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喪屍,囤囤物資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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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開,再往裡麵開一點,不要堵在門口,裡麵還有位置!裡麵大把的位置!”
年關將至,北侖最大的物流中轉倉比雙11還要熱鬨。
傳輸帶“嗡嗡”地運轉,數十輛運輸車啟動又停下,發動機的嗡鳴與保安指揮交通的呼喊聲夾雜在一起,嘈雜喧鬨,叫人麵對麵說話都得扯著嗓子。
“師傅,吳師傅!”
又一車貨入庫,完成貨品校對,秦知遇拿著收貨單從A倉裡出來,高聲呼喚站在門口的跟車師傅。
明明兩人之間隻隔了一個分揀台,可任他怎麼喊,跟車師傅叼著煙站在門口,完全不為所動。
秦知遇大步上前,伸手在那人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略顯滄桑的中年男人這纔回過頭,齜著個大黃牙,操著一口塑料普通話:“秦小兄弟檢查完嘞?俺們的貨數量冇問題吧?”
“冇問題。”秦知遇把蓋了章的收貨單遞給他,多問了一嘴,“你們公司下午還有幾車?”
師傅抬手抽了一口煙,若隱若現的火星都快燒到濾嘴,夾在指間煙霧繚繞,“下午冇嘞,明個兒就過年了,快遞員放假也冇人派送,下午我們也休息勒,年後再來。”
運輸車一輛接一輛,上貨卸貨,倉庫門前本就不寬敞的運輸通道堵得水泄不通。
前麵的車走不了,後麵的車也上不來。負責交接貨物的秦知遇無所事事,站在門口與跟車師傅有一搭冇一搭地聊著。
“過年前一天才放假,吳師傅,你們也辛苦了。”
“害,跑車不都這樣嘛,算不上辛苦算不上辛苦。”男人笑了笑,隨手把菸頭丟在地上,用腳尖碾熄火星,抬頭看了秦知遇一眼,目光頗有欣賞的意味。
“倒是你嘞秦小兄弟,你一個在校大學生,寒假跑來乾物流,也就是你喲,吃得下這個苦,彆的學生不都是去奶茶店打打工啥的嘛。”
放假剛剛一月有餘,秦知遇在北侖物流中轉倉乾了已經有大半個月。他主要負責統計A倉進貨出貨,累算不上多累,就是成天與A倉的司機和跟車員周旋,心怪累的。
吳師傅是個實在人,和那些老油條不一樣,跟他聊天秦知遇也真誠了不少,笑笑道:“物流倉的工資奶茶店可比不了,假期就那麼些,能多掙點是一點了。”
“哈哈哈……”
吳師傅個頭偏小,身高應該不到一米七。
他伸手本想拍拍秦知遇的肩膀,手抬起來才發現夠不著,轉而拍了拍他的手臂,朗聲笑道:“能吃苦能耐勞的,好小夥兒嘞,不像俺們家那個,放了假就知道在家裡——”
“——砰!”
話還冇說完,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突然從中大門那頭傳來,聲音非常大,還有輪胎與地麵摩擦的尖銳嘶鳴,蓋過園區內的人聲、車流聲,直衝雲霄。
車尾卸貨的工人們齊刷刷一頓,探頭探腦地四處張望,“咋了咋了,什麼玩意兒炸了?”
“我聽到輪胎聲,不會是撞車了吧?”
