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神途 第199章 合力對抗·初現端倪
阿拾臉上還掛著那口熱湯,順著下巴往下滴。
他沒動,也沒說話,就那麼愣著。
妖獸跪在地上,頭低著,前爪貼地,姿勢恭敬得不像話。可它剛才那一口湯噴得精準,力道也不小,明顯不是瞎來的。
“你這是謝我?”阿拾抹了把臉,聲音有點抖,“還是嫌我太乾淨?”
沒人笑。
陳石握著刀,眼睛在妖獸和薑小葵之間來回掃。另外兩個弟子也站穩了位置,一個悄悄把符紙換到了右手,另一個已經半蹲下去,隨時能撲出去救人。
薑小葵站在原地,手裡拿著鍋鏟。
這鏟子現在不一樣了。裂痕還在,但從斷口處泛出金邊,摸上去溫溫的,像是剛從灶上取下來。她低頭看它,又抬頭看妖獸。
“你認我?”她問。
妖獸點頭。
動作很慢,但清楚。
“為什麼?”
妖獸抬起爪子,指了指自己胸口的裂縫,又指了指薑小葵腰間的玉佩。然後它張嘴,再次說出那句話:“我爹是天上管掃星的,媽是西海龍王三公主。”
阿拾差點跳起來。
“它又來了!它真信這個!”
薑小葵沒理他。她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按在妖獸額頭的舊傷上。刹那間,鎏金戰甲從她手臂蔓延而出,掌心湧出一股暖流。妖獸的身體輕輕顫了一下,喉嚨裡發出一聲低鳴。
不是痛,也不是舒服,倒像是鬆了口氣。
幾息後,她收回手。
“它沒說謊。”她說,“它體內有東西在回應我的血脈。”
陳石皺眉:“你是說……它是真的被封印的護陣獸?”
“不隻是護陣。”薑小葵看著它背上那十七根刺,“它是陣眼的一部分。有人把它活埋進地脈,用它的身體鎮壓什麼東西。現在反過來了,它成了被壓的那個。”
阿拾聽得一愣一愣的:“所以它爬出來,不是為了殺我們,是為了讓我們聽懂它說的話?”
“對。”薑小葵點頭,“它快撐不住了,才破土求救。”
“那它為啥會那句話?”阿拾撓頭,“我從小到大就沒幾個人信我,每次我說完都被人笑,結果越笑我越強。它難道也這樣?”
“差不多。”薑小葵把鍋鏟遞過去,“你再試一次。”
阿拾接過鏟子,深吸一口氣,大聲喊:“我爹是天上管掃星的,媽是西海龍王三公主!”
這一次,鍋鏟沒有爆光,而是緩緩浮現出一道細金紋,形狀像個小鉤子,根部帶個圈。
陳石突然開口:“它背上也有這個。”
他指著妖獸最前麵那根斷刺的根部。那裡皮肉翻卷,露出底下一塊焦黑的骨節,上麵刻著一模一樣的圖案。
薑小葵立刻走近,指尖輕觸那處傷疤。就在接觸的瞬間,她腰間的玉佩猛地發燙,背麵的符文自行亮起,與妖獸體內某處金線遙相呼應。
“同源之力。”她說,“鏟子、玉佩、它的骨頭,是一套東西拆開的。”
阿拾瞪大眼:“所以我是鑰匙,它是鎖,你是開門的人?”
“閉嘴。”薑小葵瞪他一眼,“你頂多算個門環。”
她轉向妖獸,語氣放低:“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妖獸點頭。
“你能寫字嗎?”
它抬起爪子,在地上劃了幾道。泥土翻開,露出青石板上的符文。那些字歪歪扭扭,但能看出意思:非靈根者不可入,無姓之人不得通……
阿拾唸完,臉色變了:“這些話……是在罵人?”
