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上京去 章五
章五
當夜，恒木確定實施奪城計劃，由恒崢主要負責，柳念從旁協助，鏢局一應人等由他安排。
恒崢以往就是鏢頭，而柳念初展現的談吐與謀略讓鏢局一眾不敢輕視，鏢師們自然無人質疑這個的決定，反倒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想著大乾一場。
北地山裡晝夜溫差大，入夜比之白日涼快許多，恒崢自後山下來時碰見正等著他的柳念，兩人商議後，預備明日就開始實施計劃，村鎮自衛隊與摸排洪縣情況，雙線並行。
柳念表示她想親自去一趟洪縣探查，恒崢凝眉看她一瞬，而後便應承下來。
入睡前，恒崢安排盧昭陽明日帶著鏢局鏢師先去將那於大河叫上，再由他牽頭挨家挨戶通知青壯年集合，他自己則另有安排，要找尋時機同柳念去一趟洪縣。
第二日清晨，天還未完全亮透，恒崢命王廣義親筆寫了一封信送去洪縣給秦剛報平安，信中說王廣義要帶著兄弟們多掃蕩幾個村鎮，到時會帶上豐厚的戰利品回去，以便鉗製住秦剛。
自衛隊那處無需柳念操心，去洪縣城的日子待定，她閒下來就琢磨起吃食，想要祭一祭自己的五臟府，順便給鏢師們搞些好東西補補身體。
住在村中的好處就是能自給自足，雞鴨魚肉與糧食蔬菜齊全，隻是尋常村民節省慣了，平日裡不捨得吃。
以往在鏢局時都是三叔恒森負責采購打點吃食，柳念與他還不相熟，於是就找恒崢打起主意。
恒崢與鏢師同食，自是清楚大家已多日未見葷腥，因借住在老翁家中給他帶去諸多不便，故吃食上客隨主便，老人家節儉且記掛著洪縣城中的老伴子女，也沒心思講究吃食，鏢局跟著他接連喝了兩日鹹菜白粥，但鏢師們畢竟都是青壯年，消耗大，大家雖未曾有怨言，心裡還是饞肉的。
恒崢聽明柳念來意，讓她將所需要采購的食材謄寫於紙上，才帶著人去找恒森細說。
恒森知今日正式開始操練村中子弟，早存了改善鏢師夥食的心，但苦於自己沒能力做，見侄子與柳念為了此事而來，自是欣然答應。鏢局銀錢還算充盈，恒森將采購單疊好放進懷裡，轉而出了門朝於家村街坊們走去。
不過一個時辰，各類所需食材就陸續送到了老翁家中，柳念看著日頭估算過時間，開始著手準備午食。
柳念原在現代於烹飪領域就是個半吊子，隻是愛吃，所以樂意琢磨此道。
這會兒家中除了她還有另外兩位女眷，以及恒森與恒景。
鏢局人數眾多，且各各還都是能吃的主兒，所以大家都來到灶房裡幫忙，柳念準備主菜做東北口的柴火雞配餅子，有下廚經驗的何晏芳給她打下手，盧雲舒、恒森及恒景以往沒下過廚，隻能做些洗菜的活。
柳念讓恒森幫著先將五隻土雞與兩隻麻鴨殺了，血都留下來，接了滿滿一小甕，等著凝固後炒韭菜血塊。
日頭升高，灶房裡的眾人熱火朝天在備菜，恒景起鍋燒灶，柳念將蔥薑蒜先倒入鍋中炒出香氣，再放入剁好的雞塊煸炒乾水分，此時何晏芳那邊也已將玉米麵餅胚揉好，柳念讓盧雲舒端來一瓢水加入鍋中燉煮，待水沸騰，她跟何晏芳一道在鍋邊全糊上玉米麵餅子，便已大功告成，待最後起鍋前再加入甘荀與千金菜，撒入山椒、鹽粒與茱萸調味。
盧雲舒守在柳念邊上，一眨不眨瞅著鍋中翻騰的肥美雞塊，輕微嚥了咽口水，感歎道。
“你這手藝了不得啊，當初在銘縣該是轉行做廚孃的，做什麼媒婆啊~”
柳念被盧雲舒逗得彎起唇角，偏頭不好意思的回道。
“今日心血來潮罷了，叫我日日當個廚娘，我也吃不消的”
隨後，柳念將麻鴨整個塞進砂鍋中與萊菔清燉，還從恒景那兒要了幾位滋補藥材，把當歸、黨參、枸杞一起放入砂鍋，既清熱解暑又給鏢師們補充了水分和營養。
何晏芳擔心男人們吃不飽，還揉了三屜饅頭，這會兒在蒸籠裡已經蒸上了，柳念盛出炒好的韭菜血塊和薺菜雞蛋，外頭頃刻傳來人聲，時間不早不晚，卡的剛剛好。
盧昭陽還沒跨過院子門，就被一股赤油香霸道地鑽入鼻腔，他咧著白牙心道，還好早上碰見過出門采購的恒家三叔，才讓他在休息後第一個衝回來。
盧昭陽循著味道往灶房而去，一進門就看見灶台上擺著盆熱氣騰騰的炒雞，頓時眼放精光，快步靠近香味源，但人還未至，就被盧雲舒眼尖嗬道。
