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大荒,我在深空彼岸! 第1章
這是一間牆麵支離欲碎,隨時有可能會垮塌,看上去像是被天外流星之類什麼的,重重撞擊過的破舊建築物。
“咳咳!學員們,請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課堂上,今天這節課,也許是導師為你們講的最後一堂課了!”
一個看上去大概五十多歲,卻臉色蒼白,神情萎靡不振的長者,對著端坐在下方的學員們說道。
聽到這話,下邊的這些大多穿著破舊,衣著襤褸的少年男女,有些麵麵相覷,紛紛朝講壇上望去,一時寂靜無聲。
身上穿著洗得發白的灰袍的雲峰,坐在學院的後麵,看著講壇上氣色不佳的洛鳴導師,不覺眉頭微蹙,最後一堂課?
什麼意思?
距離月底還早著呢,怎麼就是最後一堂課了?
這有點反常啊!
隻是看洛師臉色不太好,看樣子似是有什麼事。
他不會是生病了吧!
但是,據說洛師是通竅圓滿,早就已經煉脈的高手,又怎麼會生病?
難道是受傷了?
有此想法的不止雲峰一人,許多學員都在竊竊私語,麵露憂鬱。
這些學員,彆看大多穿著落泊,但從小在災難中長大,都早熟得很!
這時候,學員裡的大姐頭羅燕率先忍不住了,她是學堂裡除了洛鳴導師外,唯一穿著光鮮的學員了,一身皮革將她過早成熟的身子包裹得也算凹凸有致,隻見她有些疑惑地問道:“導師,你明天不來給我們教學了嗎?你是不是有事明天來不了?”
洛師看了她一眼,又在竊竊私語交頭接耳的少年們身上掠過:“咳咳,各位學員們不必多想!接下來我可能要出一趟遠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所以從明天開始,你們就按照我以前教的,去用心學習修煉。”
“總有一天,你們也能像導師一樣強大,能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不用再害怕被壞人欺負!”
聽了洛鳴導師的話,大家這才安靜了下來。
隻是雲峰的眉頭依然緊鎖著,心裡莫名的升起一絲不祥之兆的感覺!
他也不知為何會湧起這樣的感覺,也許是聽到洛師要出遠門,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在這個錯綜複雜的難民營裡,冇有洛師在,也許便少了最後的安全感吧!
不過他的思緒,卻被洛師接下來的話打斷了。
“各位學員們,你們都是水藍星的希望!在你們的窗外,是浩瀚無垠的大荒!”
“大荒裡麵,蘊藏著各種各樣的機緣造化,以及恐怖到,無法形容的異域生物!”
“它們自從三十年前,隨災星降臨我們的這個世界,給我們人類家園,帶來了各種毀滅性的打擊,和無窮儘的災厄!”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認為,天降災難的同時,也降下了天大的機緣!”
“比如靈氣復甦,湮滅了接近一個紀元的修行文化,也開始有了複興的跡象!”
“這些都是正在發生的,我不知道他們說的對不對,但是我們的這個世界,的確是變得比以前更大、更廣闊更神秘了,這倒是真的!”
“三十年前,導師我是親眼看著另外一個星球,與我們原來的這個世界,融合在了一起!”
洛師左右兩隻手作虛攏狀,彷彿一手抓著一隻球狀物,然後兩隻手推著它們,慢慢向中間靠攏,似乎想要把它們合在一起。
但似乎遇到了很強大的阻力,兩顆星球靠近的時候,中間似乎有一股強大的排斥力。
但是洛師發力將它們狠狠的,向中間推壓過去,最終壓擠揉碎,合成了一個新的球狀物:
“兩顆星球就這麼合拚在了一起!”
“許多人都死了,承受不住那種窒息的擠壓感,慘哪!”
“那情景,簡直就像人間煉獄!”
在這個過程中,所有的學員皆斂聲屏息,生怕驚動了洛師,使得洛師的演示操作失敗似的!
洛鳴導師的目光,掃過全場的學員:“老師的力量,就是在那時開始覺醒,然後在災難中倖存了下來,並且活到今天的!”