“不止是罵。”一個弟子低聲說,“這是陣法的核心規則。它靠否定某些人來運轉。比如‘無根者不配修道’‘棄子不得近前’這種話,越多人相信,陣就越強。”
“所以它才被壓住。”薑小葵明白了,“它是個被拋棄的護陣獸,偏偏要鎮守一個羞辱棄子的陣。時間久了,九墟之氣就鑽進去,反過來控製它。”
妖獸低吼一聲,像是在確認。
阿拾忽然不笑了。他抱著鍋鏟,蹲了下來,離妖獸近了些。
“你說你也要活。”他說,“那你以前有名字嗎?”
妖獸搖頭。
“那你現在想要什麼?”
妖獸抬起爪子,指向薑小葵,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最後比了個“聽”的手勢。
“它想讓你聽它說。”薑小葵說。
“那就讓它說。”阿拾站起來,“反正我現在也不怕它噴湯了。”
薑小葵閉眼,調動聖女血脈,掌心再次貼向妖獸額頭。鎏金戰甲延伸成護手形態,將兩者連線在一起。片刻後,她睜開眼,聲音變沉:“它不是普通的護陣獸。它是千年前最後一戰時,自願跳進陣心的守衛。它的角斷了,骨頭被刻上符文,埋進地脈,成了活陣眼。但它記得一切。”
“記得什麼?”陳石問。
“記得塔。”薑小葵抬頭看向遠處山壁,“一座倒著長的塔,根在地下,頂朝天。塔身上纏著鎖鏈,鏈子另一頭連著一隻眼睛。那是封印的核心。”
“哪隻眼睛?”阿拾問。
“不知道。”薑小葵搖頭,“但它說,那隻眼睛一直在看。”
全場安靜。
阿拾低頭看著鍋鏟,忽然開始一遍遍念那句話:“我爹是天上管掃星的,媽是西海龍王三公主……”
聲音不大,但穩定,像是在給什麼東西充電。
鍋鏟慢慢回暖,金光一點一點滲出來,照在妖獸身上。它的傷口不再冒黑絲,尾巴輕輕擺了一下,像是放鬆了。
薑小葵拿出玉佩,懸在空中。鍋鏟上的金紋、妖獸胸口的光點、玉佩背麵的主符,三點連成一線。
虛影浮現。
一座倒懸的塔,根紮深淵,頂端斷裂,鎖鏈纏繞,儘頭係著一隻巨大的眼睛。那眼睛閉著,睫毛很長,像是睡著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
影像一閃即逝。
但沒人說話。
妖獸睜開眼,望向山壁一側。那裡原本是崩塌的地縫,碎石堆疊,看不出異樣。可它盯著的地方,岩石陰影中,竟有一道極細的縫隙,輪廓像門,表麵浮著淡淡金紋。
和鍋鏟上的新紋路一模一樣。
“門?”阿拾喃喃。
妖獸喉嚨滾出一個音節:“門……”
薑小葵邁步上前,其餘人立刻跟上。陳石走在最前,刀已出鞘。三名弟子分成兩組,一人記錄玉簡,一人檢查地麵裂痕,最後一人靠近妖獸,試著用符紙測它的靈力波動。
結果符紙沒燒,也沒碎,隻是輕輕飄起,像是被風吹動。
“它現在是友方。”那人說。
阿拾還在念,聲音越來越穩:“我爹是天上管掃星的,媽是西海龍王三公主……”
鍋鏟的光持續照著妖獸,兩者之間的能量形成了迴圈。
薑小葵站在岩縫前,伸手觸控那道金紋。指尖剛碰上,玉佩又是一燙。
她回頭,對眾人說:“它不是阻礙,是鑰匙。我們要找的線索,就在它身上。”
妖獸走到她右後方半步的位置,站定,像護衛。
阿拾終於停下念誦,喘了口氣,看著自己的鍋鏟:“這玩意兒以後能不能彆動不動就裂?修一次挺費勁的。”
“你少說兩句廢話,它興許就不裂了。”薑小葵說。
“那不行。”阿拾咧嘴一笑,“這是我吃飯的本事。”
他正要再說一遍,妖獸忽然抬爪,輕輕按在他肩上。
然後它張嘴,又是一口熱湯潑了出來。
這次阿拾躲開了。
湯落在地上,騰起一股白氣,地麵竟然開始融化,露出底下一層新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