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神途 第68章 奸細現形·聯盟穩固
薑小葵站在廢墟外的石頭上,黑霧退去後風就涼了。她沒動,鍋鏟還插在身側那塊裂開的青石縫裡。身後隊伍陸續撤出,傷員被抬走,有人低聲報數,聲音斷斷續續。
她低頭看了看手心。
剛才那一戰,碎片一直在響。不是警告,也不是共鳴,是像被人捏住喉嚨似的悶震。她知道這感覺不對,可當時顧不上。
現在想來,從他們剛靠近據點開始,敵人就太“準”了。埋伏的位置,突襲的時機,連她臨時改道都能追上來。這不是巧合。
她拔起鍋鏟,轉身往回走。
“傳令。”她說,“所有人原地清點,沒我點頭,誰也不能離開。”
幾個弟子愣住。
“包括後勤的、送傷員的、放哨的?”有人問。
“都算上。”她把鏟子扛在肩上,“尤其是那些看起來最勤快的。”
沒人再問。命令很快傳下去。營地亂了一陣,接著安靜下來。
薑小葵去了主帳。桌上攤著三份戰前聯絡日誌,都是她讓人連夜翻出來的。她一根手指劃過紙麵,停在幾個重複出現的名字上。
“陳岩……又是你?”
這人是小宗門來的外門弟子,平日話少,總搶著乾雜活。前兩次行動前,他也都在指揮所跑腿,送補給單,記物資數,走的時候還主動收拾桌子。
看著挺老實。
她抽出一張黃紙,上麵畫著歪歪扭扭的灶台,底下寫著“醒神豆腐羹”。這是她在密室找到的食籙殘頁拓本,和那堆灰布條一起藏在桌底暗格裡。
她把紙貼在掌心一拍。
金光閃過,一股豆香飄出來。她閉眼聞了聞,忽然睜眼:“那天他給我倒水,杯子是從右邊上來的。”
沒人接話。
她冷笑:“我左手纏布,他卻把杯子放右邊。誰會這麼乾?”
帳外傳來腳步聲,親信弟子回來了。
“盯住了。”那人壓低聲音,“魂燈有異樣,火苗裡摻了黑絲,很淡,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薑小葵點頭:“今晚彆讓他睡。”
半夜,陳岩果然動了。
他在角落燒一張符紙,火是綠的,燒到一半突然熄滅。他正要撕剩下的紙,兩道人影從暗處撲出,直接按住他手腕。
灰燼被搶下時還沒涼。
拚起來隻有半句:“子時三刻,東穀口備馬。”
薑小葵拿著灰紙走進大帳時,天剛亮。各宗代表已經等在裡麵,臉色都不好看。
“抓個內應還要開會?”有人冷笑,“我們死了十幾個兄弟,你現在纔想起來查?”
“我不是來解釋的。”她把灰紙往桌上一拍,“是來給你們看證據的。”
人群安靜了些。
她又拿出一張拓片,是密室門框上的指痕。“這是從布條上拓下來的。和這位陳岩右手拇指的紋路,對得上。”
還是有人搖頭:“指痕能造假,灰紙也能做局。你憑什麼說就是他?”
薑小葵沒說話,回頭看了眼門口。
大長老站在那兒,手裡捧著一麵銅鏡。
“用天機鏡。”她說,“回溯他過去七天做過的事。”
銅鏡升起,光影流轉。鏡中畫麵清晰起來——深夜帳篷裡,陳岩跪在地上,嘴裡念著一串數字和方位。正是前三次襲擊的時間和地點。
全場沒人出聲。
薑小葵走到中間,從懷裡掏出最後一張食籙。
“這是我做的‘醒神豆腐羹’。”她當眾拍在掌心,“我沒讀過什麼大道理,也不會講義正言辭的話。我就知道,湯要好喝,鍋得乾淨。”
她猛地揮鏟擊地。
鐺!
鎖鏈從地下竄出,嘩啦一聲纏住角落柱子。那是從密室搜出來的鐐銬,和救人的那批一模一樣。
“這些鐵鏈,是你登記入庫的吧?”她看向陳岩,“你說少了兩條,其實偷偷帶出來了。”
陳岩臉色發白,嘴唇抖了抖。
“我沒有!我是被逼的!我爹孃還在他們手裡——”
“那你通風報信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彆人也有爹孃?”她打斷他,“青岩村三百多人,一夜之間全沒了。有個老采藥人臨死前還攥著藥簍,裡麵是個嬰兒。那就是我。”
她頓了頓。
“我不是指責你軟弱。但你選擇了不說,那就得承擔後果。”
帳內一片死寂。
過了很久,一個老者站起來:“押進天機閣禁地,等審完再說。”
陳岩被帶走時腿是軟的。
人走後,薑小葵站上高台。
“奸細隻有一個。”她說,“但我們每個人都該想想,為什麼他會混進來這麼久?每次開會,誰都能進;每份情報,沒人核驗;有人反常,大家隻當他是勤快。”
底下有人低頭。
“我提議,設輪值監察使。”她繼續說,“每個宗門推一人,輪流查通訊、巡防線、管令牌。誰有問題,當場揭發。”
沒人反對。
她又從懷裡取出一塊東西,是碎片的一角微光,輕輕按進盟誓碑的凹槽裡。
光滲進去,碑麵泛起淡淡金紋。
“這道光能辨真假。”她說,“說謊的人,碰它會疼。”
人群騷動起來。
接著,一個弟子上前,把自己的佩劍放在碑前。另一個跟著獻出玉符。越來越多的人走上前。
聯盟的火重新燃了起來。
薑小葵走下台時,太陽已經升得老高。營地裡的帳篷一盞盞亮起燈火,像是昨夜被打滅的光,終於又回來了。
她站在碑前沒動。
左腕的布條還在滲血,她懶得換。鍋鏟拄在地上,刃口有點捲了。
遠處傳來一聲鳥叫。
她抬頭看了眼。
一隻灰羽鳥正落在碑頂,歪頭看她。
她剛想趕它走,那鳥突然開口,聲音沙啞:
“你真的相信你爹是掃星星的,媽是龍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