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神途 第18章 山穀修煉·聖力進階
高僧蹲在地上劃了道線,指尖在石麵留下一道淺痕。薑小葵盯著那條線,又抬頭看他的臉。
“不是追兵。”他說完就站起身,往穀口走。
阿虎靠在石頭上,喘著氣問:“那還能是誰?山裡的野豬成精了?”
薑小葵沒理他,低頭看著自己掌心。那裡還留著剛才結印時的熱感,像被太陽曬過的鐵片,不燙,但持續發著溫。
她試著動了動手指,碎片貼在胸口,微微震了一下。
“彆愣著。”高僧回頭看了她一眼,“想活命就練。”
薑小葵翻了個白眼,“您這語氣,跟村頭催繳租子的裡正一個樣。”
“裡正至少不會救你。”高僧站在一塊平石上,“你現在經脈亂得像被狗啃過的麻繩,再不調理,下次催動聖體,骨頭先裂。”
她撇嘴,還是走了過去。
盤腿坐下時膝蓋哢了一聲,疼得她吸了口氣。阿虎在後麵小聲嘀咕:“你剛纔不是還挺威風?一揮手金光亂炸。”
“那是拚命。”她低聲說,“現在得學怎麼不拚命也能贏。”
高僧沒說話,伸出兩根手指,在空中畫了個圈。
金光一閃,地麵浮出一個符紋輪廓,和之前教她的“啟靈印”有點像,但多出三道折線。
“照著做。”他說。
薑小葵伸手去摸那痕跡,指尖剛碰上,符紋就散了。
“用意念。”高僧敲了下她腦門,“不是讓你當掃地的。”
她揉了揉額頭,閉上眼。腦子裡第一個冒出來的是王伯倒下的那天。雨砸在泥地上,有人把她塞進藥簍,連頭都沒回。她那時候不懂,隻記得手心抓著一片濕漉漉的草葉,涼得刺骨。
掌心突然一熱。
她睜眼,手上浮起一層淡金光,符號勉強成型,晃了兩下就滅了。
“還行。”高僧點頭,“再來。”
“這得練多少次?”她甩了甩手。
“練到你能一邊結印一邊罵人還不散架為止。”
“那我今晚就能成。”
高僧不理她,讓她繼續。
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二十次。手抖得厲害時,高僧扔來一顆乾果,讓她咬住牙關。
“心亂則氣亂。”他說,“你越急,它越不聽。”
薑小葵吐掉果核,重新閉眼。這次她想的是自己第一次覺醒那天,戰甲從麵板底下鑽出來,把衣服撐破的聲音像豆莢炸開。那種脹痛還在記憶裡,但她不再怕了。
金光穩了些,符號完整了一瞬。
“成了!”她睜開眼。
“才剛開始。”高僧潑冷水,“現在加真言——心照太虛。”
她照念。
聲音太小,光閃一下就滅。聲音大了,金光往外炸,震得手腕發麻。
“不是吼喪。”高僧皺眉,“是傳意。”
“那您倒是教教我什麼叫‘傳意’!我又不是廟裡燒香的童子!”
高僧沉默兩秒,“你覺得最踏實的事是什麼?”
“吃飽飯。”
“然後呢?”
“睡個好覺。”
高僧瞪她。
“我說真的!”她叫起來,“我餓過三天,躺在破廟裡啃樹皮。那時候就想,要是能吃頓熱的,讓我少活十年都行。”
高僧忽然笑了,“行,就用這個。”
“用啥?”
“餓的感覺。”
薑小葵懵了,“您讓我想著餓?”
“對。想著你有多想吃一口熱飯,多想暖和過來。那種念頭,比什麼咒語都真。”
她半信半疑,閉上眼。
肚子還真有點空。昨天到現在就啃了兩口乾餅,胃裡像塞了團草。她開始想熱湯麵,想油花浮在湯上,想蔥花燙在舌尖的刺啦聲。
掌心漸漸發熱。
她沒想金光,沒想符紋,就想著那一碗麵。等她睜開眼,手上金光穩定,符號清晰浮現,持續了五息才散。
“可以啊!”她咧嘴笑了。
“因為你沒裝。”高僧說,“你剛才真覺得自己快餓死了。”
“本來就是。”
“力量這東西,不怕弱,就怕假。你騙它,它就反咬你。”
薑小葵點頭,繼續練。
一遍又一遍。手痠了就甩甩,喘口氣再來。太陽從東邊爬到頭頂,又慢慢滑向西。
黃昏時,她終於能單手結印,金光順著指尖射出去,打在一棵歪脖子樹上,樹皮焦了一塊。
“瞧見沒?”她扭頭對阿虎喊,“我能打人了!”