“沒規沒矩的！去把何家老太太跟她兒子喊過來，咱們中午一道吃。”
眨眼功夫，鏢師們陸續趕回，在聞見噴香飯菜的那一刻，爭先恐後的跑去後院打水淨手，又迅速趕去灶房幫著端菜。
恒崢與盧屹言一人扛著張大木桌進來，以往大家多是蹲地上吃飯，今日要待客，特意從鄰家借來兩張桌子。
院子正中，由恒木與主家於老翁坐在上首位置，何家老太太及兒子於大河落座在他們左側，剩下的都是鏢局自己人，不講究的坐在兩邊其他的桌子上。
柳念幾人將雞、鴨、菜均勻分成三份，待一一端上桌，他們去到恒木那桌落座，午食開始。
盧昭陽與盧屹言二人沒跟恒木他們一桌，挨著鏢師們坐下，吃得暢快淋漓、風卷殘雲，過後一群人飽嗝連天的離開，速速投入下午的操練。
這邊，恒木那桌還未落筷，何老太太貧苦出身，活了將近七十載，還是頭一回吃到這麼有滋味的飯，對著柳念幾人讚不絕口，又感激了一圈桌上眾人後才被於大河攙著往家去。
等外人都離開，恒木單獨留下恒崢，問起上午半天的進展。
恒崢挑重點給恒木彙報道。
“上午，於家村絕大部分的青壯都同意加入護村自衛隊，這些人統一安排由昭陽管理，下午便可先讓鏢師教授一些初級的拳腳功夫，用以防身，巡村足夠。過幾日再從中選出一些好苗子，根據所長教授槍、劍等武器，到時會先用從王廣義處繳來那一批；周邊四個村子，各挑出十名精乾，共計四十名，再由我親自訓練。”
“另外，馮家村、李家村、霍家村、趙家村對我們不夠熟悉，需要您跟這邊的族長招呼一聲，再由他牽頭，名正言順的過去幫他們組建自衛隊；情況順利，我就安排昭陽再負責一個村子的操練，屹言也安排兩個村子，剩下一個便由恒安負責。”
恒崢一貫考慮全麵，恒木對侄子的安排沒有任何意見，就是對自己那個庶出的幼子有幾分擔憂，但也未多言語，就由他去試煉一番吧。
柳念幾人收拾過碗筷，一出灶房就看見了恒崢，他走到她跟前詢問道：“想學騎馬嗎？趁這幾日得空。”
柳念聞言亮起眸子，她早便想了，如今交通不便，世道還不太平，他們又在謀劃奪城之事，要是會騎馬就能方便許多。
她點頭說好，轉頭與盧、何二人說了聲，就隨恒崢出了院子。
廊簷下的二人，看著前頭男女的背影，頗有深意的對視一眼，複才相攜回房。
鏢局的馬匹都統一拴在後山，恒崢讓柳念留在上山的岔路口等他，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他牽著一匹個頭不高的棗紅馬下來。
等到了大路邊，才叫柳念過來，跟她細細說了遍騎馬的要領，讓她先摸摸馬兒的頭，交換彼此的味道與氣息。
待馬兒熟悉了柳念，恒崢站在馬頭旁，固定住韁繩，再讓她嘗試著獨立上下馬；恒崢牽著韁繩走在前頭，等幾丈距離之後他逐漸鬆手將控製權交給柳念。
恒崢讓她輕夾一下馬腹，試著小跑起來，柳念外表看著綿軟，內裡膽子卻大得很，恒崢怎麼說她便怎麼做，一切如水到渠成般順利，不過兩個多時辰，柳念就感覺她已經學會了騎馬。
“我想跑快點試試，可以嗎？”
又是那副帶著請求的小可憐模樣，恍惚回到了恒通鏢局的那個書房，恒崢撇過眼點頭，沉聲囑咐。
“坐穩，抓緊韁繩。”
柳念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瞬間切換成眼尾上揚的貓兒模樣，一夾馬腹，衝了出去。
從這到村中何老太太家，兜了個來回還不過癮，柳念朝恒崢喊道。
“最後一圈，就一圈~”生怕對方不同意。
恒崢不語，凝著她的背影有些無奈。
柳念終於體會到策馬揚鞭的快感，沉醉於其中，感受黃昏時分的微風自兩鬢拂過。
突得！不知從何處竄出來一隻野雞，從她的馬前撲棱飛過，馬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遭驚嚇到，猛然嘶鳴一聲，朝著山林狂奔進去，此刻的柳念臉色煞白，在馬背上顛得東倒西歪也不敢鬆開握住韁繩的雙手。
恒崢低嗬一聲，迅速往山林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