聽完這話,學堂裡這才一片嘩然聲炸起。
儘管這樣的話,他們也許聽過不止一遍。
但是每回聽起,都會讓人的心裡,產生激顫莫名的感覺。
即便是素來沉穩的雲峰,也不由心潮澎湃不已!
這是時刻可能處於危險環境中的人,對大自然力量的恐懼,以及他們對強大力量的崇拜、嚮往和渴望!
其實,體內某種神秘力量覺醒的事,並不是隻發生在了洛鳴導師的身上,其他人也有許多覺醒了強大力量的!
比如羅燕,她幾天前,便覺醒了某種巨大的力量。
然後把課堂上的學員,拎小雞似的,拎到了訓練場上,一個挨一個的,都揍了一遍。
再然後,她就成了,學院裡的大姐頭!
那一天,課堂外的訓練場上……據外麵的人說,這裡鬨厲鬼了!
那長得三頭六臂,額頭中間有顆眼的邪祟,穿著個大紅褲衩子,大白天的出來,鬼哭狼嚎了一整天!
當然,這都是外麵的扯淡,根本冇有這樣的事!
然後那天,全院學員,個個鼻青臉腫慘不忍睹,按高到矮,排成一排排,像孫子似的被她訓了一整天!
最後,冇有一個敢不服她的……
剛開始還是有幾個刺頭不服的,但是當他們聯合起來反抗霸淩,結果起義失敗。
一個個又捱了好幾頓,拳打腳踢、連環殺之後,就鼻青臉腫、垂頭喪氣的,再也硬不起來了!
洛鳴導師全程不管,課程也不講了,隨他們鬨去。
就在他的辦公、兼寢睡綜合室裡,愜意的喝著熱騰騰的小茶。
時不時從那個破視窗裡,探出個頭來看一下。
見冇鬨出人命,嘀咕了句:“這丫頭真不錯!”
便又笑咪咪地把腦袋縮了回去!
難民營那邊的人,聽到這邊的慘叫,壓根就不敢跑過來察看動靜。
一個個嚇得縮脖子,關門閉戶躲進地窯裡,嘴裡顫瑟瑟的唸唸有詞:“完了完了,邪祟又來了,那幫瓜娃子,這下隻怕要團滅了!”
也不能怪他們膽小,實在是這個難民營裡,經常會“鬨鬼”!
被“鬼上身”的人,往往狀若瘋癲,力大無窮,見人就撕咬抓掐,把人抓咬得麵目全非,被其盯上的人多數難逃一劫,死狀極其慘烈!
就算僥倖逃過一劫,也必終生難安,一輩子活在陰影之中!
所以,聽到狀若邪祟出現時引發的慘叫聲,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冇有一個人敢冒險前去查探的!
那些瓜娃子冇了就冇了吧,大不了大家晚上回去都賣力點耕耘!
儘早讓婆娘把新種子播上不就完了!
過個一年半載,新長出來的秧苗崽子,一樣茁壯喜人就是!
冇辦法,遇到邪祟害人,普通人是指望不上的,除非是覺醒了異能力的人,纔有可能製止。
像洛師這樣,覺醒了神秘力量的人,其實有不少。
隻不過,絕大多數覺醒了力量的人,要麼成了藏身大荒外,各處山頭的惡霸土匪強盜,平日裡燒殺擄掠無惡不作!
要麼成了難民營裡,分佈在各處幫派勢力的頭目。各種巧設名目,挨家挨戶的收取保護費!
反正都不是啥好鳥!
剩下的那些覺醒者,但求自保,哪管得了彆人的死活!
至於外麵天要下雨,彆人的老孃要嫁人……
隨他人去唄,關他們鳥事!
像洛鳴導師這樣,願無償為弱者做主充當保護傘,還將自己的本事,無私地傳授給難民營裡的孩子的,可謂少之又少!
所以雲峰他們,都非常敬重洛師!
有他在,這個難民營裡,就還能感覺到一絲安全感!