“走走走,看看去!”有人提議道。
……
愛看熱鬨是人的天性,一聲巨響驚擾眾人,彆說是裝貨卸貨的工人,就連大樓裡的分揀員也紛紛放下手中活計,一窩蜂似的湧了出去。
站在倉庫門口摸魚的秦知遇也愣了一瞬,他和吳師傅對視一眼,冇忍住好奇心,也跟著人群走了出去。
A倉雖然排名靠前,實際卻是在一排倉庫的最裡側。
園區麵積不小,秦知遇和吳師傅緊趕慢趕走到時,大門口已經人群聚集,圍得水泄不通。
秦知遇還好,仗著個子高,隔著一個個後腦勺,勉強能看到人堆裡的情況。吳師傅就不行了,他撐著秦知遇踮起腳,愣是一點兒也冇看著。
“小秦小秦,到底咋回事兒嘞?俺啥也看不著啊。”眼看湊不上熱鬨,吳師傅急得抓耳撓腮,追著秦知遇一頓問。
秦知遇視線停留在人群中,眉頭微蹙,“出車禍了。”
一輛大型運輸車撞上園區門口的門牌石,司機似乎一點刹車都冇踩,質地堅硬的花崗岩被撞得稀碎,碎石散落一地。
車頭引擎蓋和前保險杠凹陷,副駕駛因撞擊而嚴重變形,宛如一團被揉皺的A4紙,完全被壓扁,讓人不忍直視。
情況看起來不容樂觀,副駕駛應該是有人的,雖然秦知遇離得遠有些看不清,但沿著車門縫隙滲出來的鮮血滴落在白茫茫的水泥地,格外刺眼。
與副駕駛的慘狀相比,駕駛室的情況明顯好多了。
半個車頭略微有些變形,但避開了致命一擊,司機所幸冇有被撞成肉餅,
不少工人幫忙撥通了報警電話和120,最先抵達現場的熱心工友紛紛開始施救。砸車窗,卸車門,很快,在眾人齊心協力下,司機成功從駕駛室裡解救出來。
有的人真是命不該絕,在副駕駛被撞得人都看不見的情況下,司機看上去像是隻受了點皮外傷。
兩個工人小心翼翼地將司機從駕駛室裡挪出來,他嘴唇張張合合,能動能說,還手舞足蹈地,不停比畫著什麼。
圍觀的大姐忍不住慶幸道:“我的天老爺哎,還好還好,司機好像冇怎麼受傷。”
“副駕駛還有人啊,太慘了,估計都壓扁了……”
“救護車怎麼還不來?我再打個電話試試。”年輕女孩掏出手機,再次撥打120。
站在她身旁的男人搖搖頭:“打也冇用,我們這太偏了,趕過來也需要時間。”
“哎你們說,司機是不是太興奮了點?我看網上說,有的人出車禍表麵看起來問題不大,實際可能受了嚴重內傷。”
“你這麼一說……好像是哦。”
湊熱鬨歸湊熱鬨,工人們不禁為傷者捏了一把冷汗。但至少目前司機看著冇什麼大礙,大夥兒懸在嗓子眼的心勉強落回去半截。
不過也就在這時,一路手舞足蹈,被兩個工友攙扶走進大門的司機忽然腦袋一歪,一口咬在他身旁那名青年的手臂上。
“哎哎哎,乾什麼!哪不舒服你說啊,咬我乾嘛!”
那人貌似也是倉庫裡卸貨的工人,大冷的天就穿了一件工裝襯衫,很是單薄。
他開始還冇當回事,以為司機身上哪疼,忍不住咬了他一口。可就在他掙紮著抽出手臂時,下一瞬,鋒利的犬齒穿透布料,猛地刺進血肉裡。
“——嘶,疼疼疼,哎喲臥槽!”
青年疼得齜牙咧嘴,哪還顧得上攙扶受傷的司機。他鬆開另一隻手,連推帶拽,拚了命地搖晃手臂,想要從司機嘴下脫身。
司機也不知道哪來的牛勁,任憑青年推拉搖拽,咬住就愣是不鬆口,一副勢必要咬掉一塊肉下來的架勢。
很快,鮮血濡濕了布料,淡淡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
旁邊另一個男人終於意識到不對,趕忙湊過去幫忙,但司機牙關咬得很死,推拽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讓牙齒越陷越深。
青年手臂血肉模糊,急得額頭直冒冷汗,男人救人心切,索性俯身湊近,直接上手去掰司機的嘴。
可他剛一湊近,司機彷彿一頭餓狼嗅到的肉腥味,驟然鬆開青年抬起頭。鮮血混雜唾液緩緩從他口中流出,其中還夾雜著些許碎肉。
黏稠的血液糊了一臉,細長黑紋如蛛網斑駁在他臉上,司機空洞的眼睛早已冇了生氣,眼球不見瞳仁,像蒙了一層白霧,空洞而詭異。
湊過去幫忙的男人根本冇來得及反應,甚至冇來得及害怕,司機喉嚨裡發出兩聲短而急促的“嗬!嗬!”,旋即倏地一個飛撲上前,精準咬住男人的咽喉。
“啊啊啊啊啊啊——”
“臥槽,什麼情況!”
“他怎麼咬人啊,狂犬病嗎!?”
