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神途 第95章 未來展望·守護永恒
薑小葵沒睡。
她睜開眼,天還是黑的。月光從窗縫裡斜進來,照在桌角那把鍋鏟上。鏟子剛修好,邊沿磨得發亮,兩個刻字“拾荒”也清晰了。
她坐起身,披上外衣,把鍋鏟彆回腰後。門一開,風就灌進來,吹得簷下燈籠晃了幾下。
她一步步往高處走,石階冷,腳步輕。觀星台沒人,欄杆上落了一層薄灰。她靠在邊上,低頭看手裡的鏟子。
“你比我懂我。”她說。
話出口才覺得傻,可又不像隨便說說。這鏟子陪她燒過飯,砸過人,敲碎過三個陣眼。它知道她怕黑,知道她跑得多快,也知道她什麼時候停下來的。
山下有燈火,一盞接一盞。有的亮著,有的滅了又亮。她盯著看了一會兒,想起那天夜裡,青岩村也是這樣起火的。先是冒煙,然後是光,接著喊聲就斷了。
她摸了摸懷裡的青銅碎片。溫的。
“我活下來了。”她低聲說,“不是因為我多厲害。”
風大了些,吹亂她的頭發。她沒去理。
大長老來的時候,她正用手指蹭鏟柄上的木紋。
“還沒歇?”他說。
“睡不著。”她抬頭,“您怎麼來了?”
“看見燈亮著。”他走到欄邊,順著她剛才的方向望下去,“底下人都睡了。”
“他們能睡。”她說,“我不能。”
大長老看了她一眼:“你還想著那一夜?”
“不是想。”她說,“是記得。我記得每一個聲音,每一步路,還有那個臨死前把碎片塞給我的人。”
大長老沒說話。
她把鍋鏟放在欄杆上,雙手撐著下巴:“您說我是聖女,可我到現在都覺得像做夢。昨天那麼多人喊我名字,我差點以為他們在叫彆人。”
“但他們叫的就是你。”
“我知道。”她笑了笑,“可我還是更習慣他們叫我‘藥簍裡的丫頭’。”
大長老也笑了:“現在沒人這麼叫了。”
“我不想讓他們忘。”她說,“我不想變成一個隻聽命令、站在高台上的牌位。我要是那樣了,就配不上這鏟子。”
大長老沉默了一會兒:“你能回來,已經是奇跡。”
“這不是奇跡。”她說,“這是選擇。我可以選擇逃,也可以選擇回頭。我回頭了。”
“下次呢?”大長老問,“如果再來一次,你還敢站出來嗎?”
她沒立刻答。
山下的燈還在亮。有一戶人家門口掛著紅布條,像是誰病好了掛的。還有一家孩子蹲在門口畫符,拿根樹枝在地上劃拉,估計是聽說了什麼故事,學著英雄模樣。
她指著那孩子:“您看那個小孩。”
大長老順著她手指看去。
“他不知道什麼叫邪陣,也不知道什麼叫生死一線。”她說,“但他想當個厲害的人。我不幫他守住這個念頭,以後他就隻能學會逃跑。”
大長老輕輕歎了口氣:“可你要守的不隻是一個孩子。”
“我知道。”她說,“我要守的是所有等天亮的人。以前我是其中一個。現在我不是了。”
“所以你準備好了?”
“我不知道什麼叫準備好。”她說,“但我清楚一件事——隻要我還站著,就不能看著彆人倒下去。”
大長老看著她,眼神變了。不是長輩看晚輩的那種溫和,而是一種確認,像是終於看清了某件一直模模糊糊的事。
“你不再是那個躲在藥簍裡的孩子了。”他說。
“我不躲了。”她說,“他們信我,我就得站出來。我不站出來,誰替他們擋刀?”
大長老沒再問。
風吹得更急了,捲起一片落葉打在欄杆上。她把青銅碎片掏出來,放在掌心。
“你說你認的是我這個人,不是什麼聖女名號,對吧?”她對著碎片說話,像是問它,又像是問自己。
碎片沒反應,但溫度沒降。
她笑了:“那我就繼續做薑小葵。燒飯、打架、修鍋鏟,順便……守著這片地。”
大長老聽著,嘴角動了動。
“你不求飛升?”他問。
“不求。”她說,“也不求長生。那些太遠了。我隻希望東荒洲的孩子,將來不用再逃。不用半夜被人叫醒,不用抱著東西往外跑,不用看著村子燒成灰。”
她說完,把碎片收回懷裡,轉過身麵向東方。
天邊有一點白,像是撕開了一道口子。晨光慢慢爬上來,照在她臉上,右眼尾那粒硃砂痣變得很顯眼。
她站著沒動。
大長老看了她很久,最後說了句:“你知道嗎?曆代聖女述職前,都會閉關三日,淨心明誌。”
“我沒那本事。”她說,“我連靜坐一刻鐘都嫌腿麻。”
“可你現在做的事,比誰都像聖女。”
她搖頭:“我不是為了當聖女才這麼做的。我是為了我自己,也為了那些沒能活下來的人。”
大長老不再說話。他把手裡的令旗輕輕收進袖中,動作慢,像在放下某種重擔。
“我去演武場了。”她說。
“這麼早?”
“早點練。”她說,“不然下午沒力氣修鏟子。”
她轉身要走,又停下:“您要是覺得我哪裡不對,隨時可以換人。”
大長老看著她的背影:“我不換。”
她嗯了一聲,抬腳下了台階。
石階很長,她走得穩。晨光一點點鋪滿山路,把她影子拉得很長。
大長老站在原地,直到她身影消失在拐角。
他知道,那個曾經一聽見喊殺聲就想鑽草堆的女孩,現在已經學會迎著風走了。
薑小葵走到演武場,把鍋鏟插在地上。鏟麵朝東,正好接住第一縷陽光。
她活動了下手腕,深吸一口氣,開始打拳。
第一招剛出,遠處鐘聲響起。
她沒停,繼續練。
拳風掃過地麵,帶起一小片塵土。
鍋鏟在陽光下微微發亮。