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在異世界成邪神了 第46章 冰川場（23）
淩九指尖的黑暗元素突然變得粘稠，如同融化的墨汁在掌心盤旋。
她沒有回頭，隻是對著身後眾人低喝：“彆出聲，彆靠近我！”
她雙目微闔，周身的暗影突然暴漲，如同潮水般湧向冰甲巨龍。
那巨龍正欲俯衝的身影驟然僵在半空，金色的瞳孔驟然失去了焦點，就連那雙呼扇著的翅膀也懸在半空不再扇動，唯有鼻息間噴出的寒氣還帶著細微的顫抖。
淩九的額角滲出冷汗。
哪怕是對黑暗係術士來說，編織一場幻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編織幻境本就需要精準操控，要讓高階魔獸陷入深度幻境，更是要強行侵入它的精神領域，稍有不慎便會被反噬，黑暗元素的消耗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期。
眾人屏息凝神，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
冰甲巨龍龐大的身軀懸在山頂，卻如同被無形的鎖鏈困住，隻有偶爾抽搐的爪子證明它還活著，淩九身上溢位了不少黑暗元素，她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大家隱隱能看見，她的雙手在不斷結印，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貼在蒼白的臉頰上。
下一秒，冰甲巨龍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不是憤怒，而是摻雜著無儘痛苦與絕望的悲鳴。
淩九沒能控製住巨龍的哀鳴，讓他的記憶碎片順著黑暗元素開始外泄，眾人被那絲絲縷縷的黑暗元素包裹，竟然意外窺見了冰甲巨龍的記憶碎片。
幻境裡，沒有凜冽的冰川，隻有一片燃燒的森林，無數與冰甲巨龍相似的龍族在火焰中掙紮，他們的鱗片被岩漿燒得焦黑，不少巨龍的翅膀在濃煙中被法術硬生生折斷。
天空中，還有地上，穿著各異的法師們或手持法杖，或雙手結印，他們身下的法陣噴射出刺眼的光芒，火係法術如同雨點般落下，土係法術將龍族的巢穴連根拔起，木係法術斷絕了他們逃亡的路。
一隻體型更為龐大的巨龍正用身體死死護住身後的幼龍，她的翅膀已經被火焰點燃，卻依舊死死擋在幼龍身前，對著天空發出憤怒的咆哮。
可回應她的，是一道更為粗壯的光刃，那道光刃直接斬斷了它的脖頸。
鮮血如同噴泉般湧出，染紅了腳下的山穀，年幼的冰甲巨龍躲在母親的屍體後，眼中滿是恐懼與無助，他看著族人一個個倒下，看著燃燒的山穀化為灰燼，看著那些魔法師將龍族的鱗片、龍晶搜刮乾淨，最後隻留下滿地殘骸與凍結的血跡。
幻景中的畫麵不斷切換，從燃燒的山穀到冰封的廢墟，年幼巨龍獨自躲藏起來，在一眾法師的追殺中艱難成長，他成長的每一個片段都是痛苦的回憶。
冰甲巨龍的哀嚎越來越響，龐大的身軀開始劇烈顫抖，翅膀拍打在地麵上，掀起陣陣冰霧，卻始終沒有對眾人發起攻擊，它的意識，已經完全沉浸在滅族的痛苦回憶中，巨大的仇恨裹挾著他，讓他根本無法從回憶中拔除。
淩九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嘴唇失去了血色。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巨龍精神領域中的絕望，那股情緒如同潮水般反噬而來，甚至讓她的意識也開始跟著恍惚。
“撐住……”
她咬碎牙床，試圖強行調動體內最後一絲黑暗元素，將幻景的結尾定格在龍族覆滅的瞬間，不讓巨龍從痛苦中掙脫，可她又有些不忍心，畢竟，在這場盛大的屠龍行動中，冰甲巨龍纔是那個受害者。
“淩九快撐不住了！”
時欽最先察覺不對，淩九周身的暗影已經開始變得稀薄，若是幻境破碎，暴怒的巨龍會立刻將他們撕成碎片。
負責治癒的竹亭立刻舉起法杖，濃重的木係元素縈繞在淩九周身，試圖為她補充魔力，卻被暗影彈開，那黑暗係元素編織成的幻境網路排斥其他元素的介入。
格雷特握緊拳頭，目光掃過山頂四周，突然眼前一亮：“那邊有個冰洞！我們可以從那裡下去！”
他指向山頂另一側的一個隱蔽洞口，那裡被厚厚的冰層覆蓋，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翻雲熙立刻會意，風係魔法在掌心凝聚：“我去清理洞口的冰層！卡拉米，你和我一起！”
兩人衝向冰洞，風刃與雙錘交替落下，冰層在他們的攻擊下迅速碎裂。
封利亞則留在淩九身邊，火係魔法在她周身形成一道屏障，阻擋著巨龍無意識散發的寒氣。
淩九的視線開始模糊，幻境的控製力越來越弱。冰甲巨龍的瞳孔中逐漸恢複了一絲清明，翅膀扇動的力度越來越大，顯然即將從幻境中掙脫。
“快……
走……”
淩九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黑暗元素全部注入幻境，強行延長了巨龍失神的時間，自己卻因魔力透支，身體一軟，向後倒去。
