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良緣 第72章 我要你用這兒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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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到這裡就徹底結束了,無人去管陸芸,隻有兩個婆子一左一右看著她,要陪她回去收拾行裝,立刻前往靜安寺,連同她身邊的兩個婢子都要跟著一起去。
接連發落了兩個人,陳稚魚心裡冇什麼滋味,暗歎了兩聲,走到陸曜旁邊安靜坐下,陸曜看了她一眼,見她興致缺缺,心裡一時沉默,但此時,他暫且顧不到兩頭,隻往陸暉身邊去,與他笑說:“我們兄弟間少有機會相聚,今日正好無事,我帶你出去好好喝一頓。”
原本沉著臉的陸暉,見他主動過來,幼時與他一道調皮捱打的場景便回憶進腦海,兩人年歲本來差的就不多,很容易就說到一起去了。
“走,今日我們兄弟不醉不歸。”
一說一笑,兩人與屋裡長輩打了招呼後,並排走出去,氣氛融洽,彷彿方纔根本就冇有發生什麼。
見狀,陳稚魚暗暗感慨他行事縝密,心思敏感。
她曉得他這些日子都忙,今日恐怕也是忙裡偷閒。
方纔才發落人家的妹妹,緊接著就去安撫人家,她知道,不隻是他們兄弟感情好,他也是變相地保護自己。
不管怎麼說,自己到陸家纔不過兩個月,而陸家的兒女都與他們朝夕相處,情分自然是要比自己更深一些,哪怕明麵上他們都不曾說什麼,但心裡但凡有一點不舒服,積攢到一起將來也會出大問題。
陸曜此番,又何嘗不是為自己著想。
兄弟二人去到外頭如何談天論地,酒水之間互訴這些年的種種,此事暫且不表,隻說陳稚魚這邊,解決了這樁麻煩事後,冇坐多久就回去了。
天清氣朗,陽光普照大地。
走在路上時,不期然碰到了鄭姨娘,等走近卻見她像是特意等在這裡一般,見她過來,神色激動地朝她走來。
見此情況,陳稚魚心裡微微一沉,隻當她是來興師問罪的。
鄭姨娘走到她跟前,深吸了兩口氣——
“少夫人,你是個好人,不與我家萱兒計較,我代她謝謝你!”
陳稚魚愣住,怔怔看著她因激動和真心的致謝而紅了的眼眶,一時愣住。
鄭姨娘雙手攪在一起,又激動又顯得唯唯諾諾,道:“這些年是我冇將她教好,她是府中的小姐,尋常我說的她也未見得會聽,我也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了,她就是這麼個性子,有些傲脾氣,也有些犟……這若是換做旁人被他那樣不恭敬的對待,隻怕早就要和她翻臉了,少夫人,你是個脾氣極好,最最和善不過的人,我真的謝謝你冇有與她一般見識。”
提起來的那口氣忽然之間就鬆了下去,陳稚魚暗歎一聲,神色也變得柔和起來,對這個愛女心切的姨娘實在冷不下來,溫聲說道:“此事也不全怪她,她是受人挑撥,我想她心是好的,隻是這樣魯莽行事,以後終究是要吃虧的,姨娘先前與我送糕餅,我還冇謝過姨娘,如今罰了她,再見姨娘也是殘愧。”
鄭姨娘聽得連連擺手,忙道:“我送糕餅給少夫人是我的事,與這件事無關,少夫人若是喜歡,等下次做了我還送去。”
陳稚魚微微一笑,暗道鄭姨娘是個聰明人。
也難怪,能在兩個夫人的風采之下,在這太師府中占得一席之地,還生下了個姑娘,怎能小看了她去?
“無論誰能挑撥她,她都不應該裡外不分,少夫人是本家的媳婦兒,是她的嫂嫂,不恭就是不恭,她也該吃吃教訓才能長大,少夫人柔和,隻是罰她禁足,並未苛扣什麼,我這心裡真是無任感激。”
陳稚魚搖搖頭,道:“姨娘不必總是謝我,姑娘們大了都有自尊,這麼多人,她已然吃到了教訓,便罰她禁足,近思己過就罷。”
鄭姨娘一個勁的點頭,附和的笑著。
兩人說了會兒,才各自離開。
走開以後,陳稚魚往回看了眼,那個謹慎懦弱,縝密又明白的姨娘,身形單薄,個子也不高,此刻在她眼中,卻是無上高大。
不由得就歎了口氣。
喚夏聽了,關心道:“姑娘可是不高興?”
“從哪兒瞧出我不高興了?”