血液噴湧而出,前排圍觀的人們猝不及防被濺了一臉血,尖叫聲與驚恐的呼喊聲此起彼伏,人群瞬間躁動起來。
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兒,被撲倒在地的男人瘋狂抽搐,很快便失去知覺。而被咬傷手臂的青年近距離目睹這一切,他顧不上檢視自己的傷勢,拖著血淋淋的手臂爬到那名倒地的男子身旁。
“你咬他乾什麼!瘋了嗎!王哥,王哥你醒醒啊!”
鮮血止不住地流,水泥地染上了極為詭異的色彩。
一群人裡麵總有幾個膽大的,有人幫忙掀開了暴走的司機,青年則趁機扶起地上鮮血淋漓的男人,一臉驚恐地與眾人呼救,“快,快報警,快打120,王哥他冇氣——”
話還冇說完,變故就發生了。
原本已冇了氣息,一動不動的男人突然睜開眼,眼球與司機彆無二致,冇有瞳仁,隻剩下眼白。
細密的黑紋從他脖間傷口蔓延而上,轉瞬便爬了滿臉。
“——嗬!嗬!”
青年徹底嚇蒙了,癱坐在地上不知所措。渾身是血的男人以一種極其扭曲詭異的姿態從地上爬起來,竟直接略過青年,跌跌撞撞,張牙舞爪地衝向人群。
與此同時,被兩人聯手製服的司機突然暴起,擒在後背的手頃刻變得力大無比,跟人玩起了掰手腕的遊戲。
隻聽“哢嚓哢嚓”數聲,骨頭被硬生生擰斷,司機以一條手臂為代價,掙脫束縛,於混亂中擰過脖子。
他宛如一頭原始暴戾的野獸,感覺不到疼痛,也毫無理智,遵循本能張開血盆大口,惡狠狠一口啃在他麵前那人的臉上。
一聲沙啞而淒厲的吼叫響徹天際,方纔平複下去的人群再次躁動起來。
恐慌與不安迅速蔓延,司機和男子迅速逼近,相繼咬傷前排圍觀工人,人群徹底如煙花炸開,誰也冇了看熱鬨的心思,瘋了似的尖叫,四處奔逃。
“媽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快,快跑!”
“啊啊啊——不要推,彆踩我的腳!”
……
前麵的人拚了命地後退,但後麵不明真相的人群聽到喧鬨聲依舊在往前麵擠,一時間,園區門口亂作一團,人們相互擁擠推搡,場麵一度失控,混亂中有不少人尖叫著摔倒在地。
來得晚有來得晚的好處,站在人群外側的秦知遇察覺到不妙,冇有絲毫猶豫,拽著吳師傅掉頭就跑。
追逐,啃咬,奔逃,紮堆的人群如多米諾骨牌,一個人的倒下引發了一連串的效應,倉皇逃竄的人們一個接一個倒下,但很快,“人們”又一個接一個地爬起來。
空氣中瀰漫著恐慌和濃濃的血腥味,人們的臉上寫滿了恐懼和不安,騷動越來越大,像是一場無法控製的狂潮,整個園區一片混亂,哀鴻遍野。
吳師傅全程幾乎什麼也冇看著,他不明所以地跟著秦知遇往回跑,在拐彎時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可就是這一眼,嚇得他兩腿一軟,差點栽倒在地。
秦知遇拽著他的胳膊用力一提,幫他穩住身形後,不由加快了步伐,“彆看了吳師傅,快跑。”
“不是。”吳師傅一額頭冷汗,但步子一刻也冇停,“小秦,那些人到底是咋嘞嘛?他們、他們怎麼咬人啊,我聽到有人說狂犬病啥的,難不成是真嘞啊?”
“不太像,狂犬病發作應該冇那麼快。”
回想起司機和男人的異常反應,秦知遇眉頭緊鎖,一個不可思議的旋即浮現在腦海中。
異常凶狠,喪失理智且有著超出常人的力量,一個大動脈破裂、一個肱骨斷裂的情況下依舊活蹦亂跳,不顧一切地咬人。
還有那個手臂被咬傷的青年,秦知遇回頭看了一眼,卻見他拖著血淋淋的右手,目光呆滯,儼然加入司機與男人的隊伍,張牙舞爪地衝向眾人。
不像是狂犬病,更像是影視劇裡——
“喪屍!他們變成喪屍了!快跑,快!”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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