阿虎縮了縮脖子,“那你可彆對著我試。”
高僧走過來,看了看那棵樹,“能打出傷,不代表能打贏人。剛才那一擊,耗了你六成力氣吧?”
“差不多。”
“屠九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按在地上。”
薑小葵撇嘴,“我知道。”
“知道就好。今晚接著練。”
“還得練?”
“你以為聖體是路邊撿的野貓,喂兩天就能抓耗子?”
她翻白眼,“您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我能說你進步快,但事實是你慢得像老牛拉車。”
薑小葵哼了一聲,低頭看手。掌心已經磨出點薄繭,金光流轉時不再亂竄,聽話多了。
第二天一早,她又被拎起來練。
這次高僧讓她脫了外衣,在手臂上用炭筆描出金紋的走向。
“看清路徑,才知道力往哪走。”他說。
薑小葵舉著手臂,像在看彆人的身體。那些紋路從手腕爬上肩頭,像藤蔓纏著樹乾。
“跟著它走。”高僧說,“彆硬推。”
她深吸一口氣,結印,默唸真言。
金光順著炭線緩緩流動,不再到處亂撞。指尖聚起一點亮芒,像燈芯剛點燃。
“還不夠。”高僧搖頭,“你想打石頭,就得讓光變成拳頭,不是火柴頭。”
“那咋辦?”
“收。”
“收?”
“你一直往外衝,就像開水管澆地。水再多,也打不穿石頭。要擰緊,再放。”
薑小葵琢磨了一會兒,換了個方式。這次她沒急著釋放,而是把金光壓在掌心,像攥著一團熱泥。等感覺漲得受不了了,才猛地推出。
一道金芒射出,打在遠處一塊巨石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石頭沒裂,但表麵崩了一小塊。
“差得遠。”高僧說。
“可我打中了!”
“打中不等於打穿。”
她不服氣,再來。
一次,兩次,三次。每次都是光散石存。到第四次,她剛抬手,右眼尾的硃砂痣突然刺痛,像被針紮了一下。
金光暴漲,卻不受控地炸開,震得她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停。”高僧走過來,“你太用力了。聖體不是牲口,不能拿鞭子抽。”
“那怎麼辦?”她喘著氣,“我不想每次都這樣,拚了命也隻能蹭掉塊皮。”
“你得學會等。”
“等?”
“對。等它自己流出來,不是你把它擠出來。”
薑小葵皺眉,“這不跟等尿似的?”
高僧差點被口水嗆住,“你能不能說點人話?”
“我說的是實話!”
“實話也不能這麼實!”
兩人對瞪一眼,都笑了。
笑完,薑小葵靜下來。
她走到溪邊,把手浸在水裡。涼水流過指尖,她閉上眼,想起高僧說的“聚光成束”。
她開始調整呼吸,一呼一吸,慢慢帶起體內金紋的節奏。碎片貼在胸口,溫溫的,像揣了塊暖玉。
她不再急著結印,而是讓金光自然流淌。從心口到肩膀,從肩膀到手臂,最後停在指尖。
像水銀鋪滿細管。
她睜開眼,雙手緩緩抬起,結出啟靈印。
金光沒有爆發,而是凝在雙掌之間,形成一條細細的光柱。
她屏住呼吸。
清喝一聲:“心照太虛!”
光柱猛然射出,粗如手臂,直轟巨石。
“轟——!”
石屑飛濺,煙塵騰起。等灰落下來,那塊一人高的石頭從中裂開,切口平整,像被刀削過。
薑小葵站著沒動,手還在發抖。
但她笑了。
阿虎從石頭後麵探出頭,“你……你把石頭劈了?”
“嗯。”她點點頭,腿一軟,坐倒在地。
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淌,衣服全濕了。但她眼睛亮得嚇人。
高僧走過去,看了眼裂開的石頭,又看她。
“行了。”他說,“今晚可以多吃半碗飯。”
薑小葵抬頭,“就這?不誇我兩句?”
“誇多了容易飄。你剛才那一擊,換了普通修士,當場就得躺下三個月。”
“那您說,我算不算……有點本事了?”
高僧沒回答,轉身往山坡上走。
她坐在裂石旁,喘著氣,嘴角一直沒放下。
天快黑時,她靠著石頭迷糊了一會兒。醒來時發現高僧不在。
她站起來,往穀口方向走。
還沒到坡頂,就聽見前麵有動靜。
她加快腳步,爬上土坎。
高僧站在外麵那條線上,背對著她。
前麵站著一個人。
穿著灰布短打,手裡拎著個竹籃。
籃子裡冒出一縷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