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神途 第103章 長老招供·陰謀漸明
薑小葵站在牆根,手還插在袖子裡。那個提水桶的年輕人盯著她腰間的鍋鏟,眼神沒移開。
她沒說話,也沒動。
風從山後吹過來,把井邊的枯草掀了一下。
“你娘叫阿拾?”她問。
“嗯。”年輕人點頭,“她說那是她的名字。”
薑小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鍋鏟。鏟麵有些發黑,邊緣捲了,是她在青岩村用慣的那把。後來覺醒聖體,它也跟著變了,能畫符,能打架,還能燒出讓人飛升的菜。
可現在,這把鍋鏟好像突然變得特彆沉。
她抬頭看向年輕人:“她撿的孩子……後來怎麼樣了?”
“不知道。”他搖頭,“她隻說那天在斷雲崖下聽見哭聲,過去一看是個女娃,裹在破布裡,手上抓著一塊銅片。”
薑小葵的心跳快了一拍。
她下意識摸了摸胸口貼身藏著的青銅碎片。
“然後呢?”
“然後她就病了。”年輕人語氣平淡,“半年不到就走了。臨死前還在唸叨‘天上掃星’‘西海龍王’這些話,聽著像瘋了。”
薑小葵沒笑。
她知道那不是瘋。
那是真言返照的源頭。
是荒誕仙氣的起點。
是她活到今天的唯一理由。
但她沒時間細想。地上的長老還沒處理完,訊息隨時可能傳出去。
她朝年輕人笑了笑:“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說完,她轉身走向柴房後的井口。
長老還躺在那兒,臉朝下,一動不動。她蹲下來,指尖在他頸側探了探脈搏,又用金符掃過他的識海。
人活著,神識被鎖,暫時說不出話。
她把他翻過來,靠在井沿上。
“現在輪到你了。”她說,“我想聽實話。”
長老眼皮抖了抖,喉嚨裡發出一點聲音。
“你要是再裝死,我就把你扛迴天機閣,讓刑堂的人慢慢問。”她把鍋鏟放在他膝蓋上,“他們不用動手,隻要點一盞燈,照進你腦子裡,你想藏什麼都藏不住。”
長老睜開了眼。
眼白泛黃,瞳孔縮成一條線。
“你以為你是誰?”他嘶啞著嗓子,“一個拿鍋鏟的小丫頭,也配審我?”
“我不配。”薑小葵點頭,“但我有這個。”
她掏出那塊拚好的骨牌,舉到他眼前。
長老臉色變了。
“北寒淵的圖騰。”她說,“你說你是散修,孤狼一條,那它怎麼會在你懷裡?你連遮都來不及遮。”
長老閉上嘴,眼神閃了閃。
“丙字房最後一筆交易去了哪兒?”她問。
“你不會想知道的。”長老冷笑。
“試試看。”
“幽冥會。”他說,“一群被正道趕儘殺絕的人湊在一起,要掀桌子。”
薑小葵挑眉:“掀什麼桌子?”
“東荒洲的靈礦、藥田、傳送陣,全得換主人。”長老嘴角扯了一下,“我們先把小門派捏在手裡,再往大宗門塞人。等你們自己人開始互相猜忌,刀子就會從內部捅出來。”
“天機閣呢?”
“首當其衝。”他盯著她,“聖女覺醒,氣運暴漲,你們成了眼中釘。隻要除掉你們,其他門派就像沒了頭的羊,隨便趕。”
薑小葵沉默了幾秒。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已經開始了。”長老咧嘴,“你以為丙字房為什麼會被毀?那是訊號。接下來,每個掛著‘丙’字牌子的地方都會出事。你們查賬冊,我們早就知道。你們來霧引坊,我們也等著。”
薑小葵眯起眼:“誰是主事的?”
“我隻知道代號。”長老搖頭,“‘夜梟’。沒人見過他真麵目。但他能調動北寒淵、黑風寨殘部、還有七個被滅門的舊宗餘孽。這不是團夥,是聯盟。”
“目的呢?”
“稱霸修仙界?”長老笑了,“太蠢了。我們要的是規則——誰能修煉,誰不能,誰該死,誰該活。以後不是靠天賦,是靠站隊。”
薑小葵握緊了鍋鏟。
她想起大長老教她畫第一道符時說的話:“修道之人,最怕忘了初心。”
可眼前這些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走正道。
“你們有多少據點?”她問。
“三十六處。”長老吐出一口氣,“分佈在七州邊界。每處都有暗樁,每月一次聯絡。下次集會……就在三天後。”
“在哪?”
“我不能說。”長老突然咬牙,臉上肌肉抽搐。
薑小葵立刻察覺不對,伸手按住他肩膀,金符順著經脈探進去一查——他在試圖自毀內息。
她抬手就是一掌拍在他後背,打斷運功節奏。
“你想死?”她冷聲問,“可以。但你死後,你的老家怎麼辦?黑風寨那些老賬,要不要翻出來曬一曬?你弟弟還在種地吧?你侄女今年該參加入門試了吧?”
長老身體僵住。
“你說過你是孤狼。”薑小葵盯著他,“可你身上有牽掛。有軟肋。那就彆裝硬氣。”
長老喘著氣,終於開口:“北寒淵深處有個冰窟,入口在瀑布後麵。他們會點燃黑色香爐,煙往上飄,就成了接頭訊號。”
“去那裡的人,都帶什麼?”
“骨牌。”他說,“和你手裡那塊一樣。缺一角的,才能進門。”
薑小葵低頭看了看骨牌。
她記得阿拾說過一句話:“我爹是天上管掃星的,媽是西海龍王三公主。”
當時所有人都笑她。
可就是因為那一笑,她體內才凝出第一縷荒誕仙氣。
而現在,這塊骨牌上的圖騰,竟然和她的出身傳說隱隱對應。
她壓下心頭震動,把骨牌收好。
“天機閣裡有沒有你們的人?”
長老不答。
她把鍋鏟抵在他喉結上:“再說一遍,你想試試蝕魂針嗎?”
“有。”他終於開口,“不止一個。有人職位不高,但每天都能見到大長老。”
薑小葵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昨天遞符紙時,大長老接過玉符前,手指微微顫了一下。
當時她以為是年紀大了。
現在想來,也許不是。
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
不能再拖了。
必須馬上回去。
她從懷裡取出一張封禁符,貼在長老額頭,又用鍋鏟在地上劃了個圈,引動井底殘陣將他困住。
“彆亂動。”她說,“動一下,陣法反噬,輕則癱瘓,重則爆體。”
長老冷笑:“你以為你能活著回去?”
“我不知道。”薑小葵把鍋鏟扛上肩,“但我知道,你現在最怕的不是死,是你家人明天早上醒來,發現門口多了塊寫著‘黑風寨餘孽’的木牌。”
她轉身就走。
走出兩步,又停下。
“對了。”她回頭,“如果你聽到有人喊‘我爹是天上管掃星的’,彆笑。笑了,就會倒黴。”
說完,她邁步鑽進柴房後的山路。
林間光線昏暗,腳下的土有些鬆。
她走得很快,但沒跑。
身後沒有追兵,也沒有喊聲。
隻有風吹過樹梢的聲音。
她摸了摸左腕滲血的布條,金色符文一閃而沒。
懷裡的骨牌貼著胸口,有點涼。
她加快腳步。
山路越走越陡,前方是一段窄道,兩邊是峭壁。
她剛踏上石階,忽然聽見上方傳來一聲咳嗽。
她抬頭。
一個人影站在懸崖邊上,手裡拿著一根燃了一半的黑色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