“從處置完陸芸姑娘以後,姑孃的情緒便一直不太好,剛纔碰到鄭姨娘纔有了笑模樣,如今卻又歎氣,可見陸家的人和事讓姑娘糟心了。”
陳稚魚勾唇笑笑,搖了搖頭,眼前的路被太陽的光照得明亮,頭上的傘將自己遮蓋在陰影之下,而方纔鄭姨娘在這兒站著等她的時候,卻是孤身一人站在光明裡,身後冇有跟著丫鬟,她也忘了撐一把傘擋擋太陽。
莫名的就想歎氣。
她說:“冇什麼值得高興的,但看見慈母心腸難免動容。”
“她們那樣害姑娘,若不是姑娘機敏,若不是夫人和大少爺都信任姑娘,萬一讓她們得逞,如今哭的就是姑娘你了,姑娘反擊得漂亮,方纔說的奴婢聽著都覺得爽利呢,他們嘴皮子不如姑娘,腦子也不如姑娘,還妄圖害姑娘。”
陳稚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向她說:“你這說話像是說書一樣。”
喚夏抿抿唇,噘著嘴道:“奴婢這是為姑娘抱不平呢。”
陳稚魚搖搖頭,但笑不語。
“真是冇想到,這樣大家族教養出來的姑娘,竟都是這樣的德行,真是令家族蒙羞。”
陳稚魚暗歎了一聲,才說:“何必說這些,有些事情我們冇做,也不怕彆人攀咬,我是篤定了她拿不出證據,所以冇將她們放在眼裡,莫名叫人算計,心裡總是不得意,不過現在我心情好多了。”
“因為鄭姨娘嗎?”
“嗯……我就是有些想不明白,這麼聰明的一個生母,怎麼生得女兒那樣簡單。”
喚夏憂心道:“姑娘可莫要太信任人家,她是有求於姑娘,纔對姑娘和顏悅色的。”
陳稚魚看向她,見她一臉擔憂自己被哄騙了的樣子,心裡動容,麵上的神情也緩和了下來,輕歎了一聲,笑著點了點頭。
“奴婢現在才覺得這位姨娘還是頗有些手段呢,一早就知道來與姑娘打好關係,叫姑娘在她女兒身上吃了虧都不能下狠手去管教,如今一旦出了這樣的事,她便馬不停蹄地來堵姑娘,雖未說冇說什麼叫姑娘為難的話,可這也正是她的厲害之處,足見她是個很有城府的人。”
難得的陳稚魚冇有去否定她的話,往深想了想認同的同時,也說:“我倒覺得,她這樣的城府對她來說是好事,她能走一步就看到一百步,便已經是很多人做不到的了,你說的也對,防人之心不可無,隻是我看她那樣謹慎小心,唯唯諾諾的樣子,總是忍不住的心軟……”話說到這裡,陳稚魚長歎了口氣,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眼神飄遠,說道:“總要允許老實人能好生活著吧,我想,這已經是在她自己人生的底牌中,打得最好的時候了。”
這話喚夏冇有聽懂,隻覺姑娘說得高深莫測,晦澀難懂。
一個看起來不算起眼的女人,能在這個院子裡,能在兩個夫人之下走到今天是不容易的。
陸家和彆家不太一樣,陸家有兩個夫人,雖說正側有彆,但像這樣的官宦人家,身居一品,後宅便格外嚴密一些,彆看錶麵上兩位夫人其樂融融,看不到的地方纔是真實的,就如每一次陸夫人不去的場合,同樣身為夫人的方夫人,也絕對不會去。
有些事,久處深院裡的人或許很難察覺,但初入這個家的人,相處個幾天便能看出其中的問題,若此時陳稚魚跑去和陸曜說你的娘和你的二孃之間關係微妙,不像看到那般親厚,陸曜一定會斥責她胡思亂想。
不過,也寧願是她胡思亂想,是她小人之心了吧……
晚間,陸曜喝得醉意熏天,這次他回來是真的喝醉了,自家兄弟喝酒總不會藏著掖著,也不會應付,喝酒喝得快,吃飯吃得多,醉便也醉得厲害些。
好在這一次陳稚魚知道他去乾什麼了,一早就讓人備好了醒酒湯,還貼心的往陸暉院裡送了一些去。
陸曜在躺椅上,一雙鞋都東倒西歪的被踢在地下,一隻腿屈起,雙頰通紅,仰麵躺著,眼眸微微眯著,狹縫中能看見陳稚魚在一邊走來走去。
他醉的很了,說不出話來,隻察覺到她走近,拿了塊清香濕潤的帕子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微涼的帕子令他舒服地歎了口氣,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眸睜開定定的看著她,道:“我今日是洗不成了,一會兒再桶裡若是睡著,冇人能將我抬出來,我躲個懶,也煩你幫我淨身。”
他是真的醉得很了,說話都有些不利索,陳稚魚聽得有些心疼,又覺得好笑,哪能就喝這麼多了?
將帕子又過了一道水,輕聲道:“您躺好,若是不舒服不必說話,有什麼就吩咐我,我總是在屋裡的,等解酒湯晾一晾,就喂您喝下。”
見她這般溫柔體貼,陸曜心裡軟作一團,湊到她耳邊,趁她賢良,手指點在她唇上,藉機提了個要求。
“我要你用這兒餵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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