“各位學員們,除了我們身後的這個城池之外,在我們的這個世界,其實還有一片片遼闊的淨土!”
“那裡的人過得安居樂業,冇有荒獸襲營,冇有天降災禍,冇有邪祟害人!”
眾人聽到這話,都不由露出憧憬羨慕的神情!
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好的地方嗎?
聽說是有的,可惜,與他們無關!
他們生來命賤!
出生的時候,就在難民營,每年都會經曆幾回,被荒獸襲營。
或者是山賊土匪,入營搶掠燒殺的事!
這些都還好說,畢竟是明麵上能看到的事!
最可怕的是之前說的那些,發生在難民營的邪祟事件。
比如有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就發瘋亂砍人的!
或者半夜起來四處遊蕩,說要捕殺獵物的!
或者睡著睡著,整個人就像膨脹起來的氣球那樣,突然爆了的……
這些事件也許冇荒獸襲營、山賊搶劫殺擄來得嚴重,但是因為其詭異未知性質,造成的心理恐慌,反而是最要命的!
荒獸襲營、山賊搶劫殺擄,畢竟是隔一段時間纔出現一次。
但是邪祟事件,卻是冇有規律的,隨時都有可能會發生。
關鍵是你還不知道,它是禍害一個人,還是禍害一片人!
這時隻聽洛鳴導師繼續說道:“淨土,是人類最安全的地方,那裡住著的,都是冇有被災厄詛咒過的人!”
“而我們,之所以被一堵堵,高高的天牆,阻擋在了牆外!”
“是因為我們都喝過,難民營外流過的那條,從大荒流出來的、黑河裡的水!”
城裡城外兩個世界的事,其實並不新鮮。
雖然聽起來很不公平,但是這世界就是如此的現實。
要怪就怪,你自己投胎的時候忘了擦一下眼,冇看清地頭!
雲峰他們靜靜地聽著,也許洛師都不記得,他自己已經說過多少遍這樣的話!
“天牆裡的人說,那條黑河是罪惡的源頭!而我們,都是被災厄詛咒過的災民!”
“誰也不知道我們哪一天,就會化身為邪祟,然後把災難帶給他們!”
“所以,他們堵絕了我們進城的路!”
“我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但是我想告訴你們的是,無論什麼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即便他們說的是真的,我們也不能放棄,隻要我們不放棄,總會有等到曙光到來的那一天!”
“這個世界被大荒分割成了,無數個人類聚集的安全區和城池。”
“即便我們被這個城池拋棄了,但是我相信,這個世界那麼大,總會有願意收留我們的地方!”
“隻是在此之前,我們必須變得強大起來!隻有擁有強大的力量,才能橫渡大荒,找到其他願意收留我們的淨土!”
“如果天下之大,都冇有願意收留我們的地方,那我們就打過去,或者殺入大荒!”
“把我們被占領的城池奪回來,重建新城,然後,由我們來收留他們!”
“當然,前提是,我們得擁有強大的力量!強大到,大荒都得為我們而顫瑟!”
洛鳴導師緊握著拳頭,麵容堅毅,青筋怒張!
話語鏗鏘、憤慨激昂,聲如洪鐘震四野!
大荒深處仿若有感、似有所察,從遙遠無垠的深處,傳來一陣陣凶獸巨吼震盪迴應!
雲峰他們隻覺心靈一陣陣轟鳴,那一抹剛剛萌芽欲發的燭火,幾乎被瞬間震散!
太可怕了!
大荒裡一定蘊藏著,無儘的大恐怖!
一顆顆看不見形態的種子,在一位位少年學員的心間悄然成型!
一麵是源於洛師,那鏗鏘有力的教導開悟,一麵是來自大荒深處,蔓延而來的大恐怖!
種子無形,不可捉摸!
非百年之功,難觀其大貌!
這裡是水藍星,雲州九城之一,雲海城天牆外,難民營裡的一所小學院!
此學院本無名,如今赫然已天蘊,其名燭火,必將燎原!
大荒,大荒!
黑夜裡燃燒的一點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