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神途 第137章 信念對決·正義勝利
薑小葵的手指動了了一下。
掌心還貼著滾燙的鍋鏟,指尖沾著血,混著泥土,在地上劃出一道濕痕。她沒抬頭,隻把力氣一點點往膝蓋上壓。左肩像是被火鉗夾住,一動就抽著疼,但她還是撐了起來。
灰衣人站在五丈外,手垂著,血滴落在焦土上,冒了一縷輕煙。
“你剛才說,它記得我?”薑小葵開口,聲音有點啞,但沒斷,“那它記得的是誰?是你想讓她成為的人,還是我自己活出來的這個?”
灰衣人沒答話。風從炸開的殿頂灌進來,吹得他衣角輕輕晃。
薑小葵抬起右手,抹了把臉。血和汗混在一起,從下巴滴下去。她把手指按在右眼尾那粒硃砂痣上,一點溫熱順著指縫滲出來。
“我三歲那年,村子被燒了。”她說,“我躲在藥簍裡,聽見外麵有人笑,說一個女娃娃不值一提,留著也是禍根。”
她頓了頓,腳往前挪了半步。
“五歲,我在雪地裡被人追,摔進溝裡,爬上來的時候指甲全裂了。十七歲,我抱著一塊破銅片,在林子裡跑了一天一夜,就為了不讓它落到你們手裡。”
她抬眼,盯著灰衣人。
“你說我是命定之人?可我哪一步是順著命走的?我要是聽命,早就在斷雲崖下餓死了,要不就是被人當成聖女供起來,連鍋鏟都不會拿。”
灰衣人眉頭動了一下。
“荒唐。”他說,“你以為靠這點苦就能改命?命運不是由眼淚決定的。”
“我不是靠眼淚。”薑小葵笑了下,“我是靠每天早上醒來,知道自己還得活下去。”
她鬆開左手,鍋鏟“當”地一聲掉在地上。
她攤開雙手,掌心朝上。
“你看清楚,這上麵的繭,是挖藥磨的。這道疤,是去年冬天給村裡的孩子擋刀留下的。我沒有師門,沒有傳承,連爹媽是誰都不知道。但我活著,不是因為誰寫了劇本讓我活,是因為我想護住我能護的人。”
她往前又走了一步。
“你說逆命者該殺?那你告訴我,一個三歲就被扔進藥簍的丫頭,她反抗算不算逆命?一個十八歲還在為一口飯拚命的姑娘,她想贏算不算逆命?”
她的聲音高了些。
“如果這些也算逆命,那我告訴你——我逆了十幾年,還要繼續逆下去!”
話音落下的瞬間,胸口猛地一熱。
不是荒誕仙氣,也不是法寶共鳴。那股熱從心口衝上來,直奔四肢百骸。她沒念那句“我爹是天上管掃星的”,可金焰還是燃了,從她指尖跳出來,繞著手臂盤了一圈,穩穩停在掌心。
灰衣人終於變了臉色。
他抬起手,掌心黑球重新凝聚,比之前更暗,邊緣泛著紫光。空氣開始震,地麵裂紋往外蔓延。
“最後一次。”他說,“放下執念,我可以讓你活著離開。”
薑小葵沒退。
她彎腰,撿起鍋鏟,這次沒握緊,而是輕輕插進腳邊的土裡。
像立碑。
“我不是來搶什麼命的。”她說,“我是來證明一件事——就算生在沒人知道的地方,就算從小被人當成災星,隻要心裡還有一口氣,還能站得起來,就能走出自己的路。”
她閉上眼。
右眼尾的硃砂痣突然裂開一道細縫,金線迸射而出。鎏金戰甲從她身上寸寸崩解,化作無數金色符文,四散飛出。
一道落在玄劍門代表身上,他手指抽動了一下;
一道掠過藥王穀醫師額頭,她呼吸變得平穩;
更多的符文鑽進地縫,焦黑的地麵開始泛出綠意,倒塌的石柱縫隙裡,冒出嫩芽。
灰衣人站著沒動,黑球在他掌心跳動,卻遲遲沒有推出。
他的眼神變了。
不是冷,也不是怒,而是一種……遲疑。
“三百年前。”他忽然開口,聲音低了些,“我守著初代聖女。她也這麼說。”
薑小葵睜開眼。
“然後呢?”
“然後她死了。”灰衣人看著自己的手,“我沒能攔下那天的劫,也沒能改寫她的命。從那以後,我發誓不再讓任何人挑戰規則。我以為……隻要清除所有變數,就不會再有悲劇。”
“可你錯了。”薑小葵說,“你不是在防悲劇,你是在防希望。你怕的不是逆命,是有人真的能打破它。”
灰衣人沉默。
掌心的黑球慢慢變淡,最後“嗤”地一聲,散成黑霧。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抬頭看向薑小葵。
“你不是她。”他說。
“我知道。”薑小葵點頭,“我不需要是她。我是薑小葵,青岩村來的,會做飯,會逃命,也會打架。我不懂什麼大道至理,我隻知道——有人對我好,我就得護著他;有人想毀掉我活過的一切,我就得跟他拚到底。”
灰衣人看了她很久。
然後,他轉身。
腳下裂縫重新張開,黑霧湧出,將他身影吞沒一半。
“下次見麵。”他的聲音從霧裡傳來,“我不再攔你。”
裂縫合攏,風停了。
薑小葵站在原地,左手還按在肩上,血順著指縫往下流。她沒去擦,隻是低頭看了看插在土裡的鍋鏟。
鏟麵裂了一道縫。
她伸手摸了摸,有點燙。
遠處,第一縷陽光照進廢墟,落在她腳邊。
她抬起右腳,往前邁了一步。
鍋鏟留在原地,斜插在焦土中,像一座小小的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