府醫幾次三番的請脈,都說脈相如常並無大礙,可看著那高聳的肚子,總叫人忍不住的為她捏把汗。

懷胎至今,張媛媛這個準母親也頗為受累,不管是坐著還是站著,都覺呼吸短促,這是她的頭一胎,心裡頭也打著鼓,不安的很,與同樣懷孕的陳稚魚聊了一會,聽她說了一些婦人生產的事後,也慢慢放下了心。

等到日頭西沉,暮色漸濃,距城門關閉尚有一個時辰的時候。

一輛風塵仆仆的馬車,碾著京城外的石板路,搖搖晃晃駛入眾人視野——那是從邊關歸來的車駕,闊彆多年的陸家長房長媳,終於踏回了這片故土。

訊息早在正午便傳到了陸府,陸夫人一早便帶著府中女眷,連陸暉也一併喚上,特意出城十裡相迎。

車簾掀開,見到久彆重逢的大嫂嫂,妯娌二人執手相望,未及開口,眼淚先落了下來,哽嚥著訴了幾句思念,又伴著一路笑語,往陸府方向行去。

陳稚魚並未同去。一來天色漸暗,夜路出行多有不便;二來她雙身子,經不起來回奔波,便隻在府門口的廊下坐著,靜靜等候。身旁喚夏捧著暖爐,不時替她攏一攏披風,生怕她受了寒。

可這等候並未持續多久,府內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驚呼,打破了門前的寧靜。

緊接著,一名婆子慌慌張張地從內院跑出來,鬢髮淩亂,腳步踉蹌,到了陳稚魚麵前,喘著粗氣急聲道:“少夫人!不好了!裡頭……裡頭大奶奶要生了!”

陳稚魚猛地站起身,手不自覺地覆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眸中閃過一絲驚惶,隨即定了定神,沉聲道:“慌什麼!大奶奶要生了是好事!去叫穩婆!再讓小廚房把備好的熱水、乾淨布巾都送過去,通知管家娘子,讓她盯著產房外的事,不許閒雜人等靠近!”

她雖未親曆生產,卻也早為自己和府中女眷備好了應對之策,此刻條理清晰,幾句話便穩住了慌亂的婆子。

喚夏也連忙上前,扶著陳稚魚往內院走,低聲道:“少夫人,您慢些,產房那邊有穩婆和婆子們盯著,您身子重,莫要累著。”

陳稚魚頷首應下,腳步未停。她轉頭將喚夏留住,叮囑道:“婆母既去城外接大伯母,此刻我先進內院守著暉二嫂嫂。你且代我在府門口等候,若公爹與大伯他們歸來,便速速上前告知這樁喜事——陸家要添丁了!”

喚夏不敢耽擱,隻得將陳稚魚托付給身旁的鴻羽與抱喜,自己則乖乖守在府門處,靜候主子們歸來。

這邊陳稚魚剛行至內院月亮門,便見院內一眾丫鬟仆婦皆神色緊繃,如臨大敵般嚴陣以待。眾人見她到來,彷彿驟然有了主心骨,紛紛圍上前來,七嘴八舌地稟報。

“回少夫人,大奶奶是突然發作的!方纔還好好坐著,忽然便說腹痛。起初我們隻當和先前那般,忍一忍便過了,誰知這一次疼著疼著,大奶奶便說怕是要生了!”

“是啊少夫人!萬幸您早將穩婆們安置在隔壁院落,一聽訊息,她們片刻便到了,倒是冇誤了時辰!”

陳稚魚聞言,暗自鬆了口氣,隨即展顏一笑,溫聲道:“你們臨事不慌,差事辦得妥當!待你們大奶奶順順利利生下孩子,諸位都有重賞!”

這話一出,院內緊繃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丫鬟仆婦們臉上皆露出了笑意,先前的慌亂一掃而空。

恰在此時,去城外接人的女眷們已回到府中。

幾輛馬車停在府門,陸夫人、陸大夫人、方夫人是從一輛馬車下來的。

陸夫人走在最前,想起方纔還同剛歸來的大嫂子誇讚,說自家兒媳知禮懂事,因身子重不便奔波,特意留在府門處等候迎接。

可眼下府門口未見陳稚魚身影,她心中不禁掠過一絲疑惑,腳步也下意識慢了半分。

陸夫人腳步剛頓,一旁的喚夏已眼尖瞧見眾人歸來,遲疑不過一瞬,便滿臉歡喜地迎了上去。她先恭恭敬敬地屈膝請安,聲音裡滿是喜氣:“夫人,各位主子,您們可算回來了!少夫人方纔本在此處候著,怎料內院突然傳來喜信——大奶奶方纔發動,正在裡頭生產呢!少夫人放心不下,便先去產房外守著了!”

說罷,她目光飛快掃過人群,一眼便瞧見陸菀姑娘身側扶著的那位氣度雍容的貴婦,料定便是闊彆多年的大夫人,又連忙笑著補充,語氣格外恭謹:“大夫人,少夫人方纔一直盼著您歸來,特意讓奴婢給您帶句話,說未能在門口親自迎接,還請您莫要見怪,實在是大奶奶生產事急,她得先進去照看一二。”

這般光景,誰還會去計較那點迎候的禮節?張媛媛突然臨盆,本就是樁天大的喜事。眾人聽得這話,臉上皆添了幾分急切與歡喜,簇擁著大夫人,熱熱鬨鬨地往府內走。往日裡那些繁瑣的規矩禮節,此刻儘數拋在腦後,一行人腳步匆匆,一門心思隻往產房所在的院落趕去,隻想早些知曉裡頭的動靜,盼著能聽到母子平安的好訊息。

陸夫人邊走邊笑著對身旁的大夫人道:“嫂子剛回來便趕上這等喜事,真是咱們陸家的福氣!媛媛肚子裡這孩子,倒是會挑時候,定是知道祖母歸家,趕著來添喜呢!”

大夫人也含著笑點頭,眼中滿是對家中添丁的期盼,一路順著陸夫人的話,問起張媛媛孕期的光景,腳下卻未放慢半分,眼眶先紅了起來。

院子裡的下人給陳稚魚搬了把軟椅,她卻未坐,聽著產房內時有時無的痛呼聲,心裡頭揪作一團,等到月亮門那邊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她一眼望去,陸家女眷皆在於此,忙迎上前去。

“媳婦陳氏,見過大伯母,大伯母安康,回府之日,喜兒降生,恭喜大伯母要做祖母了!”

陸大夫人樂的合不攏嘴,她拉過陳稚魚,因心情激動,隻“哎”了兩聲,卻是說不出話來,見狀,陳稚魚忙讓下人們帶長輩去東屋取暖。

她們幾個晚輩,還有呆滯在一邊的陸暉還守在產房門口。

都說報恩的孩子不折騰娘,產房裡的動靜持續了一個半個時辰之久,便聽到一聲極為嘹亮的嬰兒哭啼,門外,所有人都為之一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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