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神途 第75章 絕境對決·信念交鋒
那人伸出了手。
薑小葵的膝蓋往下陷,泥土吞沒了小腿。她右手還死死攥著鍋鏟,左手壓住貼在鏟麵的青銅碎片。血從指縫流下來,滴在鏟背上,發出輕微的“嗒”聲。
那聲音很小,但在她耳朵裡卻像銅盆砸地。
她眨了一下眼,視線有點模糊。不是疼的,是風太乾,吹得眼角發澀。她沒管這些,隻把舌尖往裡一卷,狠狠咬了下去。嘴裡立刻有了鐵鏽味,腦子也跟著清醒了一瞬。
夠了。
她借著這股勁,把鍋鏟往地上一頂,整個人從泥裡往上撐。動作不算利索,肩膀一歪差點又跪回去,但她還是站直了。
黑袍人沒動,可空氣更沉了。像是整座山都壓在胸口,呼吸一次就得用儘力氣。薑小葵覺得肋骨咯吱響,像是隨時會斷。
然後,那個聲音來了。
“你本無根,何談守護?”
不是從耳朵進來的,是直接在腦子裡響起的。語氣不急,也不凶,就像鄰居蹲在牆角聊天,隨口說一句:“你家狗今天沒拴繩啊。”
可這話一出來,薑小葵心裡就抖了一下。
她看見自己小時候蜷在藥簍裡的樣子。麻布裹著,草葉塞邊,像個被扔掉的包袱。養父把她抱起來時,手都在抖。她那時候不會說話,隻會哭,眼淚鼻涕一起流。
後來村裡孩子笑她,說她是撿來的野種。她每次都跑,跑得比誰都快。
現在她不想跑了。
她閉上眼,那些畫麵還在。但她沒躲。她看著那個縮在樹洞裡的小姑娘,看著她凍得發紫的手指,看著她啃半塊冷餅的樣子。
然後她說:“我或許不知來處,但我知要去哪裡。”
話沒出聲,可體內的東西動了。
右眼尾的硃砂痣跳了一下,金紋從麵板下爬出來,像水流過石頭。那層陰冷的意念被衝開一瞬,她趁機把左腳從泥裡拔出來,往前挪了半步。
一步。
不夠穩,但夠狠。
黑袍人五指微屈。
一道黑光切過來,速度快得看不見軌跡。薑小葵隻覺左肩一涼,衣服碎成幾片,皮肉翻開,血湧出來。
她沒叫。
滾!
她就地一撲,鍋鏟順勢插進裂開的地縫裡,借力翻身站起。碎片在掌心猛震,像是要掙脫她的控製。她反而鬆了點力,讓碎片貼緊鍋鏟。
嗡——
一聲輕響,像是老鍋鏟燒熱後滴了水珠。
那聲音不大,但兩人之間忽然多了一層薄光,像油膜浮在水麵。黑袍人第一次皺了眉。
薑小葵喘了口氣,肩膀火辣辣地疼。她低頭看了眼傷口,又抬頭盯住對方。
“你說我是假的,”她說,“可我燒過的飯,救過的人,流過的血,都是真的。”
她說完,自己都想笑。
這話聽著像村口大嬸吵架時甩出來的狠話,一點氣勢沒有。可就在她說完那一秒,肚子裡竄上來一股涼氣,順著胳膊鑽到指尖。
荒誕仙氣。
她不知道這名字,隻知道這感覺不對勁。不是靈力,也不是真元,就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東西。但它一出來,碎片就亮了,鍋鏟上的舊劃痕也跟著發燙。
黑袍人的聲音又來了:“順從者生,反抗者燼。”
薑小葵咧了下嘴。
“那你猜,我這些年是怎麼活下來的?”
她沒等回答,直接把鍋鏟往前一揚。不是攻擊,是擺了個炒菜的姿勢。
“你看好了,”她說,“下一道菜,叫‘爆炒星辰’。”
她話音剛落,左手猛地一拍碎片,右手鍋鏟畫了個圈。
地麵沒動靜,天上也沒星子落下。可那股涼氣突然炸開,沿著鍋鏟衝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金線。
金線撞上黑袍人抬起來的手,像雞蛋砸石頭。
可石頭……裂了。
黑袍人那隻手停在半空,袖口邊緣出現了一道細縫,像是被什麼東西撕過。他低頭看了一眼,再抬頭時,眼神變了。
不再是那種居高臨下的冷漠,也不是**裸的貪婪。
是疑惑。
薑小葵自己也愣了。
她沒想到真能傷到他。
但她沒停。
“你不信我爹是掃星官,我媽是龍王三公主?”她一邊說,一邊把鍋鏟收回身前,“那正好,我信就夠了。”
她說得特彆順,像是早排練過一百遍。
每說一句,肚子裡那股涼氣就多一分。彆人越不信,她就越信。現在她不僅信,還拿這個當武器。
荒誕仙氣滾滾湧出,和碎片的金光纏在一起,在她周身繞成一圈微弱的光膜。
黑袍人終於動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
天地跟著扭曲。地麵不是裂,是往中間塌,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揉成團。石頭浮起來,還沒飛多高就變成粉末。
薑小葵的心臟猛地一縮。
不是疼,是被什麼規則外的東西掐住了命門。她眼前發黑,膝蓋又要彎下去。
可就在那一瞬,她笑了。
她想起聯盟那些人。雷符組的老張,每次放符都要唸叨“這次一定要中”;弓手隊的小林,射偏了箭還朝她擠眼睛;還有傳令兵,嗓子喊啞了還在跑。
他們信她。
哪怕她拿著破鍋鏟,穿著爛麻衣,手腕纏著滲血的布條。
他們信。
她也信。
“我爹是天上管掃星的,媽是西海龍王三公主。”
她大聲說,聲音有點抖,但沒停。
“你不信?沒關係。”
她舉起鍋鏟,指向黑袍人。
“我信就夠了。”
最後一個字落下,體內那股涼氣轟然炸開。
金光暴漲,硬生生把那隻扼住心臟的手頂了回去。
薑小葵單膝跪地,鍋鏟插進土裡撐住身體。她喘得很重,嘴角有血絲。可她沒低頭。
她抬頭看著黑袍人。
那人站在原地,沒再靠近。他的眼睛還在,但裡麵的寒星閃了一下,像是風吹滅的燈芯。
戰場靜得可怕。
風沒起,灰沒落。
隻有鍋鏟上的血,正一滴一滴,滲進泥土。
薑小葵抬起手,抹了把臉。
“你想碾碎我?”
她聲音很輕。
“先問問我心裡的這點火,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