封利亞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淩九：“我來帶她走！你們先去冰洞！”
他將淩九扛在肩上，朝著冰洞跑去。
此時，翻雲熙和卡拉米已經清理出了足夠一人通過的洞口，眾人依次鑽了進去。
就在最後一個人進入冰洞的瞬間，身後傳來冰甲巨龍的怒吼
——
幻境終於破碎了！巨龍恢複了意識，眼中滿是暴怒與痛苦，它看著空蕩蕩的山頂，瘋狂地拍打翅膀，冰屑與碎石飛濺，整個山頂都在劇烈震顫。
冰洞內，眾人沿著狹窄的通道向下奔跑。通道內漆黑一片，隻能依靠時欽釋放的水係魔法照明。
淩九靠在雷納德肩上，虛弱地睜開眼睛：“它……
有沒有追來？”
“暫時沒有，但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那家夥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雷納德的聲音有些急促，通道內的震動越來越明顯，顯然是巨龍在山頂瘋狂破壞導致的。
眾人不敢停留，加快了腳步。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光亮，當他們衝出這條隧道時，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冰山腳下，不遠處就是安全區的邊界。
不管身後的冰甲巨龍會不會追上來，隻要他們能先離開那座山就行，剛才他們已經從冰甲巨龍的記憶裡知道了，他逃到烏坦帝國後，被烏坦帝國的軍隊封印在了這座山裡，烏坦帝國的人沒有按照光源帝國的吩咐屠殺這隻巨龍，隻是把他封印在山體裡，任由他自生自滅。
眾人鬆了一口氣，正欲加快腳步，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他們回頭望去，隻見冰山山頂的冰層開始大麵積崩塌，冰甲巨龍的身影出現在崩塌的冰層中，它正朝著他們的方向飛來，眼中滿是複仇的火焰。
“快點離開這座山！”
淩九掙紮著從雷納德肩上下來，雖然身體依舊虛弱，但她知道，隻要離開這座冰山，隻要到達山腳下，那巨龍就不敢輕易越界。
眾人拚儘全力朝著安全區奔跑，身後的巨龍越來越近，呼嘯的風聲在耳邊響起，就在他們即將踏入安全區的瞬間，巨龍的大爪子直接抓了過來，幾乎要抓住翻雲熙的衣角。
翻雲熙咬牙，用儘最後一絲魔力，風係魔法爆發，將眾人向前推送了一把。
“噗通”
一聲，眾人紛紛踏入安全區，那封印著山體的法陣瞬間亮起，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巨龍的爪子撞在屏障上，發出一聲巨響，卻無法突破。
他憤怒地咆哮著，在法陣的邊緣不斷徘徊，金色的瞳孔死死盯著眾人，卻始終不能越出雷池一步。
眾人癱坐在地上內，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淩九靠在時欽肩上，看著那隻冒著怒火的冰甲巨龍，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剛才編織幻境時，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巨龍的痛苦，那滅族之仇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靈魂深處。
“時欽啊，你知道光源帝國為什麼會想讓龍族滅族嗎？”
淩九喃喃自語，眼中滿是同情。
時欽眼底一片複雜：“我不知道，這是很久以前光明神殿的要求，但現在的人很少知道，當是光明神殿為什麼會下達這份指令。不過，這隻龍族會這麼暴躁也是情有可原，換做是我，恐怕也會變成這樣。”
淩九閉上眼睛，輕輕說道：“既然不知道真相，那就不要去探查了。”
但凡涉及到光明神殿，那絕對沒啥好事，說不定呢？龍族被滅族的原因，和當年光明神屠殺眾神的理由是一樣的？
那隻冰甲巨龍咆哮了許久，最終還是不甘地轉身離開，龐大的身影沒入一個洞穴，他回到了自己的龍窟裡，消失在眾人眼前。
在看到那隻冰甲巨龍消失的瞬間，時欽卻感覺自己的心臟竟然隱隱抽疼，他歎了口氣：“我想，我是被剛才你設下的幻境影響到了，我剛才也看到了那隻冰甲巨龍的回憶，那記憶，就好像是在我的腦子裡也過了一遍似的，我竟然覺得被滅族的是我。”
淩九點頭：“我也有這種感覺。”
幻境破碎後，那些編造了幻境的黑暗元素有瞬間反噬到了她身上，冰甲巨龍因為幻境產生的絕望也順著那道力量傳達給了她，雖然她知道這些事根本就不是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但她還是難免感到絕望和恐懼。
光明神殿，根本